“他还没有完全觉醒,趁现在杀了他。”如花抽出手中长剑,身影一晃,只见黄沙上踏出脚印来,看不见真身。
“不好,她要杀杜灵儿,”话未尽入云已来到杜灵儿跟前与如花打了个照面。如花轻轻吹了口气,入云陷入片刻的沉沦,她借着这绝妙的契机,飞起一脚,入云弹出十丈远。
杜灵儿双眼血红,像一只饥饿的豹子,盯着如花。无邪剑燃起赤红的火焰,在风沙里发出呜呜地剑吟,他咧嘴邪笑,扭了扭身子,上下肌骨吱吱嘎嘎响了遍。如花集聚内力,刺出一剑。众人目瞪口呆——杜灵儿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女子,诡异地笑,他似乎不知道疼痛,被刺穿的身体也不流血。
长剑燃起赤红的火焰,杜灵儿咯咯地笑,如花顿觉一股难以抵挡的炽热游上手心,她猛地退开。杜灵儿胸口上插着的长剑,一点点碎成粉末。
火光一现,一道赤红的剑影似闪电般,从乌云的中央刺下,一股力压迫着如花,挪不动分毫,天外横来的剑气正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冲如花的脑门。似水在触到那层力的刹那被弹开,飞出十丈远。
剑影击下,砸出一个窟窿。
待灰尘散去,只见一个巨大窟窿醒目地在眼前出现,而如花却不见了踪影。
***
“雪兄,你们来了,”似水说。
“我和雪晴马不停蹄地赶来,总算没来晚。”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如花咳了咳。
“自作多情了,鬼使,似水姑娘救过我的命,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
马蹄飞踏,身后扬起一片灰土。
“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我们,”雪晴说,“我已经放走了他妈的马。”
“我活了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似水说,“我甚至怀疑杜灵儿已经不是人了。”
“这与自然界的蛊非常相似,生命体和灵魂——有些生命体虽然已死,但是灵魂还活着;有些灵魂已死,但生命体还活着。”如花说得极认真。
“杜灵儿属于哪种情况?”
“不知道,无邪剑引来天外的雷电,而雷电击碎了他的身躯,但苏醒了的无邪剑又重塑了他的肌骨。太诡异了,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相信。”
“管不了那么多了,”天上的雪说,“我们一路向北,估计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天山。”
***
“放眼整个武林,只有分身挪移才有这等巧妙的速度。”
“而习得武林秘技分身挪移术的只有天山的雪。”
杜灵儿和北斗心照不宣得瞅了一眼彼此。
“那小贱人放走了我们的马,”杜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想要追上他们可有些难了。”
“他们跑不了,”北斗说,“我早已撒出飞鹰网,各地圣天门的人都已收到了我的消息,只要见到如花‘杀无赦’。”
“离此百里外有地府四鬼,他们在大漠的边缘称霸已久,”司空天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不会要了如花的命。”
“地府四鬼杀不了如花,他们的毒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杜灵儿说,“现如今在江湖上用蛊、用毒能比如花的只怕只有......”
“鬼王昭,”北斗自信地说。
“昭是他的名字,人称‘鬼王昭’,天下第一蛊毒手,无门无派,身怀各大蛊毒秘技,身世成谜。”司空天接着说,“江湖传言,鬼王昭是凤雏山的掌舵人。”
“不,不是传言,”入云喝口酒,“鬼王昭就是凤雏山的掌舵人。”
“凤雏山离天山不足百里,”北斗轻笑,“司空天,立刻飞鹰传书给宗主。”
“我该怎么说?”
“蠢货,”北斗想了想,“就说如花太强,我等根本拦不住。”
“我这就写。”司空天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一只雀鹰从天而降。
“你似乎对鬼王昭很了解,也很有兴趣,”北斗饶有兴趣地看着杜灵儿,“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的想杀了如花。据我所知你与她并无仇怨。”
“一个女人若是太过聪明了,就不会讨男人的欢心,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讨臭男人的欢心,他们也配。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中只有仇恨。”
***
凤雏山,地下屋。
“属下参见主人,”麻雀拱手说。
“圣天门有消息了?”神秘人问。
“不出主人所料,如花一行人正赶赴天山,而南飞雁已飞鹰传书凤雏山,主人,请看......”麻雀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片递给神秘人。
神秘人瞅了一眼,大笑,“一切如我预算的一般进行着,他们都以为我是鬼王昭,好得很。麻雀,把这个给鬼王昭,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人。”
***
凤雏酒馆。
“老板娘,给我来壶酒和一盘牛肉——酒要三分女儿红、七分醉千愁,肉要七分生、三分熟。”
说话的男子三十出头,胡渣子很扎手的样子,狐狸皮做的衣裳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的,一双手纤细而洁白,全然不似男人的手。皮肤黝黑,双眼皮下闪动着一双比墨更黑的眸子。
一只醒目的斑蛛纹在左边的脖颈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跃起,发动致命的攻击。
“真会吃,”凤雏酒馆的老板娘——麻雀上前,“不介意我陪你喝两杯吧?”
“请女人喝酒,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乐意之至,”蜘蛛纹身男咧嘴轻笑,露出一口细小而整齐的牙来。
麻雀娇气地摸了摸蜘蛛纹身男的脸颊,他也不气,似乎还很享受。老板娘的一双手缓缓而下,慢慢探进狐狸皮里,蜘蛛纹身男闭上眼,呻吟一声。麻雀轻蔑一笑,猛地抽出手来,“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蜘蛛纹身男轻笑,随意抬起跟前的酒壶猛饮一通,似发泄心中的不痛快,一壶酒喝光了,他才一点点的品尝七分生的牛肉来。这时他笑了。
当他走出酒馆后,在小溪上的木桥上停了下来。他将手伸进狐狸皮里,掏出一张帛片,打开瞅了一眼,而后揉了揉,帛片粉碎成灰,随风飘走。
***
地府。
似水爬上一座小丘,远处是一片开阔的草原,还有众多的溪流横穿而过。天上时不时飞来几只无名鸟。可是似水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眼前就是传说中的“地府”。
地府里当然有阎王,还有小鬼。
“这里是地府?”
“是。”
“地府里百鬼横行,无常锁冤命。”
“你错了,地府里的鬼并不可怕。”
“哦?”
“地府四鬼根本微不足道,我担心的是凤雏山。”
似水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天上的雪,瘦削的脸乏上了一层阴霾,风吹过,洁白的袄子裹得紧紧的。
“传说凤雏知天下,”天上的雪深吸一口气,“想来的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他们摸透了,我只希望南飞雁和他们没有什么渊源。”
“事与愿违,”如花秀丽的长发随风卷起,“宗主与凤雏山渊源不浅,此次宗主定惊动了他们。”
“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鬼王昭,天下第一蛊毒手’这句话?”
“当然,”如花浅笑,“若让天下第一蛊毒手知道我的存在,会怎么样?”
“天下第一的名头似乎受到了威胁。”
“这样一来,凤雏山出手的几率就更大了。”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似水说,“身后是吃人的沙漠,前方是未知的危机,两条路都一样艰难,我们何不向死而生呢?”
***
黑鹰楼,密室。
“圣天门神使闯入圣门亡陵,出来后身负武林失传已久的秘技——藏天道。”青子衿十指交叉,若有所思地说。
“藏天道,”柳青衣眼中流露出嫉妒的神色,“不可能,传说藏天道是所有巫、蛊、毒的起源,怎么可能会落下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
“藏天道本是我魔宗代代相传的圣物,”青子衿说,“听说三百多年前被冥鄂毁掉了。”
“那藏天道怎么会重现江湖?”柳青衣眼神漂浮,眉宇间聚起一股杀意。
“现在看来,冥鄂并没有毁掉藏天道。”
“宗主怎知那是藏天道?”寒云问。
“幻音功、魅惑术不过是藏天道中的九牛一毛,我敢断言,谁若是能参透了藏天道的一切奥秘,那么不是神也成神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震惊,与此同时鬼胎也随着偷偷暗结。
贪婪是人的本性,永无终结,也永不改变。
“寒云,”青子衿瞥了一眼寒云,“此次招你来原本是为了南迁之事,可是现在藏天道横空出世了,它本就是我魔宗的东西,应物归原主,这才不辱没了祖先。暗哨飞鹰来信,说神使已到了地府,一起的还有天上的雪、圣天门鬼使、还有蝴蝶门叛徒雪晴。你带柳青衣、阿飞、死命、高飞前往、务必把神使带来魔宗,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是。”
青子衿瞅了一眼坐在角落无精打采、一言不发的飞刀手不悔,“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去吗?”
“弟子无能,难以胜任。”
“你一刀了结了南天圣使,魔宗上下都为你感到自豪,为何你自己却要放浪形骸、自轻自贱。”
“我的手再也拿不起刀,尽管这柄刀是那么的小......我再也拿不起......我不配。”
“废物,收起你那点自以为是的骄傲吧。江湖本就是斗兽场,公平本就不是处事的准则,你这样自我标杆,只会作茧自缚。扔出去,让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