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满目的黄沙肆虐,亚托克斯把自己包裹在黑袍里日复一日的孤独的行走在这片寂寥的大地。
或许黑袍能遮挡他的双目,但却无法掩盖他心底刀割般让他窒息的痛。
他并不是没有见证过恕瑞玛的底层生活,甚至他自己都起于尘埃,忠于微末,可是在他所知的那个时间里,普通人的生活或许在战火纷飞中仍谈不上幸福,但他们兢兢业业一生,至少还能怀揣着...“希望”。
可是在这儿,希望...才是最大的奢望。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亚托克斯的步伐坚实的踩在沙地上留下一路不浅的脚印,却又转瞬间被挟裹着沙砾的风浪吞噬,他就像时间里的过客,未来没有他的位置,过去也未曾留下他的痕迹,一片苍茫里,他向着烈阳的方向蹒跚。
“如果有人想把你当棋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掀了它自以为是的桌子,然后再一点一点挂掉它骨骼上的血肉...那种美味...”
自从亚托克斯接纳了那意志的气血后,虽然身体得以修复,但果然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至少那意志变得十分活跃,总是在亚托克斯迷茫之际蹦跶着试图引导亚托克斯走向不归的方向。
“我可没有忘记你在瑟塔卡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
亚托克斯哑着嗓子冷冷的嘲讽着它,他就是再如何糊涂也不会傻到相信恶魔的话。
“嘿嘿...你要不是快死了会答应和我交易么?而且那不是畏畏缩缩,是计谋,计谋懂吗?”那意志始终有些神经质,前言不搭后语或者癫狂着嗓音都是常事,不过这次居然有些认真的和亚托克斯解释着。
亚托克斯一直努力着试图让它多说些什么,因为直觉告诉他他体内的这道意志所知的事实与真相或许相差无几,至少十分接近。
不过还未当亚托克斯进一步开口,那意志便打断了亚托克斯的话开口道:“你的双眼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要让你看到的,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看到的是什么。把你的气血充斥在太阳穴周围。”
出奇的那意志居然严肃了起来,这比他疯疯癫癫的还要让亚托克斯悚然,但还未等他想明白是否要听它的话时体内的气血便不受控制的涌动了起来,沿着脉络一路横冲直撞直至覆盖了他的双眼。
那些黄土和天苍都消失在了亚托克斯的视野里,只剩下点线勾勒出来的苍白空间,亚托克斯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团猩红色的人形光团伫立在原地。
当他极目远眺,整个苍白的空间顿时被拉伸,亚托克斯看见前方无数微弱的红光在游走着,布满了一处不大的空间。
“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那些鲜艳的红...就是我们最好的礼物...”
那意志又开始嘶吼,笑声是那么猖狂,但不再是回荡在亚托克斯的脑海中,而是真实的存在于亚托克斯的身后,亚托克斯撇了撇嘴角回首:“是你,不是我们...”
但他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一片深红色的海洋在他背后呼啸,一个巨大的黑影被无数锁链洞穿在血海的深处,但那身影仍旧笑着,大笑着,哪怕动弹不得。
“这就是我们!”
海浪随着它的呐喊冲天而起向亚托克斯涌来,亚托克斯无法躲避,甚至无法抵挡,只能仍由滔天的杀意吞噬了他。
“呼...”
亚托克斯的身体轻轻一整,苍白的空间顿时一点一点消散在他的眼前,好似那一切都只是幻象,但他的后背却已被冷汗所浸湿。
不论那意志到底有什么企图,但刚刚那一刹那教会他的形如透视般的视野实打实的给予了亚托克斯许多便利,能够剥开那些对于自己有影响的外界因素,只留下对方的气血,这相当于可以克制大部分幻象和藏觅之术。
前方有一道裂纹般的峡谷,虽然漆黑一片身不见底,但亚托克斯可以肯定在那峡谷中生活着许多人,因为刚刚气血涌进双目时他就注意到了那儿的无数红点,好似满天繁星。
纵身一跃,亚托克斯便被那黑暗所吞没。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黑暗不过是低劣的障眼法,像一层薄膜随意便被亚托克斯如箭矢般的身形所穿透,他那昏暗的视野渐渐被一片喧嚣所取代。
眼前的繁华更像是贫民的狂欢,不大甚至有些狭隘的峡谷中部布满了蛛网般的绳索,无数穿戴整齐的人们手上挂着绳索熟练的在其中穿梭,甚至直接躺在绳索上安然入睡。
或许是因为绳索上的人们使用过的物品和垃圾皆往底部投掷的缘故,峡谷底部有些肮脏,淡淡的臭气朝着远方涌去,亚托克斯掩藏着自己沿着峡谷壁滑下,偶有眼神呆滞者看到他,却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爬开。
轻轻的落在谷底,亚托克斯随意打量着四周便摸索清楚了这儿的“规则”。
年轻人身强体壮,能在绳索上晃荡,偶尔跳出峡谷搜寻必要的物资苟活,而年纪稍大无法挂在绳索上的人...则只能放开钩索落在谷底靠着残羹剩饭过活。
还真是残忍又现实呐,亚托克斯在心底轻叹。
“贵客,欢迎、欢迎。”
从阴影里钻出一个佝偻的身影,若是不细看甚至会以为是一具骷髅在挪动。
亚托克斯并不意外,这人靠近他时亚托克斯就感受到了风烛般的生命力,不过似乎这儿的人对于外来者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欢迎,这让亚托克斯有些不解。
为何要藏在大漠深处过这样的生活?为何不尝试着离开?
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来者的招呼,亚托克斯撇了那张有些阴森恐怖却又满是讨好的诡异面皮开口道:“你能给我什么?”
或许是没有想到亚托克斯会提出这么个问题,那人愣了片刻才有些迷茫的回应:“大人...您想要什么?”
“情报。”
听到这话来者才松了口气,似乎摸清楚了亚托克斯的来意:“古恕瑞玛的遗址我有地图,如果您想要搜宝物我也有足够的地标。尊敬的探险家,您...”
“我不是探险家,我只是需要...你们的情报,你们的历史,恕瑞玛的...历史。”
见来者似乎会错了意,亚托克斯打断了他。
亚托克斯思考了很久这一切,若是想要找寻真相,或许要去亲自看看真相里苟且偷生的人们。
这比任何的探索...都要更加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