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严灵和张飞也已经到了汉江区。
两人第一个看的地点是蒋氏祠堂,刚开始施工,挖地的声音轰隆隆响,他们只说进去看两眼,施工队怎么也不让进去。
不得已下,严灵便上车换了套淡蓝衬衫黑西裤,特地加副名牌腰带,戴个金丝框眼镜,谎称自己是文化遗产记录局的,抓着手上的那几张祠堂百度来的资料,说这片祠堂是政府划入的百年建筑保护区,要找负责人谈话。
按理说张飞长得老成,人高马大的扮相更有说服力,可惜演技不好容易穿帮。不过他这大猛汉抱着胸,面无表情威风凛凛地往严灵身后一站,也有几分保镖的样子。
工人们看似是被唬住了,面面相觑不想惹事,只好喊来工头拿定主意。
工头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头上戴着黄色安全帽,手里提着个红星保温杯,喉咙里的浓痰咳了几下上不来,索性咽了咽抹嘴:“文化遗产记录局是什么玩意撒?”
“国家文物局的分局,政府机构你晓得吗?”
这个名称是临时胡口编造的,照严灵以往的经验来看,官名越是听起来耳生的,唬人的效果越好。严灵推了推眼镜问他:“你就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
“我是啊咋?”
一旁的挖地机轰隆隆地响着,那工头听不清话,嗓音不耐烦地高了几个度,后面索性啧声让工人们都别干了,停下手上的活。
工人们戴着麻布手套,提着各种凿子,听见喊话就那么站着齐纷纷看过来。
严灵不为所动,顶着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祠堂大门口,皱眉抬头打量了一下,手里卷起那几张资料指着门说:“这块祠堂是国家文化遗产保护区,如果毁了国家文物是是要判刑的,你们动工有经过上面公文批准审核吗?”
“这个我们动工肯定是批下来的,这个没说是什么文化遗产啊,你要找跟我们老板说去,这个东西不是我们负责的,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施工!”
工头也是有脾气的,立即要把他们赶走,张飞顺势往严灵身前一站,眼睛瞪着俯视工头,比他体格大了好半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趾高气扬的,抬头看见张飞不好惹的身板,工头咽了咽口水往后退,随即招呼着周伟看事儿的工人们过来撑撑场子。
严灵显然还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推了推眼镜拉过那个工头,拿着手里那卷纸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你说我们拿着政府的薪水,肯定不是特意来找你们惹事的。那干脆这样,咱俩各退一步,你让我们进去拍几张照,回去跟上头再核实一下这个事情,也好交代是不是?”
见工头的神情有些动摇,严灵继续说道:“要是这块地真是文化遗产,我们肯定是找你们负责人谈话,跟你们没关系。不过要是你们不听我们的话强行动工,就难免要负点连带责任了。你好好想想这事,可大可小,破坏文物可是要判刑的。”
“那…行吧!”
那工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命令工人们先停下手里的活,休息一下。自己则紧跟着严灵和张飞进了祠堂,进门出门全程盯着他们。
拍了几张照确认了一番,两人排除了蒋氏祠堂的可能性。离开前,严灵又瞎唬弄了几句,只说今天晚上要是没通知,他们继续动工是没问题的。不过料想他们一定要打电话找人问的,哪怕到时露馅了,早就找不到人了。
“你这小子装大人还挺有模有样的,瞅那工头给你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临走前给你手攥得那叫一个紧。”
张飞乐呵呵地坐在驾驶位上打着方向盘,被旁边的严灵白了一眼,方才一上车他就用湿纸巾将手来回擦了好几遍。
望着车窗外,严灵的手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悠悠地说道:“姜朝那么近,他们应该早到了,你打电话问问情况,别出什么叉子。”
“这才搁多久能查出啥情况,有事儿老白早打电话来了,咱这不还有一家呢么,”张飞嗨声点了点车屏上导向林家祠堂的地图,七公里远:“再说出了事儿也只有老白帮咱的份儿,他那身手你还能担心他啥。我说你以前可都不问他啊,今儿情况不对啊,咦难道…”
忽然想到什么,张飞嘿嘿冲他傻笑起来:“你小子难道其实是担心那女道士不是?”
“我哥我倒是不怕出什么岔子,但是那个女人每次我一见她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之前见过似的。”
说到这,严灵蹙眉盯着车前镜里的自己。他也说不上对周宜家是什么感觉,不仅似曾相识,还经常本能地想靠近她,可是有时又想远离她,甚至想让张飞和严长白也远离她。
张飞闻言大笑着一拍方向盘,摁响了喇叭,突如其来的噪音吓坏了附近的路人,笑完摇头说:“呵呵,小孩就是小孩,情窦初开都不晓得!我告诉你,我飞哥儿的前女友那是多了去了,十根手指都数不来,你求求我,我帮你把这女道士给收了,咋样?”
“算了,跟你说事真是侮辱我自己。”
严灵无视他眉来眼去的兴奋劲,捂额叹了口气,没成想开了这话匣子,张飞在去往另一祠堂的途中,那大嗓子给他一路说了自己的情史。
“这追女人啊,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哄的。这可有讲究啊,不光是送花送东西,天天接人上下班那么简单。”
“我跟你说,我这女朋友分手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你说我还能咋办呢…”
寒着脸忍受了十几分钟,张飞已经给他耳朵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严灵颔首抿着嘴唇掏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玻璃屏幕上犹豫了片刻,终归是打了字给严长白发了一条微信:那边怎么样了哥?
关掉手机屏幕,严灵抬起眼睛看着前面的,“叮”,他没料到不到二十秒,就收到了严长白的回复。
看见严长白发来的消息,他微愣,缓慢地抬头看向驾驶位上滔滔不绝的张飞。张飞见严灵忽而一本正经的样子,琢磨着有事儿不对,立马闭了嘴。
“…咋了?”
“周宜家,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