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逸辰阴着脸上前扶起我,帮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拿出怀里的手帕轻轻的帮我擦拭嘴角的血,我怯怯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们哥几个?你信不信我叫我们老大过来收拾你?”
那个叫“二哥”的人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指着赫逸辰气急败坏的说道,其他那两个人也都灰溜溜的爬起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样貌比刚才还丑了些。
赫逸辰泰然自若的帮我擦拭着嘴角,过了一会,他拿出腰中的令牌,咬着牙缓缓开口道:“若是识相,就赶紧给爷滚,免得爷等一下反悔了,措手杀人。”
几个人看到了那令牌后声都不敢出,急急忙忙就跑了。
我也偷偷瞄了一眼那令牌,不过是块金色的牌子,没什么稀奇。
可待牌子翻过来时,我看到上面刻着“令,辰”两个字时,方才明白这牌子或许是皇子或王爷独有的令牌,那几个自称“江湖人士”的人,估计也见过世面,这才灰溜溜的跑了。
突然,赫逸辰离我很近很近,逼得我不得不往后退,直到我没有退路,整个人贴在了墙上,我的头往后一仰,他立马伸出手护住我的头。
接着,他的另一只手顺势重重的打在了墙上,响亮而有力。
他把脸凑近,近到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不敢喘气,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着他那表面平静背后沸腾的脸。
慢慢的,他把脸凑得更近了些,眼看着他的唇便要落在我的唇上,我的潜意识里是拒绝的,于是我微微侧了侧头,可又怎么都逃离不了他的手掌心。
终于,他炽热的唇触碰到了我温热的唇,不管我如何挣扎,他都死不松口。
我紧闭唇齿,可他的舌尖疯狂的开唇启齿,而后又在我口中肆意的触探,我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他也大口喘着气。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苏承夜的脸……
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这样对赫逸辰不公平,于是我重咬了他的舌一口,他方才退了出去。
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又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抽开了放在我头下面的手。
我站在那,气息久久不能平复,他不是冲动的人,对我也百倍呵护,今晚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着大口喘着气的他,心中满是不解。
片刻,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开口问道:“逸麟呢?”
“在……在楼上。”我看着他,结巴的说道。
“先更衣去吧。”
他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后双手背后往远处走了几步。
我知道他心底定是压着一团火,不敢惹他,便没说什么,乖乖的跑去厕所。
这也真是点背,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回宫,谁知能出这么个事?
我小解出来,他还在那等着,我慢步走到他旁边,低头不说话。
他转过身来,片刻,拿出他的贴身令牌给我,交代我说“你拿着这个在楼下等我,不要乱跑,我上去叫他们。”
我接过令牌,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不让我上去是在顾及我的面子,毕竟我现在这狼狈模样实在是没脸见人。站在这里又怕我被人欺负,竟把贴身之物都给我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酸。
我听他的话在楼下等着,没一会,赫逸麟和秋雨如同一阵风似的跑来。
见我如此狼狈,他们两个都傻在了那,我憋了憋嘴,没有多言。
赫逸麟回头看了看,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关切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秋雨也在一旁苦着脸,看样子很是担心。
我不想让他们两个自责,莞尔一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我大哥怎么来了?”赫逸麟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也没弄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刚摇了摇头,赫逸辰就走了出来,他背着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走吧。”他慢声低语的说道。
他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我们三个都胆战心惊的。
他先把我扶上马车,然后是秋雨,然后是赫逸麟,最后才是他自己。
赫逸辰本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一般情况下不生气,除非是让他忍无可忍的事情,且我平时出来他从没说过什么,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我总觉得今日定是发生了什么惹得他不悦,不单单是因为那几个花贼的缘故。
四个人坐在马车上,赫逸辰坐在正对门的地方,我和秋雨坐在一起,赫逸麟坐在我们对面,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气氛持续尴尬了一会,赫逸麟实在憋不住了,看向赫逸辰问道:“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赫逸辰看了他一眼,行若无事的开口道:“闲着无事,出来走走。”
他硬生生的把磕唠死了。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大家都看出了他心里有事,可怎奈何他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几个人压抑的坐了一路,好不才容易到了宫里,明明离得也不远,却感觉像走了几十里地一样。
平日里宫门都关的很早,且宫门口把守森严,可今夜是中秋节,所以宫门不关,也没什么人看守,马车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到了帘玥殿门口,我与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和秋雨下了车,待目送走他们之后才进了殿。
大殿里如同往常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的桌子上多了一张条子,用烛台压着,也不知是谁写的。想来不管是谁写的,让秋雨看了都不好,便借口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
我拿起条子打开,上面白字黑字写着“明日巳时,后花园凉亭见,娄娇。”
她找我做什么?诬陷?找茬?谋杀?
我疯狂的脑补着明天会发生的事情,距离上次皇后罚我才没过几天,难道她无聊,又想摔倒然后告一状?还是刚才赫逸辰吻我被她的眼线看到了然后想找我打一架?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脸还是肿的,明天若是这样去岂不是有些丢人?
我扔了那条子,一头栽在榻上,去还是不去,纠结万分。
突然想到袖子里苏承夜的那个心愿,又拿出来看了看,“不想,不念”,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不堪,竟然许愿也要忘掉。
我把那条子叠好,放在一起带回来的小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在我的首饰箱里锁了起来,以免让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换了身衣服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今夜发生事的一件件在我脑海里浮现,赫逸麟被订婚、苏承夜的花灯、差点被花贼劫色、赫逸辰的强吻、娄娇的邀约……
这桩桩件件事情都在同一天发生,是个铁人也受不住,何况我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第一次觉得以前在家在学校的日子真好,烦心事有是有,不过是些不必要的小事,像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大事还真是罕有。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像是睡着了,可又什么声音都听得见。
外面风很大,吹的窗户嗖嗖的响,让本就失眠的我更加睡不着了。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好不容易才迷糊了一会。
醒的时候天还没大亮,本想再睡一会,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起了身。
第一次醒的这么早,才知道我宫里的人每日都这么早起来,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
同样是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怎么人家就那么优秀?
我没事做,坐到妆台前照了照那模糊的铜镜,看着脸好像也没有那么肿了,只是有几道淡淡的手印,若是化个妆估计就看不见了。
思来想去,今日去赴约的话怕有危险,不去的话又不妥,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三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带着秋雨一起去,这样若是真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大概巳时的时候,我和秋雨二人来到了后花园,果然,娄娇已然在那等候了。
她穿着一身胭脂色的裙子,很是喜庆,细看去,妆容也比前些日子精致了些。
我让秋雨在外面等着,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亭子。
娄娇正坐在圆桌前,见我来了,她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都没看我一眼,傲然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坐吧。”
我眺望四周,除了花便是草,且娄娇正稳稳地坐在石凳上,总不能自己起来摔倒再怪到我头上吧?
于是我走上前去,端正的坐了下来。
“妘尚仪近日可好?”
我刚坐稳,娄娇虚情假意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看向她,微笑道:“托娄大小姐洪福,一切安好。”
我说这话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受罚又在床上躺了几日。
谁知她是个脸皮厚的,听到这话丝毫不感到惭愧,不仅如此,竟还有些得意。
她嘴角扬起,傲然一笑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懒得与她兜圈子,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宫里事务繁多,不像娄大小姐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你!”她脸色一下转阴,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今日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昨夜中秋家宴,姑父已下圣旨,册立逸辰哥哥为太子,并册立我为准太子妃,册封礼和婚礼将在年前操办,妘尚仪可要紧督促着些呀。”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也许是因为赫逸辰快成亲了,也许是替他感到痛心,又也许是我有些失落。
他的结局终是和赫逸麟一样,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我也终于明白他昨夜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出宫找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吻我。
其实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不是特别震惊,早就知道皇后有意撮合他们,她为了家族利益,为了皇后的位置永远姓娄,她也定然不会让我这来路不明的人和她儿子在一起。
之前就不明白皇后怎么那么好心晋我为尚仪,成为了宫中最年轻的女官,现在终于明白了,她就是故意晋我为尚仪,让我眼看着并要亲自操持赫逸辰的婚礼。
心里苦笑了笑,苍天啊,还真是不遂人意。
我低了低头,拂了个礼,沉着而又稳重的一字一句说道:“微臣恭喜准太子妃,婚仪之事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请准太子妃放心。”
娄娇骄傲的一笑道:“呦,你这态度变得还挺快的,这‘准太子妃’的称呼,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瞧她那狂妄的模样,我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准太子妃”又如何?不就是在深宫中守个活寡吗?
我笑道:“时间久了自然就适应了。”
她起身,在我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幽幽开口道:“你就不难过吗?”
“天大的喜事,为何要难过?”
我嘴上故作镇定,心里却早已波澜起伏。
“呵”她冷笑了一声,复又问“你不是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