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烟月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也黏在了一起。
黑暗的房间只有窗上透过来的微弱亮光将烟月的影子打在墙上,缓缓的将自己缩在一起,头埋在双腿间轻轻啜泣。
想着自己从小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自己好像本就带着不幸,被追杀,明依和明秀的惨死,还有亲生父母的无情抛弃,唯一可以信任的蓝姒歌,现在她的心里也渐渐的开始怀疑些什么,慈姑更是不能信任之人。
烟月就这样坐了一夜,听着外面有和尚起来做早课的声音,烟月下床出门去看了看。
脑袋被清晨的寒气积的生疼,肿着两个核桃似的眼睛打开门,突然发现昨日送他来的那个小和尚静修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小姑娘。
“小施主,贫僧受人之托将此人带给你。”静修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小姑娘。
“受人之托?烦请问大师是受谁之托,我在这并无相识之人呀。”烟月疑惑的看着静修。
“阿弥陀佛……贫僧这里有一封信,施主看过便会明白了。
主持大师已下了指令,小施主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但是一切费用皆自理。贫僧告退。”静修说完便转身走了。
烟月看着眼前约比自己大个四五岁的姐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敢问姐姐贵姓,年方几何,是哪里人?”烟月先出口问了出来。
小姑娘踟蹰着半天不说话,看了烟月一眼便低下了头。
烟月见状,将手里的信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穹劲有力的字,有些内敛却不失大气,读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烟月已经知道这封信和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了,并且信封里还夹杂着一张卖身契。
是昨日有恩于她的那位大哥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位大哥哥让她莫名有种亲切感,但是她从未见过此人。
看了一眼这位比自己大了好多的姑娘一眼,原来她是冢临阳从山脚下的村子里买回来送给她当丫鬟的,因为家里太穷,弟弟还要娶媳妇,这才将她卖了。
索性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孤儿,有个人搭伴也挺好的,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明依和明秀两人陪伴了她多年,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
“进来吧。外面怪冷的,既然你来了,那就以后相互关照,不过我也没有月钱发给你,就连吃饭我们都得自力更生。”烟月冲着那位姐姐笑了笑,先她一步进了门。
“没……没关系,我可以……我什么都会做。”大概是有些拘谨,所以说话也结结巴巴。
烟月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姑娘又说。
“我叫二丫。”说完便低下了头,脸上的红色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两个手指绞在一起。
“你先进来我给你找身衣服你换。”烟月看着二丫满是补丁的衣服,拉着她进了屋。
烟月在遇到各种各样困难的情况下成长着,而一边的蓝姒歌,也和之前的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蓝姒歌自从烟月走后,便开始拼命的学习武艺,从前对人和颜悦色的她,现在整日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就连迎春等人的脸上也都没了笑容。
“郡主,属下办事不力,一个多月也未寻到表小姐的半丝痕迹。”繁琐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道。
烟月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冷眼看着繁琐,繁琐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冒起了凉气。
繁琐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郡主比王爷要可怕的多。
这几年,他暗中为郡主培植了不上的势力,但是郡主在知道之后,还是嫌弃自己做的太少了,甚至开始亲自管理。
“你派人去罗伽城找她,即便她现在不在哪里,以后……她也只能去那里。”蓝姒歌看似不经意间的话,却总是透漏出丝丝的凉意。
“还有……属下在平南城的时候曾遇到过慈姑手下之人,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人。”繁琐犹豫了半晌,还是将他所看到的说了出来。
“哼……这个老妖婆。”蓝姒歌从鼻子里哼出了声音。
繁琐猛的抬头看了一眼蓝姒歌,惊讶着自己的主子开始说起了脏话,而且年纪小小如此模样,坐在诺大的椅子里,说这样的话着实有些滑稽。
繁琐心里是这样想的。
蓝姒歌说完以后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大概是繁琐看出来了,便顺势说了句先退下了,就出去了。
蓝姒歌坐在椅子上,小小年纪的她还没有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她自知自己不如烟月。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对待烟月,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相见,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会觉得不自然,烟月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烟月为什么要离开,可是如果不知道,她也没有理由离开。而且天术宫的宫主,是不可能出错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蓝姒歌越想越觉得烦躁,每天除了琴棋书画,骑射武艺,她还将慈姑给烟月找的药娘也归为己用,为了让自己更为优秀,她只有这样不停的学习,才能让世人觉得她是完美无缺的。
人一旦对自己以后的路有了明确的方向,便会走到底。
烟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每天洗衣服,做饭,为了生活,为了银币而发愁。
“二丫,你跟着我学习医术和武艺吧。”烟月边洗衣服边说着。
静修和尚告诉她,后山不远处有一座小瀑布,水很清澈,他们每日都会将水挑回来用。
但是烟月两人洗衣服都会直接过来洗,这样比挑水方便多了,出了喝的水和洗澡水必须要挑回来,其他需要洗什么东西,烟月和二丫都会来瀑布这里。
烟月已经住在这里好几天了,也和二丫熟悉了起来,但是她从未将二丫当作丫鬟看。
每天她学习的时候,都会带着二丫一起。
“小姐说什么二丫就听什么。”二丫笑眯眯的盯着烟月,她觉得烟月是她遇到过对她最好的人了。
烟月和二丫相处这么久,烟月也说了二丫好多次不要叫她小姐,但是二丫从来不听。
说是既然她是烟月买回来做丫鬟的,那就是烟月的丫鬟,烟月永远是她的小姐。
“二丫,你明天帮我送出去一封信如何?”烟月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
“什么信?要送去哪里?”二丫看到烟月说话严肃了起来,便有些紧张。
“你别紧张,就是很普通一封信,送去山下镇上的镖局,让他们帮我将信送去罗伽城那边。”烟月好像看出了二丫的紧张,所以拉起二丫的手安抚了她一下。
“那要现在即刻便去吗?”二丫的语气似乎又稳了许多,将衣服放在了盆里,认真回答道。
“不用不用,明天一早你跟着下山采买的师傅们下去,然后再跟着她们回来,顺便我给你银币,你买些需要用的东西回来。”烟月想起和明依明秀在山中遇到的事情,又想起她们二人的悲惨遭遇,语气有些焦急的说着。
“好。”二丫欢快的应了烟月一声,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二丫两个手抱着盆子,走几步便要回过头看看烟月,怕她跟不上。
回到院子里后,二丫放下盆子准备开始做饭时,转过头来说:“小姐,你帮二丫烧火吧。”
烟月给她做了两顿饭,每次都是抢着要自己做,也怪她太相信一个虚岁才八岁的小姑娘,不是炒不熟,就是盐放多了,上次她抓了一只兔子,烟月硬是给她做成了甜的,说是以为是盐。
所以现在她都要抢着做饭,但是不让烟月做什么又不行,怕她会难过,所以尽量两个人一起做。
烟月也知道她前面两次做得饭吓着二丫了,从那次甜兔的事情过后,二丫再也没有让她做过饭。
烟月正准备要去准备柴火,门突然响了。
烟月急忙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烟月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天的大哥哥在笑。
“我叫临阳。”冢临阳在烟月还发呆的时候便先开口。
“临阳哥哥。”烟月回过神来清脆的叫了一声。
“在下今日便要离去,特来此告知一声。如是有缘,我们后会有期。”冢临阳将自己在心里想好的话说了出去。
看烟月不说话,冢临阳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等了一会,烟月还是不说话。
“打扰了,告辞。”冢临阳看着眼神空洞的烟月,逃似的离去了。
如果冢临陌在这,一定可以看出冢临阳的窘迫。
“小姐,方才那人是谁啊?”二丫一声便将烟月拉回了现实中。
“人呢?”烟月回过头问着二丫。
“走了呀,方才跟您讲了半天话,您像睡着了似的也不理人家。”二丫嘿嘿笑了几声。
还没听二丫笑完,烟月便一溜烟跑了出去,站在院前路的尽头那里喊着:“临阳哥哥保重。”
冢临阳刚走到寺门口,正跟方丈告别,突然听到烟月的喊声,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冢临阳不知为何,他心里总会想起这位小姑娘,也不是喜欢,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冢临陌一般。
回头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便跟着随从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