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猜我今日在城中看到谁了?”明依匆忙将身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拉着烟月说。
“我看到了慈姑手下那位武艺高强的常晓峰,看到他带着两个人在街上,也不知是不是在找我们,我赶紧躲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吃惊的,你知道繁琐吗,就是郡主身边的繁琐。我在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城门口,看到他也进城了,可是我并没有见到郡主,月儿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说慈姑和郡主要找我们,为什么连来人都是分开行动的。”
明依说完,赶紧将石桌上她自己做的竹筒拿起来一杯接一杯喝着,想必是一路上着急赶路,渴惨了。
“你是说,常晓峰和繁琐都在找我们,但是两人不是一起来的?”明秀两句话就将明依的话总结了起来。
“对,虽然我不敢离他们太近,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们指定是来找我们的。”明依使劲的冲明秀一边点头一边应着。
“可是为什么要分别派人来呢?”烟月疑惑不解的问道。
“许是郡主在宫里,并不知晓慈姑已经派人出来找您了吧。”明依往嘴里塞着点心,摇头晃脑的接了两句。
“月儿,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简单收拾收拾就启程吧,最近心里总是有点慌的。”明秀说完之后,烟月陷入了一阵的沉思。
“我们在罗伽已经置办了宅子,只要我们出了蓝波的地界,就有人接应我们了。
而且月儿,我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明秀又出声道。
“好,明秀姐姐,一会我收拾东西,明依姐姐去找辆马车,我们晚上连夜从小路走。之后绕过洛商城,从墓冢边境的千崇山直接去罗伽。”烟月从几天前就已经开始看地图,觉得这是短时间内最近的路线。
“不对啊,我们都出来一个月了,这几个人为什么才出来,就算找我们也不能只在这吧,除非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明依想不明白,突然嚷嚷了起来。
烟月和明秀的眉头瞬间扭在了一起,如果他们知道烟月在平南附近,那么他们肯定也知道明秀受伤……
想到了这里,明秀和烟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几个字:今晚必须要走了。
“明依姐姐,我们简单收拾下,找两匹马,不用马车了,直接走。”烟月想了想对着明依安顿着。
璃光近日来,朝中气氛安定,并与大事发生。
如果有的话,那唯一一件事便是当朝的大皇子尉青阳,离宫六年之久出门游历学习,三日前刚刚回宫。
皇帝当日便考核了尉青阳的功课之后,龙心大悦。当即便要为自己的儿子准备宫宴接风洗尘,却被尉青阳出言拒绝,觉得自己尚且年幼,还未到百官朝贺之时。
当天晚上,皇帝便进了大皇子府。
站在大皇子府前,尉璃衍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自从尉青阳出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便是六年前的深夜了。
站了一会,尉璃衍才抬脚踏了进去。
“儿臣不知父皇深夜来此,有失远迎,还望父皇赎罪。”尉青阳一撩衣袍,跪在了皇帝身前。
尉璃衍看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所生之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十一岁的尉青阳,已经隐隐有了当年她母妃的身姿,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她母妃的一模一样,像极了黑夜的星空,幽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看穿。
尤其是在尉青阳看着他的时候,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好像当年的蓉贵妃又回来了。
“起来吧。”皇帝越过了尉青阳,坐在了大厅正对着的主座上。
一旁的千公公忙将茶水递了过去。
尉璃衍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几口之后才缓缓开口:“千公公,六年之久,朕也答应了你当初的请求,如今,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啊。”
千公公忙从尉青阳的身后出来跪在了尉璃衍的脚下沉声说:“奴才出门在外,也不忘陛下的嘱托,将此事打探出一二,请陛下容奴才慢慢道来。”
“阳儿,你先退下。朕与千公公有话要说。”皇帝突然开口。
虽然尉璃衍心里清楚,千路童必什么都不会隐瞒尉青阳。
“孩儿告退。”尉青阳像极了普通人家听父亲话的儿子,行礼之后缓身退了出去,关上门之前,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明的光。
“说吧。”皇帝斜身躺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起说。
“启禀皇上,当年奴才化名为路童,一路边走边打听。
在那鹤鸣山脚下也拜访多日,有人说是早些年浮云山庄的庄主得罪了人,也有人说是浮云山庄的庄主夫人是被抢来的,娘家来要人,一言不合便灭了浮云山庄,众说云云。
但是奴才从一客栈老板口中得知,当年浮云山庄灭门的当天清晨,有一女子曾抱着孩子留宿,当天便驾车前往蓝波帝国。
奴才根据掌柜的描述,画了一副画像,一路向蓝波而去,得知在洛商城洛阳王府中,多了一郡主,奴才便又一路追赶往蓝波都城岺淄。
这六年以来,奴才打探到,那名孩子,便是当今蓝波风头正盛的朝歌郡主,而抱着孩子的女子,在府中掌管着大权,名唤慈姑。
然而府中还有一位女子,年龄与朝歌郡主相仿,俩人生辰往往一同庆贺,功课及琴棋书画骑射,两人皆一同习之,此女名唤烟月,对外称为慈姑的女儿,但据奴才打探来的消息,慈姑并未怀孕生子。
一月之前,名唤烟月的这名女子,在蓝波太后寿诞的当日,离开了郡主府,至今未归。
令老奴疑惑不解的是,慈姑与朝歌郡主分别派人前去寻找此女,并且此女在行走当晚,便被来路不明之人追杀,在平南城附近消失无踪迹。”千公公说的口干舌躁,抬头望了一眼皇帝尉璃衍,便不再开口。
良久,皇帝都不在开口。
“你觉得,这位叫慈姑的女子,对这位叫烟月的孩子……怎么样?”突然出口,让神游的千公公打了一个激灵。
“回皇上,慈姑对朝歌郡主更为上心些。”
“那这位朝歌郡主可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朝歌郡主十分聪慧,据说现下还没有继承人的蓝波帝王,有意将此女培养成为下一位蓝波女皇。”千公公的头又低了几分。
皇帝突然睁开眼,身体猛的向前,用手一直不停的敲着桌子。
突然千公公感觉到皇帝起身从自己身边走过,并无说话。等到皇帝走远了之后,才听到千公公一声咆哮而来:“奴才恭送陛下。”
皇帝出了大皇子府,才开口哼了一声:“这老狐狸。”
千公公突然打了个喷嚏,眼神顿时清明了许多。
大皇子尉青阳从门外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千伯伯。”
“阳儿回了皇宫可不能这般放肆,让有心人听到,奴才这脑袋可是很怕与脖子分离的。”千公公打趣着尉青阳。
尉青阳看着这个从小与自己朝夕共处,才不惑之年的千路童,这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个人,也是他能信任的人。
“千伯伯这是说什么,阳儿还得指望您教导呢。”尉青阳将千路童边往椅子上扶边说着。
“阳儿,伯伯有生之年,必让你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一洗你母亲之辱。”千路童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狠厉的光,整个眼睛都是通红的。
“千伯伯,娘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从未对阳儿说过。”尉青阳看着此时的千路童,只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一直以来,每当她问起娘亲之事,千路童便告诉他,因为他年龄尚幼,等他及冠之后,便会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阳儿,伯伯答应你,及冠之后,必将此事告知给你。现如今,你就是跟着师傅,好好学习才是。”千路童摆了摆手,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只留下尉青阳一人在屋里站着,良久都没有挪动一分。
此时已是深夜,门外的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倒映在屋门上,孤独又寂寥。
千路童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看了门外一眼,进门便将房门紧扣。
“有事?”千路童突然出声。
“公公,皇帝离开以后去了娘娘的寝宫。”一名黑衣人从窗外飘了进来。
千路童一拳打在手边的桌上,开口道:“继续盯着,他也猖狂不了多久了。这璃光,只能是小主子的。”
“是。”黑衣人回答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蓉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阳儿,也会替你报仇。不会让阳儿作出天下人耻笑之事的。”千公公喃喃道。
不远处的飞云宫里,尉璃衍抱着酒瓶子头发散乱的坐在飞云宫主殿的空地上,没有了往日皇帝的威严,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位满心愧疚,想念心爱女子的普通男子。
嘴里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不停的喝着酒,眼神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