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苏慕风来到,加入战团,风尘楚脱开身来。
“这里交给你们了,缠着她。”他急急交待一声,人已不见。
风尘楚追上小布,顺着感应带它朝下墮去。只见风雨脚踩一缕紫箭,正被带着飞速下潜。
风尘楚头下脚上朝风雨抓去。小布骤然缩身隐形,担心风雨失足,极速下潜相接。
蓦然,几道白箭出现,拦住了风尘楚。风尘楚改抓为挥,一道庞大的龙卷风刃冲白箭席卷而去。
风雨被风势波及,“啊”的一声,一头从紫箭上栽倒,身子极速下坠。
小布瞬间变大,舞动着三条华丽的凤尾,疾冲迎向风雨。堪堪就要接住风雨的时候,一丝紫箭突如流星一般,竖拦在两者之间。
小布扭身滑翔,折转开几丈,继续俯冲而下,紫箭紧紧尾随。
两者犹如两股拧绳的索,互不相接,又互相缠绕,扭麻花一般,追逐着极速坠落的风雨。
一条河流穿谷沸腾而过,水花飞溅。河两旁,大石峥嵘,生着厚厚的绿苔。
风雨头下脚上极速坠落,只感天旋地转,风扫得睁不开眼。
突然听闻水声,风雨知道已跌到谷底,费力睁开眼睛瞧去,只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头部直直的对着河岸边上的一块大石撞击而去。
仅差一线,堪堪就要撞上大石时,在小布的刺耳尖鸣中,风雨胸前突然迸射出一道金光,发出耀眼的光华,将他吸了进去。
金光砸在石头上,向上蹦起,“噗通!”没入河水之中。
小布追着金光,投水而入。
河水混浊不堪,小布瞬间被激流冲出了十几丈远,不得不钻出水面,眼泪汪汪的立身在岸石之上,看着河水不知所措。
那簇紫箭已不知所踪。
风尘楚和白二现出身来,看到小布悲痛欲绝的样子,不再相斗。
风尘楚问明原委,心中分外不解。朝上游飞出二十丈,一声大喝,龙卷风刃自双掌而出,生生截断河流。
河水越储越高,龙卷风刃随之不停增长,任凭水势滔天,也倾泻不出一滴。
顷刻,河床毕露无疑,远处一汪水势急流奔向下游,眼前细沙碎石犹如一条长龙,延伸开去。举目而望,却不见风雨一丝踪迹。
小布展动双翼,向下游飞去。
白二拱手抱拳,对风尘楚苦笑道:“不想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是我兄妹有亏在前,实在抱愧。风族长,此间之事,我兄妹三人不再插手,燕青山这人也罢了吧。告辞!”
风尘楚肃然点头,任由他化作白云升空。双手一收,水瀑轰然蹦塌。风尘楚飘然追寻上小布,揽过它放在肩头,沿着河床向下游极速飞去。
身后,风刃筑成的风坝突然崩溃,洪流犹如脱缰的野马群,轰隆隆地顺流奔腾而下。
河道中多淤积深潭,每到此地,风尘楚总用风刃卷起潭水上天,露出潭底。
如此反复几次,洪流已经追上。风尘楚再次风刃储水,露出河床,片刻后继续带着小布向下游寻找。
一口气不歇,两者直追寻了百十里之远,风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丝一毫的踪迹也没有留下。
黑夜渐渐降临,一天的时间过去。风氏族人早已顺水寻来。
穷奇更是调动此地所属的四大王和它的全部部属,封锁了整条长达三百多里的深谷。
小布躺在燕青云的怀里,哭晕后昏沉睡去。
燕青云一动不动,篝火熊熊燃烧,炕灼着他俊朗忧郁的面孔。
燕青山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沉默地陪着他。许久,燕青山爱抚了一把小布的羽毛,问:“你儿子?”
“不,是女儿,像她妈妈。”低头看着小布,燕青云的忧郁渐渐散开。
“那突然出现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燕青云摇头,同所有人一样,无法索解。
良久无语,燕青山叹息一声,拍了拍燕青云的肩膀,道:“三哥,回家吧,燕栖需要你。”
“不,雨儿没有找到,金光古怪,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死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的父母失踪,布儿的母亲失踪,哪怕舍了我这条命,也要寻找到他们,九弟,这是我的使命。我,太对不起他们。”
“三哥,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我把东陵军弄没了,像你一样自责,痛不欲生,可我还是要回家,我得去拯救千千万万的燕栖子民,不让他们受到齐阳武军铁蹄的践踏。”
燕青云木然摇头:“九弟,我们不一样,那是你的宿命,这是我的宿命。”
燕青山劝说良久,燕青云不为所动。燕青山抡起石块,哐当一声砸灭篝火,恨声道:“三哥,那你就等着为我收尸吧。”悻悻而去。
风尘楚背负双手,临河而立。
一串脚步声响起,直响到他的身后,一声苍老的声音问道:“他父子双双诡异失踪,这可怎么办?”
风尘楚头也不回,道:“七叔,为什么父亲在世时,包括先祖之时,他家人从小到大,都一直无恙。而传到了我手里,风郎中会莫名失踪,便是他儿子也……嗐!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两人说的都是问话,没有人可以解答。
“我不知道风郎中是什么人?老族长和你在守护着什么。我只知道,这是个秘密,只能由族长知晓。这个秘密,只能有族长代代传承。至于秘密是什么,我也不问,但你总是守在此地也不是办法,族内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你呢。”
“好,七叔,我回去。让老二老四他们也回去。让青枫赶快回到蓝鲎岛去,你带着慕风留下,记住,盯紧穷奇。”
苏台走了过来,闻言道:“还是我留下吧,一来父子可以多团圆几天,二来,寻到孩子,但教还有一口气在,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再说,三族长正在渡劫关头,有小七叔在,总要胜过我许多。”
风七问:“那伙子混蛋都治好了?”
“嗯。枯藤这老不死的,可真够毒辣,整整费了我一天的时间。”苏台一副嫌恶的神情。
“黑岩五魁中了同样的毒,也等着救命,七个师侄们是否可以医治?”风尘楚问。
“能!”苏台道。
“好,我带上大剑和二剑回去,留下五位师侄助你,这里,便有劳苏师兄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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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悠悠醒转,好似大梦一场,有点神乏困顿。
站起身来,踢腾起一片黄沙,脚下一软,复又坐倒。
四下看去,只见四野玄黄,波浪起伏,置身在一片广无边际的沙漠之中。
愁坐片刻,恢复了些力气,随着一些若隐若现陈硬的沙窝,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走去。
明明是谷水岸石,明明该脑袋撞得稀碎?这是怎么回事?
传说中的幽冥地府,奈何桥也不是这般模样啊!
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或者是……鬼?他连自己是死了活着都不知道。
记忆都还存在,头有些晕,咬下手指也很疼痛,那应该是活着吧?他想。
可是遥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饥饿和口渴伴随着他,还是就要死了?
这些天,发生了好些事情,一桩连着一桩。有时占尽上风却无能为力,有时看似陷入绝地又突然峰回路转,但从无今日这般遭遇,任他百般喊叫,一无回应。内心惧怕,偏偏又没有任何异状发生,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匍匐在脚下。
一个火红的球顶在头顶,跟着他走,说落下就落下了。
一个银盘冉冉升起,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风雨摇摇头,谁这么无聊,连太阳和月亮也敢造假,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一点神韵也没有。
这一走,就是两天两夜,火球是圆的,银盘仍是圆的。
风雨饿得头晕眼花,嘴唇干裂,神志渐渐有些模糊,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前方朦朦胧胧的似乎堆起了一座黄山。
他起初以为是幻觉,休息片刻,凝神去瞧,好像是真的。这一来,内心有些振奋,只要不是无尽的沙漠,有异象就会有生机。勉强打点起精神,提起麻木的腿脚,踉跄着朝那座黄山走去。
望山跑死马。
这一走,又是一天一夜。
最后一段路,他是爬过去的,双脚上磨出了一层血泡,实在站不起来了。
一条清清河水沿着黄山流淌。顾不上看,风雨一头扎在水中,喝得肚子发涨,勉强站起,仰跌昏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醒来,虽然肚子极饿,可是疲惫一扫而空。
坐起身来,仰望黄山,只觉山与火球相接,高不可攀。河对岸,一片青浅草地,一直延伸到山脚下一座巨大的洞府前。
府前面斜立着几棵歪脖树,上边挂满了金灿灿的果实。
风雨跳下河水,几条一尺多长的黄鱼,箭一般向上游逃离。风雨自小抓鱼,眼疾手快,顺手擒下一条,甩上岸去。鱼自在草地上蹦跳,也不管它。
草地柔软,风雨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忍着万箭攒心般的疼痛,一直走到树下,伸手摘下十几枚拳头大小的金果,席地而坐。一种异香甘甜的味道,透果体而出。风雨顾不得擦洗,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整个人才稍稍有所恢复。
躺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拿起一枚金果走回河边,细细清洗,见黄鱼仍在跳跃,提起扔到水中。
这一枚金果,风雨是细细品尝的,只觉清香甘冽,汁气横溢。
来到洞府前,洞府自动开启。风雨慢慢走入,府门缓缓自身后合上。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灵珠有规则的铺满墙壁,耀得高阔的府内温润明亮。
洞府不深,一百多步就走到了尽头。后壁下方,左右两面有两个小洞,没有门。风雨没有走入,眼前这扇宽大的后壁吸引了他,抬起头痴痴而望。
只见,壁上方用一颗颗硕大的灵珠,镶嵌出一个中空的战斧造型,凌然生光,霸气无匹。战斧下面,则是用豆灵珠镶嵌出一竖列一竖列的文字,排满了一大片墙壁。
文字写道:来此斧中,能承受灵压扑面,黄沙煅体,即为有缘人。余为盘古弟子,集一生之力,造得此斧。师傅神器既毁,世间神兵,除旗鼓外,当属此斧。神斧毁一而不可再,谨愿后人,存慈悲救世之心,普度众生之念,善而用之。若非如此,必遭反噬天劫,自食恶果。后洞刻有余晚年所创功法,以待来人承我衣钵。来此斧中,两年限期,余植菩提金果届时不发,黄鱼告罄。限期尽时,斧尾换气可出。只有危急存亡之际,或通玄境者方才可入。
风雨仰望灵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一大串疑惑被开解,心中连道:怪不得。
首先确定的是自己还活着,遭遇必死之境,才奇遇进了传说中的草木空间之中。为了证实一般,他摸了摸脖子,一直挂着的小斧子吊坠果然不见了。
寒潭宝洞中老奶奶召唤的那一幕,此刻清晰的映入头脑之中。原来,一切都不是梦,皆为现实。
风雨走入左面小门之中,只见几间室内桌椅,床铺,衣服,鞋袜,火链,炊具,柴薪,糟米等一切生活用品齐全,高兴得翻了两个筋斗,把脚泡撑得破裂,疼得一咧嘴。
再从右面小门进入,洞两旁嵌满了黄石,石上刻有字迹。
左面的刻字立刻吸引了他。
翻天覆地决!
翻天篇在上,覆地篇在下,两篇文字齐头并进,直通向远方。风雨先看覆地篇,功法入门,触屏境低价、中阶、高阶,归元境三阶,隐迹境三阶,圣灵境三阶,通玄境低阶,中阶,文字至此而尽。再抬头看翻天篇,也是一样。
风雨取出师傅所赠的册子与覆地篇功法入门,触屏境的三阶一字一字的对照,分毫不差。
再回头看右边的刻字,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有银钩铁画的,有龙飞凤舞的,有正楷工整的,有潦草丑陋的,记录的都是历代拥有大力神斧的传承者的生平。挨将看过去,前面七人全部不识。只有第八人,是他自小所知道的。
第八人刻道:吾乃澹台鼎天,享年九百一十八岁,位于第八位传承者。一路修至通玄境中阶,难以创出高阶,甚憾。吾一生与兽族征战,救人族于危难,战胜了反噬,甚慰。收徒五人:燕兆丰,风海云,云中岳,岳紫檀,澹台宏图。宏图是吾六百岁上所得独子,入门最迟,其母被兽族蝎蝠王毒杀,吾后半生内疚自责,复仇不尽,寡欢不乐。斧劈葫芦后,再不复出,弄孙于膝下,为其取名明镜,以省自身。澹台后人,自明镜始,弃武从文,投二徒海云庇下,安享平凡,不得涉入修真炼道。观吾一生少安宁,多杀戮,多难少欢,期冀后人顺遂,也籍此减少一些罪孽。
字迹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