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窒息的寂静
山山水水，是绿色的精灵在飞舞。那树枝上的紫色花朵，绿色藤蔓，绿叶笼罩下的烟雨朦胧。
黎小离想不起来那一日来到底是怎样的景色，只觉得今天这山这树都特别的美丽。
漫山花树，一株一株，绽放妖娆。
“晨，美吗？”黎小离转头，问向身边的人。
“嗯，那条绿色的瀑布，很漂亮。看！”白旭晨伸手一指。
黎小离转头，瞬间就被这条秀气的小瀑布拉走了心神。
五六米的水流呼啸而下，水势很急又不乏温柔，因为那颜色，便是玉润的绿。随着流水，哗啦而下。滴落在底下的碧水寒潭，水潭边上有碎石围成的圈。
很多人在那里扔石子许愿，看起来也很有趣。
好看又好玩的东西，往往不乏吸引力。
“晨，去看看。”黎小离一脸兴奋。
“下来的时候再去，现在，快点爬山。你还想错过日出啊。”白旭晨看一眼那水，不同意。
黎小离心知他担心她怕水，也不再提。
看见铁链的时候，黎小离掏出手套，拍拍手，鼓足气力，哈哈笑起来。
又来了，西山！
“西山！我回来了！”大吼一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想跑上去啊。”白旭晨轻笑起来。
黎小离冲他一笑，牵起手就跑了起来。要跑，也要一起跑啊。
山间的风，吹过头发，细碎的发铺在面上。黎小离伸手一拨，不想，与另一只手不期而遇。随后，又微笑起来。
和他在一起，她很快乐。
和她在一起，他很快乐。
鸟鸣声，人群的喧嚣声，脚步声，树叶沙沙的声音，都美妙起来。绿色的叶，紫色的花，蓝色的藤蔓，都明媚起来。
这声音，这颜色，都是美丽。
“晨啊，我们以后常常来哦。我喜欢这里，不喜欢那个城市。”黎小离一转身，对着身后人就喊道。
“好。”白旭晨一句话之后，再不言语。
只是牵着手，他就那么满足了。无论哪里，她要去，他就陪她，天涯海角。
继续往前，到达第一个关口。
那个小小的石门，黎小离钻过来，却将白旭晨堵在里面不许他出来。他也就静悄悄蹲在那里不动，知道后面人不耐烦的大喊大叫。黎小离才一伸手将他拽出来跑到前面故作正经。
那个调皮的小姑娘啊，又回来了。
这里的山山水水，都很美。上一次，他让她一个人来走了一遭，这一次，他要陪她再走一遭。
天空渐渐暗下来，夜色降临。
星星在闪烁，黎小离趴在石桌上，想将烫呼呼的脸贴在凉凉的石桌上冰一下。一脸砸下去，却是一个果酱面包，被砸的扁扁的。
黎小离一把拿起来，张口就咬，嘴边又被一瓶水堵住。
黎小离看一眼正吃着面包连眼都没抬的白旭晨，一口喝水，一口吃面包。
路过上次吃泡面那里，黎小离更是忍不住又要了一包泡面大吃起来。仍旧有绿色的黄瓜，红色的西红柿，黎小离洗了手，抓起一根就要咬下去。一口下去，却是一口大大的空气。
黄瓜，早已在某人的手里。
而某人，也已经慢悠悠开始爬山了。
夜里一点，黎小离和白旭晨才终于到达那座庙宇。
情侣相互偎依，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睡觉，似乎和那一夜没有任何不同，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是的，那一夜，她在怕在孤单。而现在，她在笑在温暖。
黎小离抱着最美丽的心情来，所以总觉得力气用不完一样。身边的人也一样，无论她快她慢，他总是用同样的步调跟着，不紧不慢。
停留半个小时，吃了面包喝了水，才又继续前进。
第一次不怕，那是无知者无畏；第二次还不怕，对她来说，有些玄乎。
万丈悬崖，毫无砥柱。百米长廊，空空如也。
黎小离站在那空中栈道小道口，蹲下身子捂着脸，不愿意也不敢再向前。那白日里见过的虚空给与的恐惧无限放大，她没有勇气。
“小离，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白旭晨站在一旁，轻声问出。
黎小离歪着脑袋在夜色里看他，军绿色大衣裹在一起，似一桩木像。却又很清晰，她仿佛能看见他嘴角浅浅的微笑。
“晨，可是，我根本站不起来。那条路，好像站在空中一样。我怕。”黎小离老老实实原原本本说出心中的恐惧。
是的，害怕。她现在，害怕到心都快跳出来，全身发软。
“那我背你过去。来！”白旭晨话落身动，已经蹲了下来。
黎小离看一眼那栈道，再看一眼白旭晨。心中某种不安扩散开来，两只脚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动起来。
是的，她要自己走。至少在这样的时候，她不会让害怕打败，对两个人的安全少了考虑。
“晨，还不走？”黎小离转头，甜甜的一笑。似乎刚才都要吓得哭起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山路蜿蜒，仍旧是几个轮回看不见顶。但是黎小离记得，转三个弯，爬过一条长长的阶梯，就会到达那个倾斜度九十度左右的小悬崖。
三点半，到达大金锁的位置。黎小离带着白旭晨在大锁背后挡风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赶路。
这一次，多了的东西，叫期待。
是的。过了这道悬崖，就是日出。
九十度悬崖，还没有多少人，大家慢慢悠悠，半个小时也足够上去。
一口气冲上去站在边沿，黎小离冲着阳光的方向举了一个大大的V！
“有那么期待吗？”白旭晨倒乐了。
“那必须的，你知道待会儿下去咱俩的腿都会变得僵硬的，会疼好几天的！”黎小离一想起那个疼劲儿都想直接从这儿跳下去。
然后，回家……
白旭晨在那边沉默，黎小离却在这边乐呵呵。
这一次，她一定要看见！
日出！
四点开始，陆续有人上来。
一个一个，一群一群。
黎小离站在那儿，只剩乐呵。
这回她不抢了，这回她淡定了，这回她死乐死乐了……
五点，云层开始亮起来。黎小离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力量，只是站着，看着光明越来越靠近，黑暗渐渐褪去。
山色显露，人群吵杂。
逐渐的，云层里有淡淡一缕昏黄传来，并不强烈，在这样的早晨透着清爽和凉意。人群沸腾起来，有人再次爬上了树，高高的伸手抓着相机，嘴里大声喊着什么却被人群的强大骚动掩埋。
云层似乎在变又似乎没有在变，光亮却强烈起来。如同出蛹的蝴蝶展翼的瞬间，漫天璀璨。金色的阳光瞬间跳脱出云层，堇色华光热烈起来。整个大地，笼罩在这样的光亮里，熠熠生辉。
这一瞬间，静默。那是一种属于朝阳的震撼，一种属于自然的威慑。
只觉一瞬清明，之后骄阳漫天。
黎小离无法回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感动。
怪不得许多人许多人每日里喊着看日出，不时地追逐。原来，这是一件如此让人心神俱动的事情。
“晨，下次还要一起来哦。”
“晨，你说下次来我们还会有这么简单的心境吗？”
“晨，你怎么，不说话呢？”
“晨，你怎么了？”黎小离乐够了，转过头来才看见白旭晨傻傻站着，很久没说一句话了。
“没事。”白旭晨一脸淡定，声音却有些颤抖。
“真的，你哦。怕这么点地方都会累哦。晨……”黎小离伸手去刮他的鼻子，小指碰上额头，一股灼热瞬间传来。
他，在发烧！
黎小离顿时慌了神，白旭晨属于那种平日里不会生病，一生起病来却如山倒的类型。
忽然发烧，山上根本没有医护站。
怎么办，怎么办，忽然间灵光一闪。对！那座石房子旅店一定有很多人的。
黎小离将白旭晨的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白旭晨却使劲推开，他那么大的个子她那么小小的样子，怎么可以……
“晨，听话。等你好了我还得让你背回来呢。”黎小离一边笑一边使劲儿拖着他走。
果然，他烧的很严重。否则不会这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平日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成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大亮。
到达旅店，守门的老人家倒是个老实人，一听这个情况便将房间让给他们休息，自己出去像住店的人求了药来，看着白旭晨吃下才出去。
好在这烧来得快去的也快，黎小离不断的换毛巾，两个小时之后基本稳定了下来。黎小离一阵放松，趴在床边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旭晨中午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最爱的女孩，伏在他床边。
睡得安稳。
黎小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而她，也已经睡到了床上。
迷茫了几秒钟，忽然掀被子下地。晨，人呢？
不会被卖了吧？
着急忙慌的穿上鞋子就往外冲，一出门撞见守门的老人。那老人家看黎小离这个样子也便明白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孩子去了大雪松那里。可没丢……”老人很和蔼。
“谢谢您。”黎小离一阵窘迫，飞奔出去。
雪松是一种孤傲的植物，特别是在这样的石壁上，更显得那么高傲，美丽，壮观，让人移不开目光。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黎小离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副绝世水墨画。
白旭晨站在这样的日光里，轻轻依靠雪松。那似乎不是一个人和一棵树，而是两棵树，站在满目霞光里。
黎小离停在原地，不忍打扰这一片美好。
白旭晨却在此时回头，微微一笑。
黎小离在这微笑里楞了一下，却也同样微笑起来。上前几步，同他站在一起。抬眼一看那对面，竟然是那峭壁之上的棋盘。
这一次，少了两个人。
棋盘，是空的。
“晨，上一次，那里有人的。”黎小离不由得说出声来，那一次她是那样被震撼到，永远不会忘记。
“那，我们过去。”白旭晨说着就拉起她准备过去。
黎小离却瞬间蹲下身子，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忽然滋生。不只是对于那悬崖的恐惧，更有一种未知的不安萦绕不去。
那感觉狠狠的揪着她的心，无法前行。
“晨，不去。我们，不要去。”黎小离不知道自己忽然而来的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从心底里抗拒着那个地方。不要去，不要去。
“嗯，不去，我们不去。”白旭晨蹲下身子抱着她，轻声安慰。
她总是会有强烈的恐惧，对于那种将会发生什么的不安。
黎小离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的恐慌，只觉得不可以在这里，不可以继续停留，那般害怕，那般想要逃离。
黎小离心悸起来，到底是，怎么了？
他即便不懂，她说不去，他便不去。
很久之后，连阳光都有些倦怠，拉来云朵遮挡在前。
“小离，好了。乖，我们去拿东西。下山吧。”
“嗯，好。”
下山吧。
下山，便安全了。便不会再这般害怕，恐惧了。
黎小离看着牵着她的手慢慢前行的白旭晨，手心的温度传到心底，忽然间又笑了。
只要有他在，她便安心了。
谢过了老人家，两个人启程下山。
从原路来，从原路回。
下山的路上，也有很多美丽的花草树木。在路的两边，山的两侧，肆意张扬而显露深邃。
路过金锁，白旭晨忽然停下脚步。
“小离，我去买锁”白旭晨坐在台阶边，微微张口。
“嗯？锁？哦，你乖乖坐着，我去。”黎小离看一眼四周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姻缘锁。
“小姑娘，姻缘锁吧？这把小金锁怎么样？”卖锁的阿姨很热情。
“好。刻上白旭晨和黎小离这两个名字。”黎小离在白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不知为何总是多出一些神圣的意味。
黎小离拿着小小的锁，心里溢出满满的幸福。
姻缘，锁。从今以后，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她，黎小离，他，白旭晨，一定会一生一世好好的在一起。
永远永远。
离得老远看见白旭晨还坐着，黎小离就挥舞着锁肆意的微笑。
“晨，快点过来啊。一起。”黎小离的声音，都透着满满的笑意。
“好。”白旭晨答道，起身的时候忽然趔趄一下有些犯晕却也没有在意。
两个人一起将手中金色的小锁锁在长长的金锁长城，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感。
两两相望，微笑起来。
下山的时候，离缆车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平坦的斜坡，有一条小河缓缓流淌。黎小离和白旭晨跟随着行人的浪潮前进。
黎小离觉得自己看见一朵绿色的花，是的。一朵，绿色的，花。
七个长长的花瓣，笼在一起。远远看起来，竟然有些荷花的唯美感觉。不由得想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