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二丫手里拿着筷子追出来问道。
“嗯,走了。”烟月回过头往屋里走去。
二丫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明白烟月的冷漠之气来自哪里。
两人晚上吃了饭之后便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二丫一大早就跟着山上采买的小师傅下山去送信,信是烟月昨晚写好的。
走的时候烟月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知道烟月去习武了,从她来这里,烟月每天都是拉着自己起来一起习武,从未间断过。
清晨山顶的露珠晶莹剔透,已经九月底的天气,透着丝丝的凉意。树上的叶子已经渐渐开始发黄。
烟月已经开始修习承启录,但是这与慈姑告诉她的内功心法之说完全不同,倒是与蓝姒歌教她的术法颇为相似。
烟月将蓝姒歌交给她的术法和慈姑给她的承启录放在一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便将术法收了起来,将承启录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承启之人,方可练之。
承启承启,先承后启。
烟月看着这两行字,皱起了眉头。她又没有师傅教,身边唯一一个丫头也就是最近才跟着她识了几个字。
先试试吧,如果有不懂的我再去问问寺里的方丈大师,想必大师见多识广,定会指点我一二的。
烟月挥舞着双手不断掐着手诀,慢慢跟随着书上所说的穴位与脉络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却不知她身后不远处一座亭子里,站着一位白胡子的和尚。
一只毛色如墨般发亮,爪如铁钩,嘴巴尖锐的成年鹰突然从一边的墙壁上飞到老和尚眼前的空中盘旋,嘴里不停的发出鸣叫声。
老和尚瞪了一眼小金,神色不满的往烟月的方向一探,看到烟月正在偏着小脑袋看着他。
“咳……咳……。”普钦大师冲着烟月尴尬的咳了几声后又用自己360度无死角的笑容对着烟月。
烟月看着眼前离自己有些远的怪和尚,站了起来向和尚的方向走去。
普钦倒是又回到了平淡无奇的时候,眼睛眯了眯,后退了半步。
只是半空中盘旋着的小金,疯了一般的鸣叫了起来,冲着普钦一个俯冲下来,落在了旁边的护栏上,蒲扇着翅膀。一旁刚走进的烟月被一阵夹杂着树叶和黄土的三级大风吹的蹲在原地抱着头。
小金将翅膀收起来之后,和普钦一同将目光投向了烟月。
烟月感觉周围的风小了,抬起头便看到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烟月眨了眨眼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脚,对着普钦行着礼说:“和尚爷爷,古人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普钦瞪大了双眼看着烟月,嘴唇微微颤抖,让前方的烟月想笑不敢笑,只能紧紧的抿着嘴唇,克制着上扬的嘴角。
“丫头,你可知我是谁?”普钦定了定神,将自己胸口的一口气吐了出来说道。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肯定是出家之人,”烟月笑眯眯的回答。
许多年之后普钦看到烟月同样的笑,也会欣慰的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善良又调皮,带着几分皎洁的灵秀丫头。
“哈哈,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我看你方才在练什么功,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可有什么不懂的?”普钦主动开口问了烟月在心里想的问题,倒是让烟月心口一松。
但是她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她得把这机会留着等自己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再请教。烟月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开口道:“还未曾,和尚爷爷您住哪里,如果我遇到不会的问题便去叨扰您可好?”
普钦看着烟月的大眼睛贼溜溜的转了转,和小金的样子像极了。他一边从亭子里走出来,一边向山上走去,待到烟月看不见他身影时却听到几句话从树林深处飘出:“丫头,专心习武,你需要之时,我便会出现的。”
烟月听着从四面八方传出的声音,看着小金一飞冲天的样子,感觉自己仿佛如一颗小小的树苗那般渺小。
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体,和怀中的承启录,烟月看着小金飞走的方向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打了两遍之前阙远教她的拳脚,觉得身体又舒适了许多,才抬脚向住的地方走去,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的在往上升起了。
烟月蹦蹦跳跳的看着离自己的屋子越来越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她想趁二丫不在,好好地看看自己的术法到底练到了何种地步。
坐在后院的一处大树下,烟月开始将术力从指尖逼去,挥指尖,烟月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尖飞了出去,远处一颗大树,在她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手指挥去的方向树叶微微颤动。
在烟月修炼的过程中,时间过的飞快,但是她并未觉得,只是觉得晚时,二丫已经在门外扯着胖子喊她了。
“小姐……小姐……开开门,我是二丫。”二丫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草篓,装了好些东西将她的背都压弯了。
烟月听到声音猛睁开了眼睛,摸了摸额头,深秋的天气竟然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看到天色已晚,立马起身去给二丫开门。
“小姐,您在屋里做啥呢,半天不开门,我都快爬在门口了。”二丫说着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将背上的东西先放在前院厨房前的木桌上,再把绳子从自己身上解开,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拿起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烟月说着走进厨房里拿出烧水的铁壶将茶壶填满。
二丫将嘴里的水喝下去,将茶杯放好,用手背一抹嘴边粘着的水珠,转过头冲着烟月嘿嘿一笑,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烟月看着二丫像变戏法似的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又一个,在她以为快要完的时候,又掏出来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二丫小心翼翼的打开,还向外边望了望。扯开最后一层,是一块卤肉,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烟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肉,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二丫,你……”烟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自从她上山以来,每天就是青菜豆腐,一口肉都没吃过,突然看见,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以前在蓝波的时候,对于吃的东西从来没有发愁过,想吃什么,告诉厨房一声。但是自从离开以后,经常是饼子就水,或者明依煮一锅菜汤。想起来最后一顿肉,还是明依当时和边境小国的商队换来的肉干煮承的菜汤。
“小姐,晚上我们吃。白天万一被哪个师傅看到,我们倒是没事,但是……”二丫也知道在寺庙里吃荤腥是不对的,但是她也是想着烟月还小,需要长身体,才用前段时间烟月送她的一对银耳环换来了这块肉。
烟月看着二丫小心翼翼的样子,回了声好。
“小姐,信我已经交给镖局了,他们承诺说送到了信之后,如果有来信,定会派人通传我们。您交代我不要说出您,我就只说我是住在千崇寺后山沟里,让他们告诉寺里的师傅一声就行了。”二丫边说又小心翼翼地将肉包了起来。
“未曾说需要多久?”烟月焦急了问了一句。
“小姐您放心,这里离罗伽那边不远,那位大哥说了,顶多半个多月。”
“那便好。”烟月说完,便一起和二丫将买回来的一些调料吃食拿进了厨房里,还有一些布料,准备让二丫做一身新衣裳。
两人收拾完便开始做起了午饭。
普钦大师在山顶处自己的禅房里打坐,外间的桌前坐着一位比普钦大师稍稍年轻一点的和尚,穿着一身亚麻色的汗衫,比普钦大师的银色稍稍逊色一点。
“掌门师侄前来所为何事?”普钦收了力,开口问道。
“打扰师叔,是弟子的不是。我寺后院住着的两位女子,师叔……”圆通和尚快速的站了起来回道。
“老衲早前便交代过你,近日或有一有缘人来到,让你好生招待,似是忘了?”普钦的语气顿时有点责备的意思。
“是……是……是小侄的不是,小侄回去即可安排。”圆通顿时有些许慌张。
“不必了,告诫寺中子弟,后院之中空无一人,从此以后,将后院之中当作我寺中禁地,若无贫僧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山。阿弥陀福。”普钦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这位现任的方丈师侄,早些年被授予方丈手杖时,他便更看好另一位弟子,奈何他的师兄普世,执意要将方丈之位传给这位,性子向来软弱,遇事毫无主见,普陀经又未大乘的师侄,直到现如今,还是如此模样。
“小侄警尊师命。”说完便悄悄退了出去,直到回到了千崇寺内,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许多。
来往的寺内子弟,皆一脸疑惑的看着方丈,却又都不敢向前询问,只能斜着眼偷瞧,模样真是怪异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