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别太嚣张，这里可是珷旭国的疆土。”上官啸显然被耶律祺的轻描淡写逼出了怒火，手里的酒盅重重的拍在玉石桌上，桌子应声而碎。
“皇上，您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只有别人在笑，臣妾的心可是会疼的。”若林此时轻抚着上官啸的胸口，一边嗲气的撒娇，一边瞄向台下事情的发展，她也一样对这个事情感了兴趣。
尤其是事关如梦的，她心底的好奇早已被勾起，此事要制止，她也觉得无趣。
“倒不如，看清这事情来去过往，到时候在就事而论。”若林对身边的仆人使了个颜色，太监丫鬟们赶紧收拾整理好残酒碎菜，又重新抬上一方玉桌，捧上一壶美酒，布上一桌佳肴，这才恭敬退下。
若林提壶满上一杯，递到上官啸面前，硬是把上官啸心里的一团怒火用柔情蜜意浇了下去。
“爱妃此言有理，西辽国君，请点到为止，今日乃是庆祝四国友好的大喜日子，朕不希望见到冤案血色。”
“那耶律祺在此谢过珷旭国君，还有这位貌若天仙的娘娘。”耶律祺举起精致通透的蓝玉茶杯，遥遥对着若林一笑，惹得若林心花怒放，又给上官啸斟满一杯，自个儿却斜着媚眼儿盯上了耶律祺。
那个男人虽是面具遮面，但是单单露出的那半截堪称完美的下巴，已经叫人对那张神秘的面孔产生了万分的兴趣，她可以肯定，那张掩藏的面孔，绝不会输于在场的所有男子，包括柳如梦身边的那个冷酷俊美的男人。
或许，他和她还会再次合作也说不定。
“小红，继续。”收回艳若桃花的笑靥，耶律祺马上绷紧了下巴，寒若冰霜，暖若春花，只在一瞬间。
“是，主人！”小甲，接到命令，远远望着慕容嫣，阳春一笑，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好戏，轻轻附在春花耳边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如果不想做个又聋又哑的瞎子！”
“我说，我说……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说……”血肉模糊的春花着声泪哭诉，惊得慕容嫣捏紧了绣帕，整个人缩进慕容厉的怀抱中。
慕容嫣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凭着残余的理智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她决不允许事情败露。
有了，她脑中灵光一闪，嘴角流露出邪恶一笑。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慕容嫣突然推开护在身前的慕容厉，满眼含泪的走向春花，俨然一副同情怜惜的表情，仿佛刚才的厌恶之色只是在座的看花眼了而已。
“春花，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都是小姐我害了你，如果我不跟王妃争风吃醋，王妃她就不会迁怒于你，你也就不会被歹人迫害了，都怪我！你们要捉就捉我吧，我愿意以自己来换取春花的自由。”
不会吧！如梦冷眼观望着声泪俱下的慕容嫣，打心底为她可惜，若是她生在现代社会的话，完全可以做个高薪演员。
她浑然天成的表演天分可比现代社会里出名女星要强得多。
“小姐……”春花显然犹豫了，她从未见过玉云郡主这般贴心模样，这让她产生了以死护主的想法。
“你别说话，春花，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慕容嫣挪动脚步，渐渐接近了瘫在地上的春花，精致的面孔挂着悲伤地颜色，甚至拂袖擦拭了眼角的余泪。
好一个主仆情深。
有意思！耶律祺托起完美的下巴，薄薄的唇瓣扬起优美的弧度，没想到在如此千军待发之势前，那个女人还能演出这么精彩的一出。
小甲方要阻拦步步前行的慕容嫣，耶律祺一摆手，示意她不用轻举妄动，小甲马上退到耶律祺身后，静观其变。
“春花，我会替你报仇的。”慕容嫣轻柔的语调，搭配着袖中暗结的动作，在距离春花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纤手一弹，一粒药丸准确的向春花飞去。
“怎么？郡主想办她还需要劳您大驾吗？”耶律祺两指捏紧一粒红色药丸，悠闲地坐在玉椅上，像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只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都清晰地看见，耶律祺似利箭一般飞射出去，又似利箭一般弹射回来，没有看清他做了什么，只知道再见他，他已安闲的躺坐在玉椅上，继续品茗，拇指与食指之间多了一粒红色药丸。
“如果，朕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化骨粉吧，将化骨粉做成这等大小的药丸，看来郡主也是个制毒的行家。”
“你……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慕容嫣慌了，急忙撇清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男人的武功之高，竟连那速度极快，又极其易散落的化骨丸都接的到，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连它都识得。
“小姐，你……”春花明白了，这昙花一现的贴心之举，乃是她的催命曲。
“小姐，春花自认对您忠心耿耿，您还要杀了春花灭口吗？春花经受种种酷刑，饱受西域毒虫的锥心之痛，换来的就是你的一粒化骨粉，难不成连春花的全尸都要化成血水？”
“春花，你这话就错了！我可是要来救你的，要害你的人是他们。”
“小姐，你还要自欺欺人，御王妃身边的丫鬟可就是你亲手用者化骨粉给化掉的，这东西明明就是你的……”春花醒悟了，一番话叫周围的人惊到面无血色。
没想到，看起来天真纯净的玉云郡主竟生的一副蛇蝎心肠，用的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你说什么？小乙她……被她用化骨粉化掉了……”如梦踉跄的跌倒在上官御怀中，这个女孩，不，应该是这个毒妇，居然把小乙杀了。
她后悔，她愧疚。
后悔当初没有听吕祺的话，亲手杀了这个狠毒的女人，后悔自己的这双眼被她的纯真麻痹。
此时此刻，她的心痛的难以呼吸，小乙的死完全是因为她，因为她的犹豫，使得一个花季少女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如梦挣脱上官御的怀抱，抽出上官御身侧的长剑，欺身到慕容嫣面前，眼里的泪已悄然落下，她以为小乙是受了贿，离开了御王府，原来是……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她报仇。
“哥哥……”慕容嫣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身子，躲进慕容厉的身后。
“御王妃，请你冷静些，家妹怕是受奸人诬害，嫣儿从小连蚂蚁都不忍心残害，怎会做出杀人毁尸这种孽事，若是王妃误信了奸人之言，而后也会后悔莫及。”慕容厉伸平双臂，阻挡了如梦的去路，以旁观者的立场，阻止了如梦的行动。
“好！那么，就让这个丫鬟把你的妹妹所做过的事都亮出来吧。”如梦冷笑一声，努力拒绝指骨间的颤抖，允许恶人再活一时。
“说！”如梦咆哮着对着瘫在地板上的春花，骇人的程度连上官御都一惊。
“我说……郡主与王爷成亲之日，奴婢瞧见王妃换着男装翻墙而出，就多嘴告知了郡主，郡主本想叫奴婢通知王爷，好责罚王妃，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叫住了奴婢，吩咐奴婢把舞蝶儿夫人送来的香料燃上，又从嫁妆里取出一颗奇怪的草药，叫奴婢偷偷潜入厨房放进熬好的银耳粥内，接着又差遣奴婢将王妃的贴上身丫鬟骗来，叫她帮忙把哪碗粥端给她，奴婢并不知郡主是何用意，就一一照办，可是……可是后来，那丫头放下粥准备走，却叫郡主叫住了，她从身上取出一枚丹药，跟西辽国君手中的药丸一样，趁王妃的丫鬟不注意，施在了她的身上，那名丫鬟当场就化作了一滩血水，郡主还警告奴婢不得对任何外人透露，否则教我全家都死无全尸，奴婢跟了郡主近七年，从不知郡主竟然深藏如此残忍的毒药，只能照办，后来郡主喝下那晚银耳粥，还吩咐奴婢，假若大夫不能解毒，就在子时前喂她服用一粒解药，其实，那次中毒的事，都是郡主一手策划，与王妃无半点关系，奴婢并不想害人，都是郡主胁迫所致。”
果然如此！
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怀疑被证实了，让如梦越加伤怀，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手软竟然迫使一个如花生命无辜的陨落。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如梦举剑指向慕容嫣，不成想慕容嫣依然是有恃无恐，冷哼一声，指着春花质问：“春花，小姐我念你跟了我那么久，宁愿只身换取你的自由，没想到，你居然血口喷人，将这些无稽之谈和这些残忍至极的手段加到我的身上，他们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你这般诬赖我？”
“小姐，你……春花并无半句谎话，句句属实，那丫鬟的衣物就埋在御王府的花园里，不信可以取出作证，春花说的都是实言……”
“什么？衣物你没有烧掉？”慕容嫣一出此言马上惊觉漏嘴，慌张的捂上艳唇，躲在慕容厉身后。
如梦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时候他还要抵赖，今日，她就要用她的命祭拜小乙的怨灵。
“恶妇，受死吧。”如梦提剑刺向慕容嫣，总是心痛得厉害，她也要解决了她，错过今日，错过此刻，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
“啊……哥哥，救我……”慕容嫣躲得及时，慕容厉已经单手握住如梦的剑尖，锋利的剑锋刺破了他的手掌，顺着渐渐滑下一行妖冶的红。
“慕容厉，你听到了，你的妹子害了我的丫鬟，手法恶毒阴狠，怎么，此时此刻你还要护短吗？”接触到尖尖的那么红色，如梦的手臂阵阵颤抖，慕容厉的功夫定是相当高深，雄厚的内力止住了如梦的动作，动不得，使不上力气。
“放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她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她！”慕容厉的态度更是坚决，温顺的眼神看着如梦有着坚守，和歉意，更有恳求。
一个明主，对于事实还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他也始料未及一向清纯娇弱的慕容嫣会有如此阴毒的一面，若是换了旁人，他定会第一个上前击毙恶人，可当下，作恶多端的是自己的亲妹子，他根本下不了手，他疼惜了十几年的宝贝，怎能亲眼见的别人伤害。
“你的妹子，你知道保护，知道珍惜！别人的妹子的命就贱如草芥吗？小乙虽是一名身份低微的丫头，可是在我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亲姊妹，她死的冤枉，我这个姐姐就不心痛吗？”心痛的无法呼吸，比当初中了上官御的那一掌还要痛，额上的汗珠此时黏湿了发，额头一片苍白，跟如梦颤抖的骨节一样，惨白的清冽。
“王妃说的很对，可是我还是要护。”慕容厉抬眸抿唇，无可奈何的却又坚决异常，“扑通……”沉闷的声音伴随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如梦震惊的眼神里跪倒在地。
“你……你这是做什么？”如梦不可思议，那红白相间的剑尖还在慕容厉掌中，庞大的身躯却单膝跪在如梦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天与地。
今日，一个堂堂国君居然会给她下跪，为的还是一个卑鄙的毒妇。
“慕容厉，你这一跪我不受。你的妹妹我今天杀定了！”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愤恨，抑或是羡慕，如梦不敢再看定如磐石的男人，这样一个女人也有人保护，甚至是牺牲尊严去捍卫。
“那么，就别怪我出手阻拦，我不会让你伤害嫣儿的。”慕容厉抬起黑色的眸，无奈，决绝。
这该死的古代果然毫无公平可言，如梦也不想再跟这帮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国君们再耗下去，举剑刺探。
今日定要杀了慕容嫣，为小乙偿命。
“疆北王，作为父亲，真觉得你应当阻止一下你女儿紫罗公主的行为，安慰下她的情绪。”上官啸突然转向紫绛，兴味十足的眸子里锁住同样兴味十足儒雅男人的脸庞。
明明是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精明人，却要打扮成一个夫子的模样，紫绛果然不愧是个老狐狸，但凭着一身装束也能蒙蔽不少人吧，下面这个挥剑抓狂的女人难不成也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现在，他要把这块烫手山芋都给他，看看他到底要如何处理。
“哦，珷旭国君是在跟老夫说话？不好意思，看戏有点入迷了。”紫绛侧过脸微微颔首，脸上却了无歉意，反而有些怪罪，一场好戏叫人生生打断，确实不是滋味。
“疆北王，作为父亲，还是教你的女儿安生些，免得因她一人弄得四国的关系僵持不下，你看看，现在她还要刺杀南诏国君，纵使那玉云郡主犯了再大的过错，朕也会就事论事，给她应有的惩罚，她也不必再这大好的日子上弄得腥风血雨吧。”上官啸抿一口酒，浓黑的没淡淡皱紧，斜睨着紫绛嘴角的笑意，心里恨不得把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打碎。
“珷旭国君说的有理，只是，台下女子并非紫某的女儿，紫某并不识得她，谈及此事紫某还要向你们兄弟赔个罪，前些天，紫某方从一批强盗手中解救了罗儿，原来数月前，一批歹人劫持了真正的紫罗公主，将她囚禁起来，直到数日前老夫接到小女的求救信，这才解救出真正的紫罗，老夫还奇怪，这御王爷身边的女子到底是谁呢？”紫绛绘声绘色的演绎着足以乱真的戏码，说到动情处，还掬了一把辛酸泪，真是让人动容。
“哼！”这老狐狸果然是个落井下石的行家，火还没有烧到身上，就一脚踢开，可惜了台下这个清灵剔透的女子，看来这烫手山芋还得自己来接，只是御弟那里有些令人费神，看情形，御弟早已深陷在此女子的情潮中，这陷下去容易，拔出来可就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