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兵戎相接
舞蝶儿犹如遇见瘟疫一般,节节后退。
“王妃,蝶儿错了。”精致的妆容被泪冲的支离破碎。整个人如泄了气的布偶娃娃,一下跪倒在地,捣蒜般的磕着头。
“你做错什么了,紫罗不知。”如梦故作懵懂,乌溜溜的大眼咕噜一转,柔弱的身体也跟着舞蝶儿缓缓蹲下,纤细的玉指上不知何时夹了一片碎瓷。
“蝶儿不该,不该……”舞蝶儿呜咽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是想来陷害王妃。可是她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败露。现在该算什么错,意欲加害于人?
“是不是故意行刺王妃?”如梦好心提醒。手中的碎瓷交到舞蝶儿红肿的手中。
“是……,不是!”舞蝶儿惊叫,她没有行刺的想法,绝对没有。只是想报复而已。
“没有吗?”如梦再次提醒。
灿烂一笑,如盛开的牡丹一样,娇媚动人。
“蝶儿真的没有,也不敢。”舞蝶儿继续流泪,叩首。
珠花掉落,镂金牡丹摇摇欲坠,曳云髻散落,青丝泄一地。
瓷片轻划,如梦细嫩的皓腕上顿时血流如注。
殷红的血液弥散,似妖艳的罂粟花。
“王妃!”小甲小乙惊叫,欲上前包扎。
如梦挥挥手,示意她们不用上前,这可是道具之一,不能破坏。
小甲小乙完全迷惑了!舞蝶儿夫人除了被烫,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跪在地上一直给王妃磕头。而王妃的行为更是令人不解,居然自己划破手腕,还不让包扎。
“啊,蝶儿不是故意的。”舞蝶儿吓得魂飞魄散,凶器怎么在自己手中?
“把本王叫来,出什么事了?”
如梦狡黠一笑,观众登场了。
“王爷,蝶儿不是故意的。”舞蝶儿爬到上官御脚下,仰着梨花带雨的小脸求救。谁能把她带离这魔鬼一样的地方。
上官御赶到萧逸苑,看到的是与自己想像截然不同的画面。
燕窝碎瓷散了遍地,舞蝶儿披头散发,一脸狰狞的向他爬来,紫罗一身白衣,素颜苍白的笑望着他。
该死!她的手腕居然还流着血。心痛如潮水般袭来,上官御踢开紧抱他裤腿的舞蝶儿,一个箭步来到如梦面前。
“王爷,您休了紫罗吧。”如梦垂眸轻语,以掩饰眼底的得逞笑意。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大夫。”上官御一把拉过如梦受伤的胳膊,两指按上流血的伤口,对着小甲小乙狂吼,眼里除了担忧还有心疼。
“不用了,紫罗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不必麻烦大夫。”如梦抬眸仰望一脸焦急的上官御,发现今天的他好陌生。
他的眼里不再冷酷,不再只剩仇恨,只充满了责怪与怜惜。
如梦忍不住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覆上上官御紧蹙的浓眉,接着是长而浓的扇睫。如梦好嫉妒,一个男人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眉眼。
“王妃,你现在还有心情调戏本王吗?”冷冷的声音低沉,性感,像是在压制什么。
“哦,紫罗失神了,真抱歉。”如梦滑下右手,一脸歉意。嘴角荡起耀眼的花。
“王爷?”舞蝶儿仇视着盯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夫妻,抗议他们把她遗忘。
“王妃的伤口,是你弄得?”阴寒的语气,化作冰刀,撕割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舞蝶儿。
“不,不是……”舞蝶儿好怕,好后悔。
她怕紫罗的精明阴狠,上官御的冷酷无情。后悔自己冲动的妒忌,和拙劣的计谋。
“不是她。”如梦淡淡开口,“是紫罗自己不小心划着的。”
斜视着底下狼狈不堪的舞蝶儿,如梦心生不忍,软下心肠。
暂时放她一马吧。如梦对自己说,今天已经够她后怕了,最近她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
只是农夫与蛇,后悔晚矣。这是后话了。
“还不快滚!”上官御不是没有看见舞蝶儿烫伤的手。
只是,对那种女人,那叫自作自受。
舞蝶儿黯然的逃出萧逸苑,扶着半生不死的莲儿,回眸恶毒的看一眼萧逸苑。
她的对手太强劲,她还能在斗下去吗?
嫉恨,无奈。
“王爷,您满意吗?”摒退左右,花好月圆时,如梦唇里冷冷蹦出这几个字。
上官御拂袖而去。
“唉。”青烛淡烟,如梦凝视皓腕上刺眼的纱布,不禁轻叹。人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还是有人前仆后继阴谋算计。
她本无心插手这王府中的事,可总是有事黏上她。轻轻取下腕上的银镯,指尖在熟悉的图腾上移动,莫天,你还好吗?你在担心我吗?
如梦轻轻揭开纱布,印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红,裂开的伤口又渗出细密的血,沾一滴血,犹豫是否将它涂在银镯上,她已身中剧毒,留在这个世界除了杀人也许没有其他方法解毒。也许回到二十一世纪,用高科技祛毒,她还可以捡回一条命。
在这里也只是身在算计和阴谋中,倒不如回去继续做个孑然一身的杀手。
闭上眼睛,下定决心按下去。
“嗖嗖”门外传来怪异的声响。
“谁?”如梦惊问。
“梦儿,是我。”
烛火飕灭。是上官珏。
“你来了。”
“恩,梦儿,我想你了。”一句话让如梦心中翻江倒海。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这句话她也好像说出口。不只是对上官珏,还有远在另一世界的莫天。如梦忽然觉得脸颊凉凉,她流泪了。
上官珏轻声上前,揽过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宽厚的大掌摩挲如梦滑顺的乌丝,鼻尖贪婪的闻着熟悉的桂花香味。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他来说,一日一千年。
如梦张开纤弱的臂弯,回拥着眼前这风尘仆仆的白衣男子。在这个世界宠她,爱她的人,只有他。
“梦儿,你受苦了!”薄唇吻上如梦幽香的发丝,上官珏多么绻恋这温馨的时刻,犹如两个孤单的人找到了依托一般。
“不,我过得很好,我贵为王妃,吃得好住的好,怎么会受苦。你真会开玩笑。”如梦故作轻松。
“你不用骗我,其实,你中毒之时,我也在。”
“你,也在?”如梦一下推开上官珏,他在,却不阻止?他真的希望她成为杀人工具吗?
“梦儿,你听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他当时受困于那紫衣男子的手下,根本抽不出身来阻止如梦受辱,没想至此,他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剜下一块肉那么痛。
“那是哪般,你的舅舅信不过我,要用剧毒来牵制我,你会不知吗?”唯一的依靠也背叛了她,她还能信谁?如梦惨然的跌坐在名贵的檀木椅上。表面上,她是个享尽富贵的耀眼王妃,可事实她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傀儡杀手,表现得好,主人就赏她解药,否则死路一条。她不要过这种日子。
真后悔,当初的自告奋勇,好事没办成还惹一身腥。
“舅舅他是做的过分了,我当时并不知情,又被那紫衣男子的手下绊住,救不了你,我真没用。”上官珏苦恼的抓着头。
暗暗的房间,唯一的光只有两人的眼光,如梦看不见上官珏此刻的表情,但也能感觉他语气里散发出的无助,无奈。
算了,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她又何苦去怪他。那吕祺的厉害她是知道的,连追日那样的高手都浑然忘却下午的事,上官珏武功再高,也只是孤身一人,怎么应付得了一群施毒高手。
“我知道了,你不必自责了,那群人的手段很奇特,谁能应付得了。你肯能定也是尽力了。”再次走到上官珏的身边,如梦已经觉得生疏了。手犹豫不决的拍上上官珏的肩膀,希望他不必在意。
“嗯。”上官珏轻出一声,浑身哆嗦了一下,是吃痛的呼声。
难道肩上有伤?
“你,受伤了?”
“不碍事的。”对于心口的上而言,这又算什么。
“对不起,我伤你心了。”
“没有,是我伤害了你,我会尽快找出真相,找出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的。”如梦能听出他的坚决,于是感激的握住他的手,那感觉,就像记忆力模糊的父亲的大手在牵着她。她的心有一丝回暖。
“噢,对了,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梦儿,什么事?”
萧逸苑的房顶上,一身玄色劲装的上官御紧紧握拳,瘦削的拳背青筋爆出。夜风吹散他张扬的发,灌进他宽大的衣袖中,盛夏的风本是舒适宜人的,此时此刻,他只能觉得刺骨透心的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自从那一抹白影闪进萧逸苑,他就已经发现了,他自御风苑一路跟随至此,眼见着白影飞进自己王妃的卧房中,那里他都没有留宿过。每每他的王妃都会想方设法将他赶出去。此时,她却背着他和另一个男人独处其中。
怪不得,她漠视他的关心,讽刺他的诚意。
原来是为了约见“故人”。
枉费他心急火燎的担心,和心疼。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到此刻,一盏茶有余。里面的人会做什么,他不知也不想去想。他的王妃,此刻也许正在和她的姘夫幽会,正在给他戴一顶巨大的绿帽。可是,他不想进去。他希望那抹白影自己逃离,他不愿看到他的王妃赤身裸体的奸夫****的画面。
可是,他们并不珍惜他给的机会。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上官御他好像并不知道你是他的弟弟。”如梦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上官御当时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是当然,我也不会要那种狠毒的兄长。”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这个人,但他似乎其他的都不知情。”这点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我舅舅已经把我的身份隐藏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吧。”上官珏握紧如梦的手,试图抑制住满心的愤恨。
“可当时黑衣人没有杀得了你,就算找了个替死鬼,以一个皇帝和一个王爷缜密,会随便相信那群只认钱的屠夫吗?他们肯定会找到一个能证实尸体是你的理由才会罢休。”
“不错,当时舅舅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买通了见过我的仆人,以至于瞒过了上官御他们。”
“你舅舅想得可真周到,现在那些仆人们都驾鹤仙归了吧。”对疆北王这个人如梦可是满腹意见加不耻。上官珏知道如梦心中早生芥蒂,而他的舅舅对如梦确实太过分了,也就不再言语。
“看来,是我多心了。”这个疆北王果然做的滴水不漏,看来等上官珏查出真相真是遥不可及,如梦就是等到花儿都谢了,自己都毒发身亡,也不一定有结果。
“对了,你最近都查到了什么?”黑了好一会了,如梦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中看见不远处的两把木椅,于是摸黑一点点向哪里移动。
上官珏意识到如梦的意图,一把拉过如梦的手,再次把她拥在怀里,颤动的薄唇贴在如梦蓬松的发上,喃喃说道:“梦儿,不用,我待不了几时,你的手还伤着,我们就站着吧。”
飘渺的话语,几多怜惜,几多不舍。
“恩,也是,府上的暗影许多,如果你被发现脱身很难,而且你现在还有伤在身。”
对于上官珏的拥抱,如梦实在不忍拒绝。
“怕被暗影发现,还敢鬼鬼祟祟的做见不得人的事。”门棂外低沉含怒的声音,重重压在屋内二人的心中。
是他来了!如梦与上官珏对望一样,虽然看不清,但都体会到了各自的含义。
该来的多都躲不掉。
门扉被上官御用内力重重推开,掌风划过上官珏和如梦的脸颊,犹如刀割一般。上官珏迅速抱紧如梦将其旋到安全地带,两人不觉暗叫好险!
两人只知上官御来者不善,没想到他武功之高,连开门的掌风都可以致一个无武功之人重伤,如果不是上官珏反应快,恐怕如梦早受上那一掌了。
上官珏本来就恨上官御,再加上他差点伤害到心上之人,理智顿时全无,松开如梦,一个飞身停在上官御面前,两个男人在黑暗之中,厉眸化作冰刀,不需刀光剑影,早已龙腾虎斗,交战开来。
新仇旧恨一起算。
如梦轻抚粉颊,掌风划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上官御看样子火气不小,应该是误会深了。瞄着门口两座火山,一座把另一座当做弑母夺妻的仇人;一座则把另一座看成妻子的奸夫。战火骤起,少不了要兵戎相接。到时候都得两败俱伤,正好称了老狐狸的心意。
不行,有如梦在,绝不会允许两头发狂的狮子乱咬一通。大不了,告诉他们实情,若上官御还要杀上官珏,真的如上官珏所说的那样,大不了,她如梦,她如梦能做什么,打也打不过他,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府里高手那么多……
横竖一个死?
对了,她还能穿越,穿越。
“啊!”上官御和上官珏同时转向发出噪音的声源。如梦慌乱的找出火折子,慌慌张张的摸着蜡烛,点上火。光,亮得刺眼。如梦第一次感受到,微弱的烛火也会刺伤眼睛。
她的镯子沾了血,却,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她回不去了,只能待在这个到处充满阴谋的世界里,她不要。一定是血太少了,对,一定是。
如梦现在什么也不想问,不要管。真是应了那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狠狠地扯下缠在腕上的白纱,拨开凝结不久干涸的血块,拉开血肉模糊的伤口,血,她要许多血,越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