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海。
只是领主换了人,从桑托斯换成了奥斯蒙,其他一切都还在照旧运转,像一台机器,只是一枚齿轮突然故障,但把齿轮换了就又飞速运转了。仿佛什么都没变过,甚至连对两任领主的评价都那么相似,“心善的好人”。
又是几周过去了。
那夜,罪恶的火焰灼黑的墙和地板都看不到了,废墟被打扫干净,在此之上又重建了一座座楼阁。新领主怜悯,被误伤的平民发其亲属以抚恤,重建工作结束了,又在星辰海中心建了一座小祭坛,祭坛上刻着每个无辜的遇难者的名字。
于是,冲天的火光、自裁的拜月安、彻夜的哭声与哀号、血流成河的繁华市井,慢慢开始被淡忘,以“慈悲亲善的奥斯蒙”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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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说,瑰洱可真是个长情的人,现在还记着教皇呢,这不,回来打听消息了。”
“艾伯特的三塔人参谋?”
“教皇的艳福可真不浅,我可是看过她画像的。啧啧啧……”
“可惜了,教皇的心里只有权利,还是真心错付喽。”
“这威尔伯,演都不演,一上位就把她抛弃了。”
这桌的四人正聊得热闹,却刚好碰见酒楼老板走下楼,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怒视他们一眼,又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暗示,那四个人往老板眼神指示的方向望去。角落有个穿着斗篷的女子,只点了一壶酒,右手拿着羽毛笔,桌上垫一块板字,笔尖飞似的上写字,左手往酒杯里倒酒,又送到嘴边,慢慢地抿。
诺兰提尔还在他们望过去的时候恰好抬头,回以一个眼神,好像在告诉他们,你们背后嚼的口舌,我听到了哦。
“算了算了,毒师,不好惹。”四个人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收了回去,安安心心地切起了牛肋排,换了一个话题。
正此时,一个人在诺兰提尔对面坐下,那个人把自己包裹地更严实。
“少喝点酒,尤其是劣质酒。”克拉伦斯看了看桌上的手稿,又把目光落到酒壶上,掂了掂重量,道。
“只给点酒。”诺兰提尔答道,头也没抬,羽毛笔又蘸了墨水,继续飞快地书写,“而且只有这种酒。我倒是想喝尤里斯大漠里晒的荆棘花茶。”
“行吧。吃过饭了吗?”克拉伦斯又看了看师妹奋笔疾书的样子,料想肯定是没吃过了,“那就这里吃了再去,我去点菜。”
“不要胡萝卜和西红柿。”诺兰提尔仍没有抬头,并且换了一张纸,把方才写完的那页搁在旁边。
作为师兄,克拉伦斯都习惯了,师妹从小养尊处优,阿切尔又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于是就有了这位大小姐在饮食方面的相当挑剔。作为老师的洛伦兹也见识过她这娇生惯养的毛病,决心帮她改了,至少不能如此挑食,于是一连几天法师塔的餐桌上都是诺兰提尔不碰的食物,但她又不至于只吃主食无法下咽的程度,也从来没表达不满,只管往嘴里送主食,放下碗了还能愉快地把餐具洗掉。
克拉伦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又在心里那份“诺兰不吃的食物清单”上添了两项。
“这么下去,你迟早有一天得去牧场啃草。”克拉伦斯道,点菜时候,一眼扫下去,那菜谱上罗列的大半都是诺兰提尔不吃的东西,好容易才找到几个不在那份清单上的菜品,“因为其他东西你都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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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选择在这家酒馆住下,是因为出门并不需要走多远,便是赏金猎人协会。但赏金协会并不在地面上,而在地下。
地上是一家紧跟潮流的首饰铺子,里面每件首饰都足以成为万千少女梦想中的盛妆。甚至这家店里,每年会接下数万个来自贵族王室的订单。他们用地面上踏破门槛的客人,掩盖水下的巨大“冰山”——真正的赏金协会。
有时候“瑰洱”这个假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尤其是在星辰海这种地方,艾伯特的前军师,威尔伯的地下恋人,至少可以狐假虎威。没用几天时间,就找到了隐秘的赏金协会。
“这位客人随便挑随便选,小店应有尽有,王子王孙们都喜欢我们店的产品。”首饰铺的店主就是个赏金猎人,见她又来了,忙迎上去。
诺兰提尔礼貌地拨开他,又笑着往他手里放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剔透的红宝石,那店主窃喜着收下,然后知趣退开了,放着诺兰提尔径自在首饰店里左拐右拐,走进了仓库,又开了几个机关,于是那地下通道便出现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克拉伦斯跟在她身后,不知情的都会认为这是她的贴身保镖。
“今天是时限了,都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