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地府四鬼,还不快滚出来见本座,”鬼王昭双手背在背后,声音浑厚有力穿透虚空传向四方。
虚空中开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口子,四个长相怪异的人涌出来。
“地府四鬼见过鬼王,”他们态度谦卑,骨子里却没有流露出半点的胆怯。
“本座想借贵宝地办点事,各位可否愿意协助本座一二?”
“不知鬼王所做何事?”白鬼眯着小眼睛,一张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
“哼!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座想做的事,你们当真不知?”
“哦!”黑鬼缓缓露出笑容来,咧开宽大的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莫非鬼王是为了那圣天门叛徒如花鬼使?”黑鬼缓缓合上嘴,一张脸黑得像乌鸦的羽毛。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你们可想清楚了,你们的小胃是否真能吞下这么大的食物。”
“鬼王,不是小鬼我不敬,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若是......”小鬼确实很小,只有一百三十公分的身高,而他的头却出奇的大。
“若此事成了,本座保证,只要有本座在的一天,地府四鬼在地府可安稳度日,高枕无忧。”
“空口无凭,承诺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事,”大鬼俯身与鬼王对视,他是个巨人,不但很高,而且还很壮。
“你们还有另一种选择,”鬼王昭说得很快而且很轻,但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刺骨的森寒。
“什么选择?”白鬼问。
“死。”
四鬼面面相觑,狡黠一笑,“别,别......鬼王能用我们是我们四鬼莫大的荣幸,但凡有命无不遵从。”
“地府里都来了些什么人?”
“魔宗、竹叶山庄、蝴蝶门、还有鬼王您。”
“来得真快,如花神使一行人,现在何处?”
“也在地府。”
“这就怪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地府的天空很快就变色了。”
“鬼王想怎么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鬼王,高!高!高!”
“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是,鬼王。”
四鬼身子一抖,消失在虚空中。
鬼王轻蔑一笑,喃喃道,“迷障,雕虫小技。”
鬼王撅起嘴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只乌鸦飞来,呱鸣一声落到他伸起的手臂上,他抚了抚灰溜溜的羽翅,“监视他们,去。”手臂一抖,乌鸦呱鸣一声飞走了。
***
寒云怀抱双手,黑色的披风在风里嗖嗖地响。他是个细致的人,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的,脸永远洗得干干净净的,指甲也修得一丝不苟。三十出头的模样,喜穿黑衣。他的长相与别略有不同,左右两边的颧骨不均称——右颧骨略凸起。不过这点小小的瑕疵并没有影响他的俊俏——浑身散发出一股健美,胸前凸起的肌肉似女子的丰乳,一双手强劲而有力。
“情况有些不妙,鬼王昭可是个狠角色,江湖上对他知根知底的人寥寥无几,关于他的传说也五花八门。”水上漂阿飞蹲在石头上,像一只随时准备起飞的候鸟。
“此次出没在地府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寒云说,“竹叶山庄的无涯、王羽;蝴蝶门的梦筱蝶。我收到消息,圣天门的也人正风尘仆仆地向这边赶来......”
“群雄逐鹿,鹿死谁手,未可知啊!”
“你们发现没有,这次出手的都是晚辈,除了鬼王昭,这就耐人寻味了。”柳青衣说。
“莫非鬼王昭是某一家抛出的利剑,”左耳高飞说,“会是谁呢?”
高飞的左耳是金色的,是纯金打造,而他的肉耳早被人削去。
“目前还不清楚,”寒云说。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阿飞问。
“静观其变。”
“我倒是认为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柳青衣说,“到嘴边的食物要是落入了别人嘴里,悔之晚矣。”
“现在最重要的是沉住气,我们贸然出手只会成为被黄雀盯死的螳螂。”
“小师妹收收你那脾气,”阿飞斥道,“现在强出头必成万箭齐射的靶心。”
“我听说圣天门似水鬼使深谙诡道,再加之身旁还有如花、天上的雪等一流高手,这场逐鹿之战我看不到一点光芒。”寒云神色担忧地说。
“寒云师兄,”阿飞安慰道,“你过于担忧了,他们的面前是杀他们的敌人,身后是茫茫的大漠,而且大漠的边缘都有暗哨盯着,现在他们就是笼中鸟,只能做困兽斗。”
“若是他们上天或遁地呢?”寒云严肃地说。
“上天遁地这种滑稽可笑的想法你也有,”柳青衣冷笑,“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让我们都听你的!”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他们能巧妙的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
“花蝴蝶,”梦筱蝶坐在竹椅上,跟前置着一张竹竿拼凑的竹桌,她轻轻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女子,“唤你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吧?”
“当然,”花蝴蝶吐掉嚼了两下的茶叶,“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嘛。”
“你一定很奇怪,为了一个黄毛丫头需要四蝴蝶一起出手吗?”
“我只管接受命令,别的与我无关,再者自蝴蝶门易主后,四蝴蝶早已名存实亡了。”
“呵呵,蝴蝶门历代族制——谁拥有蝴蝶令谁就是蝴蝶门掌门,对否?”
“对,”花蝴蝶冷冷地说。
“你还是蝴蝶门的人,对否?”
“对。”
“好得很,你既然承认,那你当然还是蝴蝶门四蝴蝶中的花蝴蝶。”
梦筱蝶从怀里掏出蝴蝶令,花蝴蝶见了猛地跪下。
“花蝴蝶听令——”
“花蝴蝶在——”
“命你从即日起听从梦筱蝶的一切调令,不得有违。”
“花蝴蝶得令。”
收起蝴蝶令,梦筱蝶轻声说,“起来吧,你可曾听说过藏天道?”
“相传藏天道是魔宗的圣物,是蛊毒宝典。”
“藏天道极有可能在那黄毛丫头手中。”
“现如今在江湖中有点势力的都已在地府现身,暗里的小门小派正伺机而动,”梦筱蝶接着说,“玉招蝶已在联络就近的门人,千影蝶很快就到。”
“我已经到了,”一道蓝影从对面的石头上飞出,眨眼间人已来到了跟前。
长发顺在背后,头上戴着一条蓝色的束发,身穿一件蓝光闪闪的束袖锦衣。面容洁白,圆脸中凸起鼻梁,一双眸子大得出奇,再配着浓茂的眉毛。手提一柄蓝色的剑。
“花蝴蝶,想不到你比我先到一步,”千影蝶端起花蝴蝶喝过的茶一饮而尽,“我一接到飞鹰传书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连口水也没喝。”
“千影蝶还是千影蝶,一点都没变,”梦筱蝶说,“你可知我召你们来的目的?”
“我想是为了藏天道。”
“你知道?”
“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圣天门如花神使为了心爱的男人闯入禁地,盗走了藏天道,而最近传出的消息是如花一行人已到了地府,江湖各大势力接踵而来。”
“没错,”梦筱蝶饶有兴趣地看着千影蝶,“你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么你认为如何才能在群雄中得鹿而割之。”
“现在各大势力都在相互观望,谁也不愿做出头的螳螂,我认为只有蛰伏到最后才有机会得鹿而割。”
***
天上的雪靠在火塘边的石块上,时不时抿一口酒囊里的酒。身旁的雪晴看着他,说不出的哀伤与幸福。这一切,对面的似水尽收眼底,她使劲搓着衣袖,心中不明所以的生起一股怒意。
冷风仰面吹来,如花深吸了一口气,遥远的天山在肉眼的视线里模糊成一个黑色的缩影。
“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如花没有回头,散乱的长发随风摇摆,一刻也不能停歇。
“或许吧,”天上的雪没有睁眼,“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早说过,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因此你大可不必为我感到自责。”
“或许我只是想知道人死是否能够复生,”似水说得很轻,飘在风里,无迹可寻。
如花愣了愣,随即又笑了笑。
“自私的何止你一个,让你失望了吧?”
如花摇摇头,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遥远的天山上。
“苦做困兽斗也不是个办法,”天上的雪缓缓起身,喝了一口酒,随意擦掉嘴角上的酒渍,“至少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干粮和水撑不了几天了。”
“我想了很久,”似水说,“要想离开地府只有两条路可走。”
“说说看。”
“上天或遁地。”
“怎么说?”
“凭我们当然不能,我们飞不了那么高,也挖不了那么长的地道。”
如花回过神来,“藏天道里倒是记载了一种催眠野兽的蛊术,但是这种蛊术玄妙高深,非一两日可成。”
“这里除了沙子再也没有活物,催眠能将人带上天空的野兽,岂不是空谈。”雪晴说。
“不尽然,”如花说,“只要野兽在催眠者的感知范围内都能被催眠,而强大的催眠者的感知范围甚至可越无尽虚空,除非被催眠的野兽意念强过催眠者。”
“何不一试呢?”天上的雪说,“别忘了当初,连圣天门的禁地,你都敢闯。倘若我们死在这里,你坚守的信念将荡然无存,不是吗?”
“当初我孑然一身,自然轰得出去,但是......”
“别让我们成为你心里的负担,即使我们都死在这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浑浊的泪珠滴落,如花瘦削的脸颊慢慢绽放出异彩。
沙漠的边缘飘起了歌声,像风吹落的沙声一样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