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听,又是那个陈老二和张勇两个人在嚷嚷,张勇先前被陈老二戳穿了底,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现在正拿自己知道的糗事恶心他呢!
没待听上两句,就摇头离开了。
切!这两个人,一个喜欢把别人的隐私赤果果的呈于众人面前,供人谈笑喜乐,粗鄙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还有一个看着倒挺老实的,却也在关键处没把持住自己,果然苍蝇不叮无缝蛋,那是良家做得事吗?
左右无事,还是吃点东西,缓和下无聊的心情吧!
孙万和从背囊里拿出烙饼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咀嚼着美味的烙饼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世事多无聊,还是美食好。我待美食如初恋,美食爱我千百遍,嘿嘿……”孙万和惬意地哼了几句小调,便继续卖力的撕咬大饼。
今天的大饼可跟先前的大不相同,不但饼质松软容易掰开,内里还有好多原来没有的肉食蔬菜,再跟自制的香料融合在一起后,冒出一阵阵惹人急咽口水的香味。
那边闻到香味的陈老二,也顾不上跟张勇继续吵吵,很自来熟的凑到跟前,“孙老哥,你这饼子哪里搞来的,哎呀!这香味真是绝了,良点斋的点心都没有这么香啊!”
良点斋是一家专做点心小食的点心铺,店里的东西真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的地步,凭着店里秘制的拿手点心,从微末一点点做大后,更是将总店开在了郡城,一时风光无两,尽人皆知。
“嘿嘿!良点斋的东西,我哪里吃得起吆!还是家里婆娘闲的没事,在烙饼上面琢磨出了一点小小花样,给我做来解馋!”孙万和笑得看不到了眼睛,连连谦虚道。
“哎!说起这个良点斋,真是让人头痛的很呐,以前还没有做大的时候,我就喜欢吃他家东西,可谁知现在做大以后,不但分量没以前足,就连味道和价钱也来了个大变样,老弟也吃不上很久了。”陈老二盯着他手里飞快消失的烙饼,唉声叹气的说道。
“正好我婆娘做得烙饼多,要不你尝上一尝,品鉴品鉴!”说着,就毫不吝啬地递过来一只烙饼。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陈老二嘴上说得矜持,右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
“唔,可真是香啊…………”陈老二鼓动喉结往下咽着烙饼,比划出大拇指夸赞道。
因为一个烙饼的缘故,孙万和快速地跟陈老二拉近了关系,两人随意的攀谈起来,正聊着,孙万和突然看见他有噎到,忙将背囊里的酸梅汤递过去,帮着其拍背顺气。
陈老二喝了几口酸梅汤,这才恢复过来,瞅着孙万和憨厚的脸色几经变幻,终于小声一句:“孙老哥,我看你这身材走两步就喘气的,要不你回去吧,让杨猎户一个人带路得了。”
孙万和放下手中的酸梅汤,抬起头茫然的问道:“回去干啥,这都快要到了中午,回去又得瞎折腾一顿!”
陈老二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下,便僵硬地转移了视线,勉强笑道:“哈哈!逗你呢,多谢你的烙饼啦!”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起身走到了官兵的队列里,再不向孙万和这里多看一眼。
孙万和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杨文铮说过的话。
在江湖门派中打熬那么些年,可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从陈老二刚刚的只言片语中,依着曾经的江湖经验察觉出陈老二话中有话,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不是他笨,现在才察觉,而是他原来全然没有朝这方面细想过。
吃完了烙饼,孙万和比平时更加大口地喝着酸梅汤,不用多久就快速地全部喝光了。
背囊里的烙饼还有好几张,他将一个烙饼趁着递给杨文铮的时候,低声说道:“老杨,真有点儿不对劲,容我再试探一下,咱们就闪人。”
“那行,你快点儿,我估计咱们家里可能也有危险。”杨文铮不动声色道。
他发现那些聚在一块说笑的官兵之中,有几个人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二人身上,而且全是隐晦地看向这边,飘忽之间并不与他们对视。
孙万和拍了拍有些鼓胀的肚皮,装作难为情的叹道:“老杨,你先自己带路啊,我这可能跑肚了,得找个地方蹲上一会儿!”
说完,不等杨文铮答应,就撒腿钻进一旁的草丛里。
官兵里的几个人都带有慌色,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张巡检笔直走过来亲切的问道:“杨猎户,他这是怎么了?”
“他呀!老没材料的人,这不,酸梅汤喝多了,突然就有点跑肚!”杨文铮解释道。
“喔?这也太……哈哈!张勇,快去给孙屠夫送张禾纸。”张巡检给张勇使了一记眼色。
禾纸是一种通过农作物秸秆做出来的廉价粗劣纸张,质地粗糙发硬,却仍是平常老百姓不舍得使用的,对穷人而言,不要钱才是真实惠。
叫张勇的老实新兵,忙在官兵中借了几张禾纸,向着孙万和钻进的方向送过去。
“孙老哥,在里面没有,我来给你送厕纸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张勇捏紧鼻子和孙万和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杨文铮看着他脸色苍白,夹着双股,不由问道:“咋了这是,拉个屎用这么长时间?”
“怎么,不行啊,我愿意!”孙万和揉着屁股,没好气的道。
在两人走到前面之后,张巡检瞥了一眼,问道:“怎么样,没出问题吧?”
“一切正常,确实是在跑肚。”张勇一改之前憨厚老实的模样,眼神冷峻的答道。
“嗯!盯紧点!”
“是……”
杨文铮、孙万和忧心忡忡地走在前面山路上,侧身向后瞄了一眼官兵,杨文铮叹气道:“老孙,看来是冲咱们来的,这个马匪也多半是县令的人啊!”
“哎!是啊,那现在可怎么办?”
两人心里异常着急,不管怎么样,家里人可都不能出事情啊!
“诶!想起来了。”
杨文铮“呼”地猛拍大腿,又忙向身后看了看,发现官兵们没人注意才又接着说道:“前面不远有个野猪经常出没的野猪林,里边都是咱们镇防止野猪冲下山挖的陷阱,咱们只有到那里才能伺机脱困了。”
“用的着嘛?我现在就能带你走。”孙万和不屑道。
“你看一眼张巡检旁边那个卫兵。”杨文铮努努嘴。
孙万和悄然回头扫了一眼,就吃惊地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卫兵,静静地站在张巡检身后警戒,手中拿的长弓有一人之高格外醒目。
如果这个人不是样子货的话,他就该就是这群官兵里最具威胁的那个人了。
“老杨,这家伙手里的长弓有点吓人啊,不会是拿来装样子的吧!”孙万和心有余悸的问道。
“应该不是,我看这把弓材质一般,可是臂展却这么长,最起码也有三石的弓力,咱们要想走,首先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杨文铮想了想道。
“这可怎么办啊?”孙万和郁闷的挠着头,一时间想不到任何好的办法。
“咩咩咩……”
正在这时,两头羊角尖尖锐,四肢纤细的青羊,不顾背部褐色纹路上的可怖爪痕血如泉涌,逃命般从山路旁边的草丛一跃而出,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
这番突然而至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里除了杨文铮带有弓箭,就剩下张巡检的那位卫兵了,杨文铮本来是有机会射杀那两只青羊的,可是当他下意识的搭好弓箭闭上左眼瞄准的时候,又想到自己跟孙万和等下还要逃命,就很快作罢了。
杨文铮收好弓箭,不自觉的朝那个身材魁梧的卫士看了一眼,能使得这般强弓的高手,必然也能够抓住刚才的机会射杀那两只青羊,而那卫士并没有那么做,多半是得了盯紧自己二人的命令。
“嗷吼!”
“咚咚……”
一头黑色的庞大棕熊,目测大概有八百多斤,四蹄飞奔间好似夹带风雷之声轰轰作响,身上的肌肉亦如层层波浪一般来回律动,口吻处鲜红的涎血还在滴落,应该是袭击那两只青羊的时候留下的。
它冲到山路的时候,两只铜铃大的熊眼,赫然也发现了众人,但也只是望了一眼就径直追捕青羊去了。
“大山——”张巡检热切地望着那只棕熊,连忙高喊了一声。
张巡检忽然想到,再过不久,县令李熙李大人就要高升去别处做官了,他走后留下的缺儿到现在还没商定,此时再不抓紧活动关系可就什么都晚了!
“是,大人……”那个身材魁梧的卫士额头轻点,毫不犹豫的飞身出去。
…………
杨文铮、孙万和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喜色。
两人耐心的等了二十多息时间,看那卫兵出去的足够远了,便在孙万和一声招呼之下,迅速施展轻功带人离开。
“怎敢?兄弟们快给我追上他们两个,生死不论!”
张巡检一回头就看到两人快速离去的身影,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一百多名官兵听到命令,便一窝蜂似的杀过去。
“该死的烂熊!”张巡检气得跺脚臭骂了一句,便急忙跟了上去,心中对自己刚才的决定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次的差事本来没什么难度,自己这边有一百多号人,那边不过就俩猎户,屠夫,就是听袁金刀说那个屠夫轻功很是不错,自己没敢轻敌,为此还专门把县令的贴身卫士李大山借调过来,没想到还是让两人逮空儿溜了。
本来他准备两人带到马匪挖矿处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二人,谁知这俩人警觉的很,竟然从哪里看出了破绽,不待到地方人就跑了。
这眼看县令大人马上就要升迁,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勾结马匪,私采铜矿的事情被曝出去,都不敢想县令该怎么惩罚自己,恐怕最少也得脑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