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秋天,正午的太阳,依旧把大地烤的烫脚。
“咻咻咻~”
“嘭嘭嘭!”
一个身穿朴素单衣,眉目清秀的少年正浑身是汗地朝木头箭靶射箭。
他斜侧着身子,左手持弓,两脚开立到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
此动作有助于他增加后手的加力控制。
熟练地把箭搭在箭台上,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右手以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
稳稳地深吸一口气压至下腹,开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咻——嘭!”
又是一箭正中靶心,少年微笑着轻吁一口气,用干布随意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汗。
“帆儿!累了吧?来歇一会儿,喝点水。”
母亲马秀英见儿子练得辛苦,从屋里端出来一个砂壶和一个小碗,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将水倒进碗里,还能看到里面沉浮着几片草药。
这草药叫“赤灵花”长时间食用,会起到固本培元、洗涤体质的功效,深受练武之人青睐,其也是大荒山比较珍惜的草药之一,销路也是甚好!
“谢谢娘!”
“咕咚、咕咚——”
杨帆将手中的檀桦弓,挂在牛栏旁边的柱子上,走到桌边拿起碗仰头一口喝掉,入口感觉有点苦接着又微微带甜。
杨帆刚把碗放下,就看到父亲杨文铮走进家门。
“爹!你回来了。”
看到父亲的脸上颇有疲惫的神色,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他忙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嗯,弓箭练的怎么样了?”杨文铮右手接过碗,目光无意扫到挂在柱子上的弓箭,随口问道。
“练的还行,就是在家憋着没意思,想去找小东玩。”杨帆听了父亲的问话,带着试探道。
“嗯!好好练箭,还要在家呆上几天,等县令大人派兵除了大荒山的马匪,就让你和小东出去玩。”杨文铮喝了一口水道。
“喔!那好吧。”杨帆悻悻地又接着练箭了。
喝完水杨文铮准备到屋子里躺会儿,来回跑了一晌时间,他这时候有点困了。
还没等他刚闭上眼,迷瞪一会儿,妻子马秀英又过来喊他吃午饭,坐在饭桌前,眼睛里都带着红血丝。
…………
三天后,镇上的人有点搞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几天,官府还没通知马匪被清除的消息,到底能不能进山了?
一大早,刚刚买菜回来的马秀英,对着正在磨刀的杨文铮道:“当家的,怎么官府还没消息啊?啥时候去剿了山上的马匪啊!”
“这几天既不见官兵过来,也不让咱百姓上山。”
“这都三天过去了,眼瞅就到月底,收草药的商贩就该过来,山上的铁葵咱们可还没收多少呢,再晚些天,怕是就卖不上价钱了!”
铁葵也是大荒山独有的草药,专治跌打损伤,只有到每年的秋季才有,而且产量偏少,所以每年都有商贩出高价收购。
正忙着的杨文铮听完,微蹙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猎刀。
不行啊!官府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得去问问到底咋回事,马上就要进入冬天,等到大雪封山不能上山打猎,还等着卖了这批铁葵买棉袄,木炭、青菜什么的备着过冬呢!
大荒山地势靠北,每年的冬天都特别的难过,大雪花子飘一夜能堆一人高,开门都是问题,每年总有几个火炕熄灭冻死人的消息。
将猎刀收解入鞘,他急匆匆的迈出门去,就要去找贾里正问问情况。
还没刚出门,就见到贾里正往这边赶来。
“杨猎户!”离着老远就听他喊了一声。
“县令大人日理万机,稍一腾出空儿,这不,就派人过来处理此事了,你快随我过去见下人,等下还要麻烦你带一趟路。”贾里正见他正巧在家,连忙说道。
“嗯!”
杨文铮本就是要找过去的,听了贾里正的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人了!
两人路上一刻不停,很快便走到牌坊处,刚一走近,就听到前面一片闹哄哄的声音。
…………
“张勇,我今儿怎么看你的步子有点打晃啊?昨夜又去红玉楼啦!”一个身穿破旧兵服的老兵倚靠牌坊,右手捻着从嘴角黑痣上长出的汗毛,揶揄的道。
“陈老二,别瞎鸡儿乱说,我这是早上起来打水的时候,摔了一跤。”一个模样老实的官兵,大声反驳道。
“谁乱说了,哎!我可看见了啊,昨晚上二更,你在红玉楼门口还给了王老鸨两吊大钱呢,然后才一瘸一瘸的回家去了。”老兵愈发卖力的爆着叫“张勇”那人的黑料。
“胡说!明明给了一吊大钱,我,我————”张勇话刚出口一半,就醒悟过来,涨红着脸再说不下去。
旁边一起听着的人,瞪着惊疑的眼睛,从他脸上验证出真相之后,顿时一片哄然大笑!
谁都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跟女人说两句话都结巴的张勇,也会到红玉楼这种地方去。
上百人一同哄笑,声音震得旁边不知原因的百姓,都往远处躲了躲。
一个身穿官服模样的人看到贾里正带人向这边过来,立即出言呵斥了众人一声,众官兵顿时安静下来。
“杨猎户,这位就是张巡检,张大人,率有一百二十五人,位居九品,这次的清剿任务就是张大人负责!”贾里正走在前面,恭谨地冲官服男子深施一礼,向杨文铮介绍道。
“乡野草民杨文铮,见过巡检大人!”杨文铮上前作揖行礼。
“你就是杨文铮?是你在大荒山发现马匪私采铜矿的?”张巡检笑着问道。
“回巡检大人,我亲眼见到有马匪聚集在大荒山深处,偷采铜矿,就马上禀报了贾里正。”杨文铮沉声道。
“嗯!不错,做得好………………”
两人正说着话,孙万和这时候也被贾里正的一个亲信带了过来,远远的就朝杨文铮挥手,“哈哈!老杨,我在这呢!几天没见你,都在家憋坏了吧?”
“你看看,县令老爷终于派人来了,那些马匪今天是跑不了了,哈哈!”
杨文铮寻声看去,就见孙万和被贾里正的人带过来,边过来,还手舞足蹈的在向自己挥手,脑子里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眼睛微微一缩。
“仅仅上山带个路,怎么会需要我们两个人去,难道不只让我们上山带路,还有其他原因?”
他心中飞快寻思着问题,脸上却不露痕迹的跟孙万和热情的打着招呼。
站在旁边的贾里正心中也有些疑惑,但他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县令直接下的命令,临走时给他俩递了个小心的眼神,便和亲信一起离开了!
就像杨文铮二人不想越级上告,给他添麻烦一样,毕竟乡里乡亲,街坊邻里的在一块生活几十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看到贾里正递过来的眼神,孙万和有些不明所以,眼睛里满是疑惑,杨文铮却也不能在这些官兵面前给他解释清楚,只是暗暗把手放到拔刀最方便的距离。
张巡检又过来跟孙万和说了几句话,随后开口说是着急剿匪回去复命,让他俩即刻前头带路,去往大荒山,两人应了一声,便一同头前带路。
走在路上,孙万和颇为好奇地向张巡检打听着官府里面的事,张巡检也有兴致跟他聊两句,两人说得很是开心!
只是渐渐地张巡检便发现,这个胖子屠户有个毛病,说到热闹的时候嘴里老是喷唾沫星子,便渐渐靠得稍远些,不大想和他说话了。
杨文铮回头看到孙万和不自觉的还要跟过去,连忙咳嗽一声,示意他过来。
两人走在前面,距离官兵十多丈的路上,杨文铮小声的问道:“孙胖子,你们一直瞎聊什么呢?”
“这两天恢复的怎么样了,你那个轻功还能使出来吧?”
孙万和不满意的道,“聊聊天儿怎么了?又不会死人。”
“轻功,我没问题啊,一般吃好休息好,我一天能用三回!”
“嗯!那好,你还回去跟他瞎聊吧,注意这些官兵不太对,你警醒着点!”杨文铮严肃道。
孙万和也不是傻人,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便点点头把话在心里记下,又找张巡检唠嗑去了。
“哎!张巡检,你先说县令大人有个侄子怎么了啊?”孙万和嚷嚷着找过去。
一看那个胖子屠夫撵过来,张巡检嘴上打着哈哈,就借口要到树林撒尿躲开了。
孙万和只好扭头找那些,扎堆聊得热闹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