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夯背
阿达法护身不由己,缓缓退后了。
他知道:西摩地法相世界,形格紧实凝固的根本,那种精髓透心透骨的密宗,几欲触撞到迦什太阳尊的法宗。
虽然,神圣法秘的曲巧,阿达法护难以洞悉彻尽。但是,担当祭祀法护,阿达法护身心精悉感味:那些祭祀境界里内息澎湃的力量。这一点,阿达法护最能鉴真。
曾经私自染著过毗卢薮法会的盛状。古老纯音以音声格,在身体内驱动热血颂赞般的缓流。瞬间让聆听者动容的情味芳华,不再通过事理质感的盘旋,就可以显露法相的瞬间,简直就是境界变迁了。
一直想要探底的阿达法护,此时此刻,已经发现根底。
但是血肉图腾的法根秘笈,就是自己执意掘到手,那一刻得到的显然只能是尸体了。
没错,那是鲜活生命做就的图腾。只能是鲜活情状的秘密。此时的法,就是生命力的一部分。
喟叹,怨言,唉叹……情味次第抖落的阿达法护,一颗猎奇心理的亢奋,一直秘密保持的决战刀,此时自行收敛了。
虽然,这一次,阿达法护没有和毗卢薮对峙。但是,阿达法护一颗心先被震到。
“嗵!”阿达法护感觉自己的后背,生硬地撞到一块石头上。
回首。就见黄袍陀主愤怒的一张脸。
十二诺昊环伺而立。一个个目炬赤火,森然状,从冷冽的表情肌就能触碰到一颗颗煞心的目的。
那些从知觉透漏出来的情味痕迹,阿达法护一看就懂。
情态纵流的脉络仿佛河流一样,拥堵在即将泛滥的堤口。所有执著的力量,暴跳中统御的身形已经就是怒绽的刀锋。
阿达法护清楚:所有这些突兀的表征,显然就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虽然,阿达法护忌讳黄袍陀主的九龙禅杖和火珠。但是,他感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儿必要,在十二诺昊的法器上去赔力。
阿达法护心里嗤笑一番,从十二诺昊身旁擦身而过。
其实,十二诺昊看准的就是毗卢薮。
但是,刚才毗卢薮显示的法喜相生,黄袍陀主看到的情形,显然和阿达法护的感触不一样。
知觉一味随动欲念,变转无停的十二诺昊。意识感与诸觉从来就是壮化感官的喜嬗火。所有通过心灵苦行劫“冷粹”过的痕迹,一直都是诺昊族执意逃避的警戒线。
尽管黄袍陀主知晓:西摩地音声法秘就锁定在古老的经籍里。但是,真正要通灵古经本上的唵罗迷,一个悟,都是心灵苦行路上滴落的血滴。
多少悟的血滴,才能成形一个法力的痕迹,黄袍陀主想象过。
一有所获,就渴望锐意出戈——粹出音声结的功果。这使得黄袍陀主不再甘愿:匿守林栖地,让大自然万化,痛苦消磨血肉之躯。
心灵苦行,精神磨砺的法秘形格,与古经印心修炼的过程,形成的灵秘。是一个苦行者的智慧,也是累积法根的修炼功课。
那个灵秘,就是古经唵罗迷真正原始的纯音了。
然而,慧通万化的一个原始形格,就是:那个原始形格把万化都慧通一遍后,累计印证、亲证后,笃定的法格。
单单想象一下心灵与精神劫中浩瀚无边的苦衷,黄袍陀主就已经溃散了——被惊恐的心灵。
习惯于滑翔喜嬗知觉的感官风,飒意中,淋漓摄取音声结化现的犀利刀。这就是黄袍陀主率领诺昊族彻底脱离毗卢薮的原因。
以前,他没有为诺昊族的这种作法悔过。直到金沙流砾兜着黑沙,突然撕开一道恐怖的裂口,黄袍陀主的心被撞到极痛。
自我觉识苦行的毗卢薮,把荒古枯竭遗失的纯音,用精神的亲证找回来。真实镶嵌在自我活生生的血肉里。
缕缕历练出瑜伽火境的他,不再担扰苦行劫中收获的密宗法格。
其实,此时的毗卢薮已经将法秘变作法根了。
但是,就在刚才,毗卢薮显示法喜灵动的瞬间光时,唯一看透秘密的就只有阿达法护。十二诺昊什么异象都未察觉。
但是,诺昊族意外的,就是诺昊。
敏于附着心跳的他,调缓柔躯,舒脱中,放松身躯弹性最敏感的神经。潋滟力形浮游的张力,极擅于扑捉心跳的力弧。
虽然,诺昊就像一个附缀。但是柔韧温顺才是最隐蔽的恐惧。
但是,这一次,诺昊施给毗卢薮的音声咒,稍微附着在毗卢薮的身上……
忽然,诺昊展开的形廓猛地抖动一下,仿佛触碰到一团灼燃的火焰,浑躯紧蹙了。
诺昊的音声咒,被一道周乍如电的火蛇精敏袭中。这一点,诺昊自己最清楚。
当然,毗卢薮法喜相生境的一迹纤变,也没能逃脱阿达法护的眼睛。只是,阿达法护难以鉴辨那道袭心的干扰来自哪个方向。
直到阿达法护完全离开林栖地,诺昊才从空间里突然显出来。
黄袍陀主横亘着九龙禅杖,豁豁地走在十二诺昊前面。
接近毗卢薮的过程,黄袍陀主意识里已经感受到一道阻尼的风声。说明,此刻的毗卢薮正在朝自己施加压力。
从未自毗卢薮那儿获取稀微精真梵秘的黄袍陀主,不禁悍然大怒。他知道:那些敏感的对力,深深地刺痛了自己承忍太久的自尊心。
那种屡屡“婉拒”的隐疼,腾——地火跳起来。黄袍陀主那把再也难于沉匿的龙杖,霍地吒动。猛掣旌旗般张开的一道白风,就见龙杖照中毗卢薮的背影夯过去。
在“有用”与“无用”中判断了无数次的黄袍陀主,定义毗卢薮的词就剩余这么两个。
当然,黄袍陀主知道:最沉重致命的夯击,才足以“问”清这个古瑜伽的那颗真心。
“嗵!”
龙杖重浊的震响,仿佛擂在一道无形矗立的石壁上。龙杖在垂直的方向上刹然止动……九龙振动中的力波,仿佛狂颠起来的浪涛,回震的弹颤,让整个杖体嗡嗡发响。
黄袍陀主痛苦拼挣着仰着身躯……突然脱手的龙杖,重重地跌落地面上。
黄袍陀主缓缓张开两只血手,痛苦地半攫着,浑躯一僵硬,半躬的身躯险些缓缓倒下去。
身后的诺昊族纷然簇拥而至,将黄袍陀主呵定。
疼痛震抖中的黄袍陀主牵动诺昊族,仿佛一朵剧烈怒绽开的莲花。
毗卢薮依然背立着,双手合十,沉潜面颊,低吟般发出湍流圆转的一个尾音——
“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