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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学三代来投

太子、赵奢、乐间、骑布各个一身泥土回到太子宫,还带回来了两个衣冠简朴但收拾得干净利落的策士。原来就在太子等人耕完田地上车准备回城之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两位策士,拦住马车,自称听闻太子贤德之名而从他国来投,便一起带了回来。

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其中,三位带剑的墨家子弟,年轻的墨者有点着急的问,“师兄,你不是说准备拜见太子的吗?怎么围观了半日,没有行动啊?那两个策士都已经跟着太子进宫了。”

年长墨者对两个小弟道,“策士就靠一张嘴吃饭,我们墨者脚踏实地。依据礼法,太子耕田三趟便可以了,但他却一直耕到傍晚方归。意味着燕国太子非常重视农事。我等如果贸贸然空手拜见,恐怕效果不佳。这两天我们制作出来几件农事器具,进献给太子,方能得到重用啊。”

两位墨者小弟很是佩服,“师兄高见。”

儒者和他的几位弟子也来围观了,此时,儒者正在考校弟子们,“尔等围观太子今日耕田,可有什么心得收获吗?”

大弟子得了老师仁义之学,“太子仁心爱民,以农事为本,燕国之福也。”

二弟子平时与大弟子争当“老大”,意见经常相左,“不见得,常听姬癫之名,太子也可能一时觉得使牛耕地很新奇。弟子觉得太子吃不了苦,明日肯定不会再下地耕田了。”

三弟子一贯眼尖,善于观察,“弟子看太子祭祀天地时,穿着周礼服饰。但在下地耕田时,已经换了轻便的胡服。弟子觉得太子既能尊礼,也能因时因地而变。既不守旧,也不激进,甚为符合我儒家的中庸之道。”

最小的弟子有点鬼机灵劲,“弟子看太子用的犁、耙等都是铁具,但我们来燕的路上,还经常看到农夫们使用石头、木头制作的农具。燕国肯定冶炼铜、铁量很不足。农田收成与中原诸国相比,估计差距不小。”

年长儒者点点头,道,“你们四个都能收获一些心得,老夫甚慰。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们要多看,多听,多思。你们再想一下,如果去见燕太子的话,用我儒家的哪种主张才有可能得到太子的重用,弘扬我儒家圣教?想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拜见了。”

四个弟子,“诺。”

燕太子宫。

此时,众人已经清洗了尘土,重体力劳动一整天后饥肠辘辘,正在大吃大嚼。稍后,宦者撤去餐具,换上汤水。众人齐齐看向两位马车前自荐的策士。

师兄弟起身向太子行礼,“魏人公孙弘、齐人章文,钦慕太子敬贤礼士,特来拜见。”

太子笑道,“两位贤者快快请坐,孤的姬癫之名已经传到魏国那么远了吗?”

师兄弟对视一眼,“我和师弟,只听闻了太子负荆请罪、月下追赵奢的贤德之名,不曾闻姬癫之称。”

太子哈哈大笑,“开个玩笑,放轻松。两位贤者,不远千里而来,孤甚喜欢,必有厚待。不知两位贤者所学哪家学问?师传,还是家传?孤愿闻所教。”

太子这几天正在头疼呢,前身谨守王道,思想保守,不愿用他国之人。秦朗去草原后,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卫队长,还是赵奢把自己的家将赵进让给太子用。所以太子是真心喜欢有人来投奔。别管大才小才,白猫黑猫,起码是个好兆头啊。

公孙弘道,“在下跟老师学的是农学商学,略通家传纵横之术,祖父公孙讳衍。”

太子、赵奢、乐间、骑布均是大吃一惊,“可是曾经担任秦国大良造、魏国丞相的公孙大人?”

公孙弘点头道,“正是。不过在下所学以农商为主。”

太子与众人互相对视,这是个妥妥的官三代、学三代啊。

公孙衍首先提出合纵,张仪提出连横,这两个纵横家以天下为棋盘,以诸侯为棋子,搅动天下风云,影响诸侯兴衰。苏秦比张仪小了二十多岁,苏秦合纵六国时,张仪已经不在了。真正和张仪做对手的是公孙衍。

公孙衍本是魏国人,先在魏国当一个犀首小官。看到商鞅在秦国变法,于是入秦,在商鞅被杀后,担当秦国的大良造(相当于丞相),继续变法事业。并率军夺取了魏国的大城阴晋。几年后,再次率军攻打魏国,雕阴之战,杀魏军8万以及魏国将军龙贾,夺取了战略要地河西地区,魏国跌下吴起、庞涓创下的小霸王之位,元气大伤。

张仪入秦后,公孙衍回魏国为将,推动韩、赵、魏、燕、中山五诸侯国“五国相王”,燕国就在此时称王的,但遭到秦、齐、楚的反对和进攻,不了了之。

魏王软弱,请张仪为魏国丞相,张仪积极的祸害魏国、楚国,引出了楚怀王被囚禁。公孙衍首次提出合纵之策,担任了韩、赵、魏、楚、燕五国丞相,合纵攻秦。但楚、燕未出兵,秦军把赵魏韩三国联军杀得大败,合纵失败。之后,公孙衍在韩国、秦国、魏国都不得志,最后被魏王所杀。

回忆起这样一个开启了合纵连横大时代的牛人,太子不由得肃然起敬,挺直腰板,向公孙弘道,“请贤者教孤。”

公孙弘开始讲述他对燕国农商的主张,“家父鉴于祖父的惨事,就让在下主学了农事、商事。农为国本,然而燕国农事与中原各国差距甚大。在下和师弟一路北来,看到燕地三都尚有过半数为井田,此其一。多数农夫仍旧使用石头、木头制作的农具,此其二。田地以旱田为主,只有河边土地为水浇地,农田水利不足,此其三。田野、山岭尚有大片的没有开垦的荒地,此其四。农户住房周边没有广泛种植桑树、苎麻,丝绸麻布不足,此其五。燕国向他国输出的只有枣、栗和盐,却要输入大量粮食、牛羊、铜铁,钱财不足,此其六。冀北人口少,可用农夫、作坊手工均不足,蓟都、中都涿、下都武阳等人口、商业、作坊业与临淄、大梁、邯郸、咸阳相比差距巨大,此其七。”

“有此七缺,所以粮食不足,钱财紧缺,民不足丰,国不足用,兵无可依,燕国长期积弱,难以与秦、楚、赵、魏等抗衡。”

太子拉着坐垫往前挪了挪,心里想这些缺陷我来之后也看出来了,关键是需要解决的办法和能办事的人才啊,问道,“贤者可有什么治理之策吗?”

公孙弘胸有成竹道,“吾策一,继续推行乐侯变法之道,废井田,开阡陌,授田于农户。吾策二,铜铁矿山收归国有,大炼钢铁,在几年之内农具全用铁器替代。吾策三,农闲之时,大兴农田水利,扩大水浇地,提高亩产量。吾策四,去旧俗,集粪尿,推行农家肥,提高农田地力。吾策五,盐田收归国有,山岭广种枣树栗子树,提高枣、栗、盐输出量,以换钱粮。吾策六,鼓励农妇种桑养蚕、种麻织布,减免赋税。吾策七,鼓励农户开垦荒地,五年内不收赋税。吾策八,转移齐地之民,充实冀北、辽东。吾策九,鼓励生育,凡已婚男子,必须与父祖分家,自食其力。凡16岁以上成年女子,未结婚的,加征赋税。”

“用此九策,数年之内,燕国定能粮食丰收、钱粮大增、盐、铁充裕,兵有可依,国有足用。”

“我的师弟章文,精通农田水利,引渠灌溉,凿井筑桥。所以我与师弟结伴而来,愿为王上、太子效力。”

“贤者真大才也!”太子听得开心,此时已经拉着坐垫向前移动了三次,坐到公孙弘面前了。转头问赵奢,“让内史右丞前往辽东,协助武成君操持农事。委屈公孙先生屈就内史右丞一职,俸禄遵照中大夫,待稍有成效,升上大夫。可否?”(此时官职以右为尊,乘车则以左为尊。内史右丞类似于户部第一副部长。)

赵奢道,“甚为适合。”

公孙弘心中大定,事业平台到手,不用再每天只吃一顿饭了,向太子跪拜道,“臣下必不负太子重托。”

师兄如此,师弟想必也不会差吧,太子、赵奢、乐间、骑布等人看向匡文。

章文一开口道出身份,便让众人再次大声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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