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岁月中掩藏数千年的遗迹随着沙砾的流逝缓缓地被几个不速之客揭开了它朦胧的面纱,沙沙的声响谱写着跳动的音符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显得那么清晰,而又那么动听,好似远方的歌者跨过了无尽的时空,轻轻的在你的耳边低语。
被打开的秘境犹如巨大的黑洞高不见顶,站在它面前的伊泽瑞尔与卡西奥佩娅就如同渺小的尘埃,甚至与飘散的沙砾别无二致。
看不见任何装潢,就像是谁亲手雕刻着的原始石壁刻画着一幅幅或诡异、或肃穆的图像,明明是吞噬着一切的黑暗,却又隐隐约约闪亮着高耸石壁上的毫厘。
从那儿最深邃的黑暗底吹拂起了微微的风,柔和的像是女孩儿送别爱人时的轻抚,明明那么温柔...却又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它撩起伊泽瑞尔沾满泥土脏黄色的长发,缓缓打着卷儿在空中舞动,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沙砾围绕着他们螺旋着冲天而起,透过那沙与沙的缝隙能看到实体的风愉悦的起舞,像是传闻中遥远的精灵,又像是恶作剧的小恶魔。
但如此唯美的场面却让伊泽瑞尔的寒毛乍起,身为探险家的本能近乎疯狂的刺激着他回头,可真的当他转身就只见漫天的腥黄吞噬了最后的来路,在那一片迷茫之中伊泽瑞尔看见巨大的黑影狗首人身,默默的伫立在不远的远方。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么?”
伊泽瑞尔吞了口唾沫,涩声低低的向着身后的卡西奥佩娅问道。
“它在等待我们..它欢迎我们,不是我们顺利,而是它根本就没有想过阻挡我们的步伐,这儿的每一粒沙都是它的士兵,而我们...不过是蝼蚁。”
卡西奥佩娅却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绪,而是目光炙炙的看着那无尽的黑暗,木讷的回应更像是梦中的呢喃,不知是真心,还是谎言。
“你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何还要把这躺浑水溅的满地都是?卡西奥佩娅你这辈子利用的所有都会成为你的诅咒!”
伊泽瑞尔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找寻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是悔恨。
“你不也是为了利益走到了现在么伊泽瑞尔,何必将自己撇得那么干干净净,都是在浑水中畅游的人,你还是无法坦然是么?还是害死了卡莎终于唤醒了你可笑的良知?”
卡西奥佩娅讥讽的笑着的时候只弯曲着嘴角,眉眼却纹丝不动,看上去就像是勾魂的毒蛇,向你吐着丝丝地信子。
未待伊泽瑞尔开口她便取下腰间一串水晶铸成晶莹剔透的修长钥匙:“这儿是我那么久以来收集的宝物,相信我,它足够满足你这头豺狼所有的贪欲——至少暂时让你不再饥饿,从现在开始伊泽瑞尔,你被解雇了。”
伊泽瑞尔阴沉着脸,那串钥匙就那样轻轻的甩在他的面前。
“沙砾会带着你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当卡西奥佩娅话音刚落,这儿的风浪与沙砾就好似听从了她的话语,在伊泽瑞尔的背后开启了一条狭长的通道,笔直的延伸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闷雷滚滚咆哮,挟裹着猩红色的闪电,伊泽瑞尔看着上方的亚托克斯就如一尊雕塑,妖异,却又如此的肃穆。
“我的良知在成为探险家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消逝了。卡西奥佩娅,卡莎的离去,是为了更多的人,而这...是你永远不会懂的,永远。”
伊泽瑞尔弯腰拾起那串透亮闪烁着迷人光彩的钥匙用力的投掷向不见底的黑暗,冷冷地开口道:“我们两清了。”
卡西奥佩娅看着伊泽瑞尔坚定的转过身去,就像是战士傲然的回首,虽然浑身尘土却身姿挺拔,没有丝毫的停滞。
而她也抬腿迈进了那黑暗,风儿在欢呼,沙砾在歌唱。
······
理所应当的当伊泽瑞尔在大漠中醒来,脸皮已经被烈阳炙烤的干燥开裂,而且再无回首后的记忆。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衣衫是完好的,伊泽瑞尔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全身都在哀鸣,只好又放松身体躺回清凉的大漠之中。
又是朦胧的睡去,又是朦胧的在梦中听见了呐喊与脚步的闷响,伊泽瑞尔挣扎的张开双眼,撑着诺克萨斯旗帜的军队从远方滑落,飞速的靠近着他,有人喂他清凉的水,有人将他抬上了担架,在一片迷茫里伊泽瑞尔颠簸着向上走去。
在他意识的最后一部分便是本该是遗迹入口处的军队和营地...都变成了巨大的沙坑,而他就躺在沙坑的中央,双手放在胸前。
像一尊木乃伊。
······
一片纯白色的空间里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架,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游走于书架之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各种或晦涩或通俗的书籍,直至在所有书架包裹的中央亚托克斯突兀的出现并端坐在微凉的石板椅上,年轻人才放下书,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去。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么美好,亚托克斯,很久不见。”年轻人的嗓音淡漠,亲近之中却又带着几分疏离。
“陛下,我还应该这么称呼你么?”
试了试无法从行动,亚托克斯也就放弃了掀桌子的打算,倒也不显得意外,颇为自然的顺着石板椅坐好,看向年轻人模样的阿兹尔。
“一般而言是这样的,你呢,会回到过去,然后呢你的人都因为政治斗争被屠戮一空,然后呢你彻底倒戈向‘它’,然后呢你会欢迎虚空,最后被一个叫佐伊的千年老妖怪封印,这就是你的故事。”
平铺直叙,不弯弯绕绕,亚托克斯虽然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也不免为阿兹尔的直白愣神了片刻。
其实这很好理解,不过便是很常规的飞鸟尽,良弓藏罢了——这句话最开始出现也算是在阿兹尔的口中,倒是得到了不少为将者的喜爱,以亚托克斯的脾性若恕瑞玛真的屠戮了他的部下那么即便是豁出性命,也得要在那庞大的帝国身上留下抓痕与牙印。
但...亚托克斯很快便意识到了某些事情。
“那么‘它’,就是那个疯狂的我对么?被那什么佐封印后借着飞升仪式来到了我的身体里,我再疯狂倒戈向他,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这倒是轮到了阿兹尔惊讶于亚托克斯能够如此之快的发现他话里的漏洞,轻笑着回复道:“将军宝刀未老...不应该是锋芒毕露才对。”
阿兹尔顿了顿又接着看着他慢慢掩去了笑意:“正如你所言这就是这一切,不过是无穷无尽的轮回,或许对你们而言是全新的,但对于飞升者而言只是一个不断在循环的过程罢了,你是我们中最有希望的一代,亚托克斯,终结这场无止境的噩梦。”
“循环必须要有一个开始。”亚托克斯质疑。
“你能够说明圆圈的起始点么?”阿兹尔毫不犹豫的开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虽然没有几位亚托克斯能够走到与我面对面交谈的这一步,但相比起铺垫后你的一头雾水,还是现在一头雾水更让人好接受一些。”阿兹尔的话总是能够衔接的无比自然。
“我想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但要等到他辅佐我登上帝位。”
没等亚托克斯出言询问,阿兹尔就抢走了亚托克斯的问话,身子微微前倾,他那张脸色虚伪的笑容全部被隐去,冰冷的像是带着一张面具。
“你能给我什么?”亚托克斯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我能让你回去,还有保你部下的平安,现在、过去、未来。而你要做的就是覆灭艾卡西亚,抵御虚空,扩张恕瑞玛的疆土——就如同你本该去做的事情一样。然后在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让泽拉斯死在我的脚下。”
“这不可能,你那时并非飞升者,你什么都不在道!我若是在你面前杀了你最信任的部下你只会原地杀了我!哪怕不杀,也只是留下了这个心腹大患!”亚托克斯冷笑,旋即推翻了阿兹尔的话。
“那你就告诉他一句话‘他阻碍了你回家的路。’,就这样。我比你要了解我自己,相信我。”阿兹尔像是早就将这一切都纳入了自己的计算,怡然自得的晃着腿看着亚托克斯。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待复活。”
阿兹尔在虚空一指,冰棺里装着希维尔像是在熟睡般划到亚托克斯的面前,阿兹尔目光柔和:“这是我的后代,她能唤醒我,能唤醒这个沉睡的帝国。”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和卡西奥佩娅的交易是吗?”亚托克斯琢磨了片刻,终于将所有的不合理解释为了合理——选中希维尔是为了复活阿兹尔,选中他是为了谈计划,那么伊泽瑞尔呢?
“他只是为了让计划看上去更加合理的一部分,不过最后那个女人心软了,这倒是第一次。”阿兹尔不知是看透了亚托克斯的想法,还是以往亚托克斯问过太多遍让他记忆深刻,总之亚托克斯的话总能被很自然的抢走。
“那么你唯一的选择做出来了么?我会将‘它’带走,放回它应该待在的地方,然后你回到过去,办好事,做你伟大的仲裁圣骑。”
明明是合理的计划,但不知为何,亚托克斯十分厌恶阿兹尔运筹帷幄的那般模样,但目前身处这样的状况,亚托克斯似乎并无其他的选择。
就在亚托克斯将要答应之际,阿兹尔俊朗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黑白交融着缓缓旋转,这片白色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坍塌着,黑与白吞噬着亚托克斯目光所致的所有白光。
而在那炫目的光晕里,亚托克斯的眼前两位女子顺着黑与白悄然浮现,一位披坚执锐,一位昂首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