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女表示自己真没什么过人之处。
学雷石枪,打不中还不是照样打不中。
云先生在一旁悠哉游哉,尽说风凉话了。
“先生,您看看,那靶子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
“隔了一个湖,您说不远?”
站在对弈台,隔着小香湖打对面假山上的靶子,湖面反射的阳光能把眼睛闪瞎。
“不远。”
段阿云一脚踢上他的藤椅,好吃懒做,强人所难,看着就来气。
“咦,难不成想欺师灭祖?”
“只是想为民除害罢了。”你这社会的蠹虫,光知道吃,不做事,还不长肉。
“你这个丫头,焦躁、不专心,难成大器。”
段阿云不屑地扭过头去,我没出息我乐意。
“你心里的东西太杂了,你看见的是山、水、草木、人、走兽,我只看见那靶子上的红心。”
话音落,云先生拿过雷石枪就是一发,正中靶心。
对于云先生的评价,段阿云承认,不论是什么,她总是好奇的,一朵花,一只虫,总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对待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她喜欢去尝试,但是浅尝辄止,始终无法对一件事用尽全力。
“这几月来,估计你连百果林的草都认全了,却只看见你视力提升,不见你心静下来。按道理说,你有如此耐心,定然是能专注的,可是你偏偏像个猴精似的,半刻不消停。难!”云先生摇头长叹。
事实证明,废材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废材,就算给你个大师级的老师,也没办法拯救天生的废材。
大佬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大佬,听说段阿婵已经把识毒融会贯通,给她具毒尸,她就能大体辨别出此人身中几毒,又因何毒而亡。
自己呢?还是个菜鸡,枪能用,打不中靶啊。
“算了,不学了。”段阿云心里郁闷,坐在棋台上生闷气,气谁?气自己。
云先生并不骂她,只往嘴里丢一粒红泽亮堂的石榴。
“别气馁嘛,你给我做饭,我还是不嫌弃你这个笨学生的。”这是真心话,段阿云在沐香院的唯一好处就是改善他的伙食,云先生感觉自己身体倍棒,似乎都有了几分生机。
段阿云更气了,自己靠卖劳力赚得的学习机会,便宜谁了?提起枪来又是一顿乱射。
这支雷石枪是逐鹿苑里学生用的那一种变速雷石枪,能够调节射程、威力,很适合用来练习。
云先生给她调到一百米的射程,基本上跨过湖就没什么威力了。
但是那边却有人嗷嗷地叫起来。
刚露个头就被打了,真准真狠啊。贺连乐气呼呼地瞪着对面的人。
段阿云看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不是被我揍过的棒槌吗?
不对,皇子出现在将军府,这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她回头看向云先生,云先生显然也很迷惘,这孩子他并不认识。
在朝晖堂,段将军接过圣旨后,回内院来,把府里要紧的人召到招华堂,公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从今以后,六皇子和七皇子正式拜云先生为师,六皇子还直接入住将军府。
段阿云上下扫视着座首的这两位,六皇子约莫有十来岁,身材很高、很瘦,弱不禁风的模样,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黄,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左手的拇指一直抠着食指,表示他很局促、紧张,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七皇子还是鼻孔看人,没什么可观瞻的。
云先生坐在将军旁边,强颜欢笑:皇帝当我死了呢?问且不问就把孩子塞我这儿。
“真是辛苦将军和先生了。”随行的丹公公行礼道。丹公公是皇帝的信重的老人,可见皇帝的态度还是较为郑重的。
“哪里的话,公公更辛苦。陛下信重末将,是末将和云先生的福气。”
丹公公鹤发童颜,丹唇笑启:“老奴与云先生的恩师曾有一面之缘,方知有高人,后见得龙吟将军一夜破漳城的风采,才知名师出高徒。陛下圣明,信重二位,是二位的本事了得。”
这话半是客套,半是真情。龙吟将军邵云,少年成名,运筹帷幄,当年的风采何人不羡?只是这些年隐退了,很难再见得他一面,物是人非也,心头也有些唏嘘。
“劳公公挂念,云某望不负陛下所托。”来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吧。
“三日后的拜师礼,老奴再来,今日先护皇子们回宫。”丹公公行礼告退。
“有劳公公。”二位站起来相送,段阿云、段阿婵也跟着站起来行礼。
终于送走了这几尊大佛。段阿云心里松了口气,但一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将会和这个棒槌、六皇子一起同窗,怎么都觉得不太痛快。
三日后,拜师礼如期举行。
二位皇子沐斋三日,郑重地同云先生拜师行了礼。
对于拜师礼,段阿婵之前同芳妈妈拜过,倒是没觉得惊奇。段阿云没见识,见到拜师是像拜天地那样拜的,顿时开了眼界:徒弟要拜,师父也要拜。
拜师礼代表着一种承诺、契约的订立,在这个世界是极郑重的事。一般的官家子弟出生后,家中就会开始仔细为他挑选良师,待幼子初长,大礼拜师,礼成之后,师徒二人性命相连,彼此相护。
之前向江简拜了师,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拜?那小子都不跪,真是岂有此理,段阿云有一种被当猴耍了的气愤。
六皇子正式入住月江院,与满院的蔷薇花相伴。
其实段阿云搞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非要把这皇子塞进将军府来住着,难道是怕六皇子求学来回奔波,累坏了身子?但那棒槌为什么就没这个特权。
这个缘由只有段将军和云先生知道。
还记得段将军初回府的时候,那时他本来是去南地视察,听得府中两位千金落水,生命垂危一事,抓紧时间,早早结束了视察就往京都赶。
却不料遇上一场暴雨,被拦在潞州,潞州本是无关紧要的,可是偶然得了消息,十多年前,那位遗失的皇子就是被潞州的一户人家收养的,消息飘渺,可是有这个信头,他就不得不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