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七章凤阙之火
纱楚旺莞触及黑风刀划过的空气,忽然敏动的手指尖沾上一抹猩红。就察觉:凤形法统切削形格密宗法相锋棱时,其实已经遭受到身心挫磨的重创。
跳动弯弹多变的手指,纱楚旺莞兴致再次满盈。难怪凤形法统突然间狂出杀招。也许力量已经支撑到极限。
果然,凤形法统不再是那只翩然高翔的烈鸟。
掠地磕碰的翅翼,拖带着一点儿都不滑爽的风尾。毕竟,它破袭的是庞大秘构的锋棱。
法相溃散的靛君驻刀站立。法相塌落了,一颗心也瞬间塌落了。只有他知道:一颗心,就是灵魂存在的原因。
纱楚旺莞精恰游弋的眼睛,看着一道可以鉴辨颜色的风线,本能敏化的嗅觉,已经让他突然间感受到——意外收获的兴奋。
跟踪淡红的风线,追踪中,越来越浓的气味,已经让一触腥气、血腥蓬张的他,变作散发熏香的草木。生机力随着浑躯肌肉里沽流的血液,颤动新鲜旺盛的野气。
纱楚旺莞双臂肆意风扬。撕抓空气风辇,仿佛驾驭奔突的马匹。
忽然,怒吒中,野风中滑动的一道绚烂色彩凝驻。
风饰衣袂,哗哗作响。瞬间寂静站立的纱楚旺莞慢慢转身。低徊的目光这才抬起。
只见凤形法统就矗在那里。
此时的凤形法统僵硬得仿佛一挺骨架。黑色的形格上,不均匀地流动着闪烁不定的殷红。
翩然殷红仿佛一团快要燃烧起来的火。但纱楚旺莞知道:那毕竟是疼痛。
原来,凶猛到极限,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凤形法统完成的、那个痛苦极限,却没有瞬间变成确定的结果。
纱楚旺莞瞬间抓中了机变。此时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统御着。
啪!
纱楚旺莞手形抽动风鞭,此时的凤翼不再是精敏跳闪、袭击的武器。仿佛强韧承受着袭心的风雷。
凤翼做抵的两把刀推动的是风浪,不是风刀了。
顿时,抽手风鞭辟入里,风刀划线上宽阔飚起的风浪,扯起一道幕布。幕布很快散碎在那道风刀的后面,碎裂成不定向的残片。
随着弧线弯变的风鞭,凤形法统随风颠翻着,仿佛在变幻风中——失衡的风筝。翩然颠晃后,很猛地撞在地面。
随即赶来的靛君,看见风鞭下受阻的凤形法统,一颗心瞬间活了过来。
心活了。根生于精神境的形格密宗,瞬间激活过来。所有知觉中潜伏的恐惧、隐忧和绝望,从精魂消失。于是,那些支使肉体形格变迁的意识曲线,不再是靛君痛苦不堪的心病。
靛君再次站得笔挺。直刀以及身形锐化出来的锋线,变成铁黑的装饰。
被纱楚旺莞风袭的凤形法统,仿佛分解不堪隐忍割裂的痛苦,翩然屏张。宽阔翅翼抖动的姿态中,带出微弱的呼声。
贲红的那道风线,随着凤翼绽开,洇散开红光。身形于忍受中粹出的心火,快要燃烧了浑身的血液。
此时,凤形法统不再是黑色如法的冷线条。不再是褐红色。颜色鲜亮起来……
纱楚旺莞看见凤形法统边廓的唵罗迷火,依然没有催燃。已经急不可耐。精准掌控的手形,十指叉张。
也许濒临到猎食的一丝快感,放大知觉的感官,让他变成了以香颂欢歌皈依战神的信徒。整个人变成鲜艳毁杀的彩色刀。
拓长的十指,掣动的一道道风刀逼杀更近……
已经催生不出风云的凤形法统,仿佛走在灰黄风雷中流离颠沛的困倦人。没有力量,只有痛苦身躯。变成被酷烈造化任性行祭的祭牲。用肉体兑换成——目的渴望的灵魂。
一道道风吒,惊鞭下,凤形法统繁密形格的线条变得赤红。
靛君看见犀利不可避的鞭笞下,越来越僵硬的那具形格,不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法令、武器。粹硬精朗力道的他,驱动直刀,撑起这把索命的锋棱格。
空间的底色,一只黑色放大的瞳孔,变作凤形法统后的背景。那是靛君的法相黑瞳。
赤红的凤,惊变着。疼痛的刺激,让竦峙的站相变得陡峭,曲纤屈勾仿佛血肉脱落后,精炼的、不屈折的骨头。流淌的血仿佛敷著其上燃烧的火焰。
残酷的淋漓感,彰显生命痛立的姿态。此时,组成鲜红图腾的,不再是线条,而是弥生的一把把火刀。被血焠着,被痛感焠着,被绝望焠着……
整个形格就是宏整快要簇燃的刀丛。
吒——
痛颤呻吟如捻动一根古琴罹难的弦,不可猝然一听得清角,仿佛震动了乾坤。
凤形法统燃烧起来……
纱楚旺莞著火而动。是的,就是唵罗迷的瑜伽火。
音声火,就是纱楚旺莞渴于吞噬的猎物。只有他辩鉴出:那就是西摩地古老神性的纯音。足以造化无极众生相。
纱楚旺莞被火光熏染,喜相顿生。浑躯金光流动起来,修饰的快感,快要迸射光芒。
力量召唤的灵气,又在肢节上跳荡。火漾走动,一身碎响,仿佛信仰塔上一层层挂满、昭著吉祥的铃铛。
瞬间被火光所照,纱楚旺莞似乎已经变作一件未经触碰、已经通灵的乐器。
然而,只有那只凤阙,知道罹难中惊醒般高矗的烈性,支撑生命的最痛知觉。
橙红的唵罗迷火瞬化火环,贲上光泽。圆柔地罩在凤形法统的外面。
从疼痛粹出的火,就是从一颗心燃烧,顿时,赤凤好似燃烧不尽的柴薪。
燃烧的凤图腾,就是燃烧的整个凤形法统的法令。
顿时,空间里,内火,外火一同熊熊燃烧起来了。
内在的火,燃烧的形格,仿佛记忆了那么多生命的印象。随着跳动的火苗,画面一样呈现出各种过往。仿佛一个人由烂漫少年在岁月刀戮中渐渐成人的过程。
靛君似乎突然看到:那种不断滑退向死亡时,一个精粹凝练形格精魂、不甘碎折,强力支撑着,渐渐长大的躯体。
但是,对他而言,这些相就是忌讳。此时,直刀之下,自己形格法相占据那具凤形法器,就是目的。
大自然依然旷美如初。晴朗,白日。丝毫不沾染生命感官世界——发生的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