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白的话说得直白。如果是其他姑娘,或许就会觉得对方是表白或调戏了。但是陈西府并没有。她甚至没有表现出讶异,脸上的表情不变,仍然是直直地看着他。
秦家白竟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目光。尽管西府这样看了他许久,但是他没有在那目光中找到信任、期待等感情,她的眼神也是冷淡的——不如说是空无一物。仿佛她只是不经意把目光投注在这里。至于他这个人只是恰巧在她目光里。
“好啦好啦。”他有点狼狈的移开了视线:“不逗你了。我是受人所托。”
秦家白早年留学德国,曾经借住在一户人家家中,并与那家的儿子结为好友。多年之后那个德国男孩长大,娶了一位中国妻子。便是陈西府中学时代的好友。只是随着两人考入不同的城市的学校,联系日益淡薄。以至于陈西府甚至不知道这位好友的近况,听到秦家白提起才知道。
“……她过年的时候回国探亲,才知道你家里出了变故。只不过她家里小孩太小,没有办法在国内久待。你那段时间又不在尚都。于是拜托了我多照看你一会。”秦家白一五一十说了这段渊源:“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问了出来。”
在此之前秦家白与陈西府并不熟识。只不过是见面会问声好的关系。他第一次见到西府的时候,西府已经除孝。因此直到那位友人妻子提起来,才知道西府父母双亡,对于她不由生出来几分怜惜。只是这种怜悯当面表达出来,又难免给当事人冒犯的感觉。
因此他踌躇了几日,却不想自己还没有想好措辞,西府已经率先发问。
而陈西府的反应也让他觉得有意思。他自认也算一表人才,这几日相处,言行举止都没有让人觉得不快。但是西府竟然一点都没有想歪。甚至自己开玩笑时都没有表达出那方面的意思。若不是这个女子有种不符合年纪的对于男女情事懵懂认知,就是对于男人的心思洞若观火。
只是他直觉西府并不在这两种情况之中。真是有意思,他夹了一筷菜放入口中。
西府的朋友本就不多,又因为来年奔走求学,大多断了联系。乍听到旧友的消息不由觉得欢欣,向秦家白打听了朋友的联系方式,并认真道了谢。
至于秦家白问她过年时在哪里,她只说:“回了老家,给老人扫墓。”
西府内心并不愿向第三人透露自己与谢家的关系。一方面她并不愿意多行使谢家给予的“恩惠”。就如同那句名言,命运早已经给每一份礼物都标好了价格。所求无度只会让谢家对她生厌,而谢家这样的庞然巨物的厌弃,是她难以招架的。这也是她最开始就决意,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就拿着这份工作与两处房产好好度日的原因。
另一方面,她视谢家如所罗门的诅咒,仿佛说出口便会招致厄运。至于这厄运可能是如双亲意外一般的突然死亡,夹在政治斗争中的牺牲,电影剧情的绑架。她都有过猜想。并且深信小说的荒诞永远不及现实生活的。
只是当卢恒生再一次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谢家与诅咒的另一个共生点:如影随形,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