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厅堂顿时静下来，原本谈天说地的食客们皆不敢发声。
秦扬眼中迸发冰冷，厉视少年身后的醉鬼。
那醉鬼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虽穿锦戴绸，但一身市井流气。
此人眼神呆滞，左摇右晃，口齿不清地唱着独角戏，对着食客们胡乱咒骂。
“小瘪狗......敢......敢盯着你爷爷看......信......信不信爷爷挖......挖你双眼？”
秦扬松开手，倏地站起身，将少年挡在身后。
不管少年同不同意他独自离去，但毕竟曾救过他的性命。一码归一码，秦扬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找少年的麻烦。
醉鬼太阳穴上青筋暴跳，面红耳赤，半眯着眼睛。
“嗯......嗯......小瘪狗，你过来是找......找死吗......给爷爷去死！”
那醉鬼说打就打，扬起粗壮的手臂，照着秦扬头部砸了下去——
秦扬丝毫不为之所动，就在醉鬼的拳头即将抡在他脸上时，单手如猛禽啄食般将其小臂攥住。
“你......你......啊......啊！”
醉鬼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人仿佛憨熊一样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哀嚎叫骂，奈何秦扬手如铁钳，将他死死地桎梏住，根本无法挣脱！
醉鬼手舞足蹈间又抡起另一只拳头，想要砸退秦扬以解围。
谁料秦扬将对方手臂一拧，那醉鬼直接失去重心，脚下绊蒜，身体被扭转了半圈，把后背露向秦扬。
秦扬又将那醉鬼的手臂反转了半圈，如擒拿待宰的鸡鸭一样，从身后将其肩肘关节彻底锁死。
醉鬼的手臂被拧成了麻花，稍稍一动就疼痛欲死！
“快......放......放开我！疼......疼死爷爷了！”
醉鬼鬼哭狼嚎，奈何秦扬根本不为所动。
他斜视一眼，不知何时，少年已经躲到数十步之外的角落。
秦扬见少年所处位置比较安全，不会被打斗波及，且能从容退出百饺居，便专心对付眼前的醉鬼。
醉鬼并未服软，依旧破口大骂：“小瘪狗，你......你可知道爷爷是谁——”
秦扬以一记重踹作为回应。那醉鬼像脱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扎向前面摆放在柜台旁的酒坛堆上——
哗啦哗啦！
随着一阵接连不断的酒坛碎裂声，小山一般的酒坛堆顿时垮塌，美酒横流，酒香瞬间扑满整个百饺居厅堂。
而那醉鬼好似狗啃烂泥，趴在酒坛碎片上，口中发出呜呜的鬼叫。
“怎么回事！”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地踩踏声，震的梯板咚咚作响。只见十来个神色凶蛮、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了下来。
这些人面红耳赤，有的打着酒嗝，看到醉鬼后，蜂拥而上将其从地上扶起。
周遭食客认出这群人的身份，忍不住小声议论。
“这不是城南元宝堂的人吗？”
“元宝堂这几年威风的很呐。三年前抱上官府的大腿，飞扬跋扈，欺行霸市，敲诈城中大户——”
“可怜好多大户平日里守规守矩，积德行善，照顾街坊邻里。元宝堂的人一旦敲诈不成，就伪造证据、罗织罪名，诬陷城中那些大户谋反——”
“慎言啊兄台，这种事不是我等小民可以谈论的......”
“哎，这帮混账东西！可惜那个给朋友出头的后生了.......”
元宝堂？
秦扬并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但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些人看上去衣着华贵，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地痞流氓的气质。
而从之前动手的醉鬼比划出来的两下里，就能看出其学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
秦扬借此判断，元宝堂应是个借拳场武馆之名藏污纳垢的恶霸组织。
诚然，凭少年的地位，动动小指，别说这些无赖，就是芃池府也能从上到下全都脑袋搬家。
但保护少年的暗哨并未出现，且眼下少年有意隐藏身份，当下只能由他来解决。
“二哥，谁打的你？”
“他......他......”
醉鬼张着大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秦扬。
那几人留下一个扶着醉鬼，其余皆大步走上前来。
为首一人面色阴厉，像看死人一般盯着秦扬，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我要你两条胳膊，腿留着给我二哥下跪。”
说到最后一字时，那人一把扑上来，想要抓住秦扬的手臂将之拧断——
秦扬上身一斜，让那人扑了个空。不等对方反应，秦扬顺势抬起膝盖，直撞向对方小腹——
“呃......”
那人被秦扬用膝盖截住，闷哼一声，像死肉般瘫倒在原地。
秦扬收回腿，轻轻一踢，那人直接翻滚出去五步之远。
周遭的食客再次噤若寒蝉，纷纷侧目而视。
其余几个元宝堂的人顿时呆如傻鹅，其中一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他们眼中，秦扬只是块随意宰割的鱼肉。
他们妄测秦扬能从“二哥”手上占到便宜，只是因为借酒醉趁人之危。
可如此一个要他方就方、要他圆就圆的豆芽菜，在诸人皆准备肆意蹂躏之的时候，竟出手如雷，一招制敌！
“哥儿几个打起精神，是个硬茬子——”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人马上意识到秦扬不寻常，可话还没说完，秦扬不知何时闪到了他面前，以目不可清的迅猛之势甩出一踢——
这人如被乱奔的狂牛顶到，直接飞撞在一丈外的木桌上。
那桌子咔地一声散了架，惊得桌边食客纷纷退避。
“快，快去叫人！”
那名照顾“二哥”的人也意识到不妙，干脆将“二哥”扔在地上，一溜烟奔向楼梯。
秦扬淡漠地看了那人一眼，并未阻拦。
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野痞阿飞，来多少揍多少！
其余人再也不敢上前，而周围的食客早就逃之夭夭，有的直接跑单离开百饺居，有的则躲在墙边角落看热闹。
这些元宝堂的人不愧为流氓出身，一人带头抄起空出来的长凳，向秦扬扔去。
其余人见状，纷纷效仿，拿起桌上的醋壶酒坛、杯盘碗筷，对着秦扬一顿乱砸——
秦扬身如游龙，举手投足若顺青山而下的清泉，浑然天成；每次躲避之距皆相差一寸内，精准如庖丁解牛。
元宝堂众人累的气喘吁吁，却没有挨到秦扬半分。
这时，一人从后厨闯了出来，手中拿着四五把菜刀，身后的百饺居掌柜急得几欲大哭，想拦又不敢拦。
任谁都知道捉贼捉脏的道理，倘若真的闹出人命，这几柄菜刀自然成了凶器；而元宝堂和官府的关系何人不心知肚明，一旦官府包庇，找几只替罪羊顶包，物证在此，他百饺居的人恐怕会飞来横祸。
“兄弟们，家伙来了！”
那人狠狠地瞪了掌柜一眼，将菜刀分发出去。众人手上多了武器，便吃了几颗定心丸。
元宝堂众人再次来了气势，拎着菜刀向秦扬围攻上来。
“砍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