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骋兆与夏清棠师徒之间心有灵犀,他对自家师傅的脾气那是相当的了解,自己执意要留在木灵族,易生变故,夏清棠就算是被白晏寒的男色迷了双眼也绝不可能同意叶骋兆留下,所以在来之前,叶骋兆在镇外就放了传送结界,方便自己及时逃离。
传送结界分为子、母两个,两者不可相距太远,母结界被叶骋兆放在镇外,自己则带着子结界来寻夏清棠。
果不其然,夏清棠听到叶骋兆要留在木灵族之后便训斥了他。
意料中的事,叶骋兆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自家师傅神通广大竟能猜到他想留在木灵族是因着红剑的缘故。
女人的直觉真真是男人的灾难,叶骋兆赶在夏清棠发怒前,催动结界,使得他身后的空间瞬间扭曲。
既然师傅不同意,还是速速离去,免得夏清棠回过神来!
“啊!!!”
在叶骋兆催动结界的同时,一条外绿内青渐变的藤蔓迅速爬上了叶骋兆的手臂,藤蔓约莫两指粗细,正死死缠住叶骋兆,叶骋兆早知夏清棠不会轻易放他回去木灵族,但也没想到夏清棠会狠心用“绿知”!
“绿知”最擅绞杀,以夏清棠七阶天祈师的实力使用,碎骨断魂不在话下。
“师傅!绿知一出,必得见血!你是铁了心要断徒儿的手臂了吗!”被绿知与传送结界同时拉扯的滋味可不好受!
夏清棠面色阴郁,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阿兆,你想好了?”
想好了,要违背师命?想好了,要回木灵族?
正如叶骋兆了解夏清棠一般,夏清棠也同样把叶骋兆的性子摸透了,这对师徒谁都不肯先让步。
眼见叶骋兆的手臂被勒的通红,血丝渗出皮肤,见状,白晏寒也是不忍心,随即祭出一颗黑棋打在绿知藤蔓上,黑棋有隔绝灵力的功效,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断开了夏清棠控制的灵力,叶骋兆抓住这个机会,如发现了麋鹿的猎豹般猛地挣脱绿知的束缚,也不管手臂被撕裂出血,跳入了结界。
“白晏寒!”倏然被人切断灵力,夏清棠失去对绿知的掌控,倒退半步,怒不可遏,“你是要管我们师徒的闲事?”
“再僵持下去,你徒儿的手就要断了!”白晏寒捡起绿知递给夏清棠,好言相劝:“不过就是多留几日,也值得你这样动怒?要真是伤了他的手,你不得心疼死?”
“我心疼他?!!这个臭小子!”夏清棠收起绿知,怒骂道:“早晚有他哭的时候,等到他后悔莫及,我就准备八缸白酒喝死他!叫他体验一把醉生梦死的滋味!”
“八缸?!”白晏寒汗颜,“那怕是撑死的吧?”
“撑死了活该!你不知道!我这个徒弟小小年纪就乖戾狠辣,我是怕他太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也没比他大多少吧?”这句话白晏寒没敢说出口。
“兆兆实力不弱,木灵族里面也有你们安排的暗探,只需当心一些,他不会有事的。”
“有事?他怎么可能会有事?他比精还精!”
白晏寒搭住夏清棠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他今天有备而来,连传送结界都早早地布下了。而你要是真伤了他,怕是要内疚自责,倒不如先放他回去,找个机会再逮回来就是了。”
“我现在就去逮他!”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不宜耽搁太久,夏清棠推开白晏寒,指着他道:“你若再敢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白晏寒举起双手,无辜道:“不敢不敢,萧宫主息怒!”
“少来这套!”
她生气的模样与往日大不相同,像一只露出爪牙的小野猫,不再假装与人亲近和婉,一褪乖巧惹人怜爱的皮囊,披上了尖牙凶相,有点咄咄逼人,更有···一丝可爱?
可爱?
我竟会觉得她可爱?我是昏头了吗?
白晏寒问自己,却无人能给他答案。
夏清棠不知白晏寒心中所想,她现在一心只想把她那不听话的徒儿抓回来!
“与卿相昭,速显于形!”
夏清棠结印于额前,轻念咒语,五只蓝色灵蝶应咒而显。
蓝色精灵,小巧而神秘,华丽的翅膀挥动翩然,蔚蓝色的粉末随着每一次抖动上下漂浮,好似一颗蓝晶石罩住了灵蝶,浑然一体。
“这是芨蓝灵蝶?”白晏寒问道。
夏清棠不自觉地嘟嘴,不想回答他。
夏清棠并不知道,她这样略带俏皮跟撒娇意味的小动作,落在白晏寒的眼里,就好比一个被猫咪冷落许久的逗猫人,使出浑身解数不得猫儿意,正灰心想要收起逗猫棒,而此时这只不听话的猫儿却不经意地伸出小爪搔了逗猫人一下。
这种喜悦,这种惊奇,足以让逗猫人按耐不住。
不经意的撩拨最为致命。
一只蓝蝶飞到白晏寒鼻尖,像是在好奇地打量他,蔚蓝色的粉末触碰到皮肤,竟有一种绵绵的触感,这不禁让白晏寒想起了在木灵族时为夏清棠买过的棉花糖,丝丝绕绕,甜的腻人,她却爱吃的紧。
“据说芨蓝灵蝶速度极快,且不受风雨侵扰,是以无论天气如何变化,都不影响芨蓝灵蝶的飞行。你要用这个去追回叶骋兆?”
夏清棠的嘴唇微微张开,仍在纠结要不要回应他。
“萧宫主,白某认错行不行?”白晏寒示弱,英俊挺拔的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温柔。
“我用它们传消息给暗探,让他们把人逮回来!”夏清棠语气闷闷的,还是不太高兴。
“那能否用芨蓝灵蝶传信给阿颜他们?”白晏寒问道。
“不可,芨蓝灵蝶速度虽快,但只能去训练过的指定地点,不能偏移路线,阿颜他们的位置一直在改变,芨蓝灵蝶找不到他们。”
白晏寒觉着她还在生气。
桔梗镇外的母结界处,叶骋兆扶着手臂,五六道血痕狰狞恐怖,血流不止,叶骋兆却是仿佛忘记了疼痛一样笑意不断,他领教过绿知的滋味,绿知藤蔓上带着密密麻麻的倒刺,被灵力激活后能如同活物啃咬血肉,仅有一次,是叶骋兆虐杀了一个触犯门规的下属,被夏清棠用绿知打到皮开肉绽,一鞭下去,白骨就显,可见厉害。
他伤筋动骨躺了三个月,夏清棠就每日在他床前念《妙法心经》,足足念了三个月!绿知那几鞭没让他长记性,倒是《妙法心经》念得他生不如死,愁潘病沈,苦不堪言!直念到吃饭睡觉脑海中都浮现出心经咒法,他才低头向夏清棠认错。
触犯门规者交由戒律堂处置,不可私下动刑。
叶骋兆都懂,却不以为然。
今天的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夏清棠只是小惩大戒,对他留有余地。叶骋兆本来也不惧怕伤痛,他是极度害怕夏清棠会在他耳边念经,他能在挨过一次绿知之后就安守本分不再惹事,实在是怕了那一段能坐地飞升的“听学”时光。
靠在树旁,草草包扎了伤口,叶骋兆看向客栈的方向,笑的放肆:
“白晏寒,算我叶骋兆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