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重千斤,硬生生摔在地上,砸在几人的心间。
杀气飘渺无形,凶险咫尺凝望。
浓重鼻息声阴沉滚动,丹尼尔压抑的凶芒在这一刹那骤然爆发!
泛灵之火豁然升腾,以他为中心,肆意地绽放。
丹尼尔的双腿举重若轻,在幽蓝色火焰冒出的瞬间,阴狠地向后蹬去,同时拽住徐无忌的手腕将钢笔拔出,须臾间便完成了人体分离,并以徐无忌为助跑器,化身流矢激射而出!
在他已然完成飞身突进后,脚底的触感才反馈回来,自己并没有蹬在徐无忌的胸腹,而是与另一双脚掌发生接触。
又是这样!
愤恚与疑忌堵满了丹尼尔的血管,无处发泄的怒火只能找向眼前饱含杀机的布局。
这些老鼠的恶臭对于野性蓬勃的他而言,未免太过明显!
而徐无忌呢?
他正处于无法言喻的奇异状态,细细感受到神经末梢的战栗,那是一种在死亡边缘狂奔的恣睢与恐惧。
蛮横的力道从鞋底传导至小腿,再遍及全身,绵绵不绝的痛意让他想嘶喊,更想放声大笑!
凌空倒飞的徐无忌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他注视着骆星汉,依旧体悟到了背后的斑驳光照,蕴藏着致残不致命的暴力美学。
两人视线相遇的瞬间,还没传达出各自的意味,便被一道抛物线阻断。
那是一只平朴无华的手表,一只急促响闹的手表,越过徐无忌向后越去的手表。
流光在身后汇聚,冷漠而火热地撞向了徐无忌,然后中道崩殂,随着手表的爆炸掀起了翁鸣与艺术的火花。
扑通一声,徐无忌狼狈地趴倒在地。尽管勉强在空中完成了背身,可接连一系列的碰撞依旧使他不堪重负。哪怕有着一年的高强度训练,仍是常人的徐无忌,此时的形骸已经与千疮百孔的破烂皮袋没差了。
随手扔掉手里的钢笔,与抽空回头的丹尼尔对视了一眼,徐无忌眸中戏谑十足。
但也后怕不已。
当徐无忌知道今晚遇到的是格式塔的人后,唯一生机便在双方的情报差上。
他只能装作冷静的无辜者,不管真假如何,只要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痛下杀手便可。
所幸自己最开始遇到的是骆星汉,不然结局就没现在这么好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本来徐无忌还想着如何自保,可当看到丹尼尔手上的象牙念珠时,他便知道今晚可能很难善了了。
18K的话事人之一都能随手屠了,要么是丹尼尔嗜杀成瘾,要么就说明今晚事情很严重了。
徐无忌猜的很准确,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假设,都说对了。
而让徐无忌下定决心亡命反击,则是骆星汉收到的传讯。虽然不知道构造图为何物,但想来对格式塔的人而言,多半是意义重大。
布局猎杀付东流一人,除了可能是对方强大以外,但更多的,应该是对这东西的势在必得吧。
徐无忌躲在角落整顿着思绪的同时,外面正闹得欢。
“付东流,你是真的蠢?还是想再做一回狗?”丹尼尔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无论是导流电棍亦或高周波刀,各类器械的冰冷围堵中,他依然应对自如,以近乎野兽的姿态压倒性地释放着杀意,心头的憋屈在此刻地乱舞中彻底化解。
丹尼尔确定,有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只卑贱却顽强的渡鸦。
于空中挥腿横扫,足尖尚未接触,目标的头颅便被诡异的气流切割,如西瓜一般四分五裂。丹尼尔抚摸着胸口近乎愈合的伤疤,将手移到唇边一嘬,稳稳站立在无头尸体的肩上。
泛灵之火燃的异常旺盛,以至于在丹尼尔周身膨胀出野蛮的形状。张狂的火焰虽然模糊,但若让徐无忌注意到这一幕,他定然会发觉,这便是刚才他眼中丹尼尔的影响。
“在波拿马混不下去,然后被人撵狗一样的跑来乌托邦,你老老实实夹紧尾巴藏好,没人会在意你。”
不远处,一人面容扭曲,双目赤红,扛着炮筒正瞄准丹尼尔,食指刚扣下扳机,流光便自胸膛炸开!
咻。
炮弹拉长了尾气飞射而出!
一同飞射而出的还有丹尼尔!
炮弹从身下刮过,面容狰狞的丹尼尔在空中绷紧形骸,仿佛恶狼扑食一般冲向了阶梯上的付东流。
飒飒的风声紧促,那是丹尼尔裹挟的杀意。
常人所看不到的领域中,两道凛冽十足的气流左右包抄,同时有条灰蛇正蜿蜒盘旋,悄无声息地爬上阶梯,与丹尼尔本人形成了四重搏杀!
“敢黑【猎户星】的东西?我让你连狗都做不成!”
与咆哮一同响起的,还有炮弹爆炸的声响。
楼宇砰然碎裂,石块化身为枪林弹雨向四处飞散,乍然爆发的热浪如潮,暗含着震荡拍打着周围的一切目标。
而在这巨大破坏声的掩饰下,另一张交锋如期上演。
猎猎风爪刮向付东流,却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提前击中了目标。而灰蛇于阶梯上保持着直立的身形,尚未吐信跳起,便被鸟喙给捉去。
尽管如此,丹尼尔业已突进至付东流面前,而后者依旧背手瞭望。
眼中的凶光更盛,丹尼尔硬生生于空中转动了身体,蜷紧的膝盖被他甩到了身上,小腿无处借力,却依旧迸发出二段冲刺,将风势压缩成铡刀,凛冽地断头一斩。
恰好与付东流身后窜出来的黑影撞了个正着,擦出了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几乎同一时刻,付东流手指微动,凝重的质感在他头顶盘旋,莫名的光彩甫一沸腾,便被熄灭。
丹尼尔一个后仰踩在了石阶上,踩出了缕缕裂纹。
他警惕地看着付东流头顶,虽然空无一物,但他能够听到不行存在的嘶吼。
“丹尼尔是吧?”闪身而出的黑影压下喉间热血,见手臂的衣物已然破碎,干脆将外套直接撕裂。
正是周秉义。
他精壮的躯体上纹饰着复杂的图案,有些简陋与粗糙,但依旧属于格式塔的构造纹路,花纹仿佛有着生命,一张一翕之间吞吐着胭红火焰。
“听说你叫诡兽?”周秉义活动着胳膊,皮笑肉不笑道:“不如来我们魆煞山?管吃管住,还能让赌狗尽兴。”
绯红构造?也是格式塔的人?
骆星汉感觉事态超出了预想,他对着耳边一体式量子机发出询问,然而回应者寥寥。
骆星汉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付东流从巴拿马逃到乌托邦才多久,如何组织起这样的圈套?
而且资料中显示魆煞山不过是自由区普通的斗兽场而已,什么狗屁资料?格式塔的人都出来了!
他望着付东流,深色惊疑。
而付东流正看着破坏后的景象,血与火与残骸,原始的杀戮,以及背后的光明救赎。
“敏锐有余,但脑子不行。”付东流看着丹尼尔,表示了否定,“不然也不会被普通人给暗算。”
此话一出,丹尼尔顿时青筋爆起。他事后回过味来,那只爬虫故意唯唯诺诺,却又适时地流露气忿,让他掉以轻心。
可关键是,自己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甚至先手对付这只爬虫,怎奈何几次三番被他挡了下来。
丹尼尔不认为是自己放松警惕的缘故,倘若换一个普通人来试试,此刻早他妈命丧黄泉了。
关于这一点,不仅是丹尼尔,包括骆星汉与付东流都不能理解,甚至是徐无忌自己,也不清楚。
“也不重要了。”付东流望向远处偷溜的背影,渺小如烟火里的尘埃,他轻轻一笑。
旋即大声喊道。
“谢了朋友,有缘赌场见。”
徐无忌闻言,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不客气,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