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富贵的一再坚持之下，司马志山没有辍学，继续一知半解地听着老师用本地话讲的课，然后坐在那张平常用来吃饭的八仙桌上，艰难地写着作业。昏黄的灯光下，他时常绞尽脑汁，有时候却仍然写不出来，最终只能答非所问地写上一些错误的答案，避免空着被老师当成没有做功课而受罚。
在友谊方面，他也没有什么进展，经常只能背着手，斜着身子，靠在一旁，或墙上，或树干上，偷偷地艳羡同龄人在嬉戏，玩各种各样看上去很好玩很欢乐的游戏，有时候他也会跟着笑出来，仿佛自己也参与其中，乐在其中，深陷其中，可要是被一些人看见了，尤其是他的侄孙司马志成，则一定会怒目以待，骂骂咧咧，前来驱赶，甚至拳脚相加，好像仅仅被看了也会受到损害，或让他们的游戏变得乏味一般。有时候，他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就比如这弹珠，他没有零花钱，只能捡一些黑色的龙眼籽，然后这颗弹完了就站起身来，提了提破旧的裤裆补了又补的裤子，再蹲下去弹另一颗。
转眼，一年级的期中考试到来了。在接到卷子还没写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成绩下来后，他位列全班倒数第一，顿时呆住，自卑的心因此更加黯然神伤，而且心灰意冷，一度又产生了辍学的念头。同时，他再次沦落成许多人取笑的笑柄，尤其是他的侄孙司马志成，一个考了最后第十名的人，仿佛一下子比他高等了许多，洋洋得意，手舞足蹈，做各种鬼脸，还拦住他，公然说他是个傻子，是一个由一千一万亿亿个傻子叠加起来的大傻子。他横眉冷对，绕路欲走。司马志成却拉住他，又推了他一把。他的脚因此撞到了讲台的台阶，顿时趔趄出去，差一点摔倒。慌乱之中，他急忙大迈一步，以保持平衡，却听见那补了又补的裤裆传来撕裂之声！附近的人，顿时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来他的裤裆裂开了一条大口子，而且他没有穿内裤，他的养父也没教他穿内裤，因此他的下面完全露了出来。司马志成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手佯装捂着“O”起来的嘴，一手指着他的下面，尽情嘲笑。司马志山则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回家去。之后，他就因为旷课被老师罚留堂扫地。
当天晚上，在土坯老屋昏黄的灯光里，他的养父司马富贵看到如此名次，亦是轻轻地摇头，还轻叹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最后，他的座位也被老师由原来的第二桌——司马丽丽的后面——调到最后一桌去，好像发配充军一样，他伤心的几乎要哭出来，感觉再次被遗弃了。各位看官，这里用“再次”一词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因为司马志山记得他被司马富贵收养之前的大部分的事，而其中，他就已经被丢弃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孤儿院。他打记事起，就生活在那里。他记得很清楚，或者说是他记忆的大部分是那里有一扇大铁门，一扇仿佛永远不会打开的大铁门，把他和其他的孤儿关在了那里，像笼子一般，与世隔绝。没过多久，有一个家庭要来领养他，这时，他才从他们院长的嘴里得知自己实际上是在襁褓之中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的那扇大铁门之外，而且完全是个健健康康的人，而且健健康康这一点得到了确实的证明，绝对不是他内心的凄凉和怨恨而衍生出来的添油加醋的怨念，因为那个家庭十分谨慎，在决定领养他之前把他送到医院进行了全身心的检查，包括智力和下面那东西的发育情况，他们领养他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给他们传宗接代，而最终结果是一切正常。啊！想想，一个健健康康的婴儿却被自己的父母遗弃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疑是令人悲痛的，甚至是绝望的。
第二次丢弃他的就是那个领养他的家庭，在经历了一系列狼人的悲剧后，她们就像他梦中的样子一般，差一点把他撕碎了。
司马志山很害怕司马富贵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因为他读不好书，吃不了公家饭，而把他丢弃掉。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巨大的创伤和阴影，以至于他甚至很害怕富贵的那只白色瞎掉的眼睛，因为看到它，狼人凶狠的模样就会不时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其骇人之状是他极不愿意去想起的。好几次他都想问富贵关于那只眼睛的事，却一直没敢开口，也不敢多看。他还疑心过那实际上就是狼人的眼睛，而且只要等到富贵的另一只也变白了，届时他养父的身体和骨头就完全有可能在深夜的时候，于月光下，突然扭曲膨胀起来，然后像钢针一样的毛不断地长出刺出，变粗变硬，眼睛也由白变绿，并闪出绿森森的光芒，再张开长长的布满獠牙的嘴巴，淌着哈喇子，低吼着，咆哮着，奔袭着......不过，这种疑心渐渐地被正常的日子和富贵的憨厚和对他的关心爱护给冲淡了。除此之外，他愈加努力地学习着，生活着，讨好老师，也讨好老实巴交的司马富贵，一度学会了怎么煮好吃的饭。
这一天，他放学了，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低着头，不断地踢着一个小石子，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其他人大多数成群结队。司马丽丽也跟另外两个女生，几乎手拉着手走路。她们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丽丽看了他一眼，他却完全没有注意。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在前面了，与此同时，司马志成从后面追了上去，又开始跟她吹牛，信誓旦旦地说：“你信不信，我可以徒手把这根木棍劈断。”
司马志山仍旧踢着小石子，突然用力，石子在灰黑色的柏油路上连滚带爬似地远远地飞了出去，差一点擦到路边的一坨看上去有些干了的呈黑色的人屎，最终钻进路边的杂草丛里。他的目光顿时一亮，因为他发现杂草丛里有个易拉罐的瓶子。他兴奋极了，急不可耐地奔跑过去，小心翼翼地躲着人屎，把罐子捡了起来。对他来说，这可是宝贝，因为拿到收破烂的那里可以卖一毛钱。得了钱之后，他又跑去杂货店，买了一毛钱的葱。之后，他一边摘葱，一边走过那条半封闭似的几乎没有什么光线照进来的黑乎乎的长廊，然后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似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放下书包，开始生火煮饭。老屋那昏黄的灯光里，他的身影在高高的黑乎乎的灶台旁边显得十分瘦小。待灶里的火着了，他先用葱头煸油，然后盛在碗里备用，再先把咸菜和切成丁的咸萝卜过下油，各放一小撮切好的葱叶提鲜，接着炒白菜，最后才把中午剩下的干饭做成蛋炒饭，他炒得很细心，力求能够粒粒分明，同时加了酱油和葱花。待一切都弄好了，他把锅洗了一遍，开始烧热水，等候司马富贵的劳作归来洗身子用。
富贵自然是真惊喜的，夸了志山，还特意端着饭碗，走过那条愈发黑黢黢且没有灯的长廊，到村口的凉亭下面去吃，别人一问起，他就在别人面前憨憨地笑着，并稍带谦虚地夸志山。凉亭里头人很多，挺热闹，有人漠不关心，有人不以为意，对着他手里的饭挑三拣四，甚至呲之以鼻，说没油没蛋没肉，也不香，哪里是什么蛋炒饭，然后也有人打趣，还有人怀疑。这个时候，司马丽丽刚好前来凉亭旁边的杂货店买作业簿，听说了此事。回去的时候，她还特意走了另一条路，也就是那条黑漆漆的长廊，经过司马志山的家门前，往里头看了看，却也只是匆匆而过。当时，他已经吃过饭了，正趴在八仙桌上写作业，很仔细认真，并没有发现她来过。同时，凉亭那边，司马志成则哭闹着，跟自己的父母亲往村外走，还被自己的母亲重重地打屁股，因为他的手劈那根棍子的时候劈折了。
司马富贵为司马志山所做的事感到开心，但吃完了饭，回到家，他还是不免要唠叨一番，说志山要是可以把学煮饭的精力放在读书上就好了。
正如前面所说，司马志山在学习上已然是愈发地努力了，除了之外，他的本地话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他的学习进步明显，到了期末考试，他就从最后一名前进到了第二十名。老师家访送成绩单的时候夸了他，这让司马富贵倍感高兴。
新学期开学后不久，他就又跟司马丽丽坐在一起，他之所以会被调到丽丽的前面，自然是因为成绩，但又不全是，实际上丽丽的成绩比他好，只是丽丽比他高，所以她坐后面。他现在仍然很瘦，且矮小。他们的关系变好了许多，丽丽对他挺好的，常常从后面拍着他的肩膀，找他聊天，有什么好东西了，也会跟他分享，包括好吃的零食和橡皮擦。而他们变得如此熟稔还得从开学前的那个暑假开始。
当时正值七月份，适时采摘杨梅的季节。司马富贵按之前的约定，带着司马志山一同上山去，天还没亮就带着各种家伙什出发了，因为村里的人，还有附近村里的人都会上山去摘，当是游玩作乐，所以他们得先他人几步。途中，司马志山已经看到很多杨梅树上结了鲜红的杨梅，开心地哇哇叫，可司马富贵却无动于衷，一直疾走，他诧异极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只好跟着加快脚步，不时地小跑几下才能跟上。他们走了很久，穿过一片十分茂盛的仿佛遮天蔽日的而且蚊虫很多的林子，再走进一个小山涧，最终走进山的深处，在三株果实累累的杨梅树下停住。看着那紫红的仿佛快要渗出浓浓果汁的杨梅，他这才明白司马富贵无动于衷的缘故。富贵放下扁担和麻袋，说：“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这里的果子好吃，能卖钱。”说着，他就从被果实压弯的枝头上摘下两颗，递一颗给志山，一颗则留给自己，然后吃了起来。杨梅很甜，一点都不酸，而且鲜嫩多汁。志山吃完了一颗忍不住自个又摘了几颗，吃了起来。
因为果实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摘好了两麻袋，还有两个小篮子，而且那三颗树上还有很多。接着，他们启程回家，准备把这批的卖完了再回来摘。其中，富贵担着麻袋，志山的小肩膀则担着两小篮子，虽然有些费力，肩膀也被压得有些痛，但他坚持住了，也不敢说什么。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遇到了杨翠花一家人，司马丽丽也在其中，她很文静，就站在树底下，仰着头，全神贯注般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父亲钻到树冠的高处去摘杨梅，不时地叫他们小心小心，因为她的哥哥总爱站在细的树干上，撑着胳膊去够那些看上去够不着的果子，树干被踩得风雨飘摇一般。杨翠花也在树下，背着手，不时张望四周，一看见司马富贵和司马志山，还有他们肩上担得果子，顿时圆目大张，哈哈地合不拢嘴似地，用吃惊的口吻打了招呼道：“哎哟，阿贵啊，你都摘这么多了，我们才刚到哩！你真是好本事，每年都能摘这么多这么好的！哎哟，赶紧的赶紧的，告诉我，你这都是从哪里摘的，我也好去摘一些回来。没事，小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是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脚下虽不平坦，目光却也没有看路，而是径直地盯着志山篮子里的东西，近了便自个伸手过去抓一把，再送一颗进嘴里，接着又吧唧嘴，惊叹起来，“哇，好甜好甜！”
司马富贵憨憨地笑，虽然停下来了，担子却没有卸下，然后说：“哎哟，我哪里怕你们去摘了！你这孩子尽是胡说，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接着，他担着重担，缓缓地转身，指着一个与他们之前到过的地方完全不同的方向，继续道：“就是那边，不过也没有多少了，我们之所以摘得多摘得好，完全是因为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了，而且都是挑着最熟的摘，那些没熟的就跟这边的一样，也是酸涩的。其实，到处都一样，就是熟跟没熟的区别。”
司马志山看着他指去的方向，很是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司马丽丽也来了。杨翠花就从自己的手中抓一颗给她。丽丽像个淑女，接过来，抬着眼，看了志山一眼，好像腼腆的不好意思吃，然后一口一口地轻咬，而不是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吃。“真的很甜，比我们这边摘的要甜好多。”她也这么说。
司马志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有些紧张，然后看着杨翠花手里的杨梅已所剩无几，便放下担子，什么话也没说，只用双手合力一捞，便抓起一大捧，再上前一步，欲送到丽丽的手里。她连忙上前迎接，可是手比较小，放不下，最终，杨翠花哈哈地笑着，伸手过去接住。
分别之后，走出一段很长的距离，在狭窄的没有其他行人的山路上，走在前面的司马富贵突然教训司马志山，头也没回，好像日常对话一样，教他以后不要把东西随便给人，因为那都是钱。志山心里的空间顿时被疑问沾满了，脑海中同时又想起了之前农忙插秧的时候吃人家面条的事。他愣愣地答应着，没有问为什么。可是，他更不理解的是，到家了之后，他家亲戚的小孩子几乎蜂拥而至，包括司马志成，还有一些大人，可手忙脚乱应付那些小孩子的富贵却显得有些慷慨，把他辛辛苦苦，换了左肩又换右肩，好不容易担回来的其中一个篮子直接递给他们了！司马志成还要解开麻袋看，说那里头的肯定更好吃。富贵这才不耐烦，但还是把袋子解开了，抓一把给志成，回答道：“你看你看，都一样的！”在志山觉来，这绝对是非常不值当的，犹如暴殄天物，他宁愿把那篮子全部送给司马丽丽，或者全部丢掉。
可是，司马丽丽对志山好的这个事情渐渐地被班里几个顽皮的小男生所察觉，包括志山亲戚的孩子司马志成，他们因此很不高兴，说是“争风吃醋”可能是有点过了，但绝对不是“嫉妒”这么简单。他们时常闲言碎语，故意作弄他们，众目睽睽之下说他们两个人正在谈恋爱、睡觉，不知羞耻。司马志山和司马丽丽时常羞愧难当，很受困扰，有一次丽丽还委屈地哭出来。司马志山就找那几个男生理论，有些本地话还讲不利索的他说支支吾吾，好像结巴一样，引得人们更为汹涌的嘲笑。他有些恼羞成怒，继而局面就变成了争论，最后就变成了打架。他身体瘦弱，没能打赢，被数个人压在地上，蹭了一脸灰，还蹭出了一些浅浅的伤痕，鲜红色的伤口清晰可见，其中他孙子辈的司马志成是最凶的也是打得最狠的一个。最终，他没能还击，但也没有哭。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司马富贵问司马志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还没开口，那扇经过半个多世纪风霜且从未上过膝的木门被暴力地踹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亲戚，气势逼人，乌泱泱的，几乎把那小门口堵塞住，不知道有多少个，司马志成亦在当中，被其母亲牵着，或者叫拽着，表情沮丧，十分委屈，抬眼看志山的时候，却还是狠狠地盯着。
富贵吃惊不小，站起身来，看了看那门，有些不高兴地问他们干什么。先进门的他的侄媳妇，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龅牙，尤其是门牙，如同啮齿类动物的一般。她骂骂咧咧，言语难听，要富贵给大家一个交代，还喷着唾沫，一戳一戳地用手指着坐在八仙桌上拿着筷子，表情颇为无措的志山，声色俱厉地对富贵说：“你看你看，你都养了个什么白眼狼，看他把自家人打成什么样子。可怜你的侄曾孙，他的胸堂，那是最要人命的地方啊，竟然被那畜生下死手，重重地扁了好几下……”她一边说，一边捏拳捶胸，好像比划给富贵看，又像是愤恨难以自制。
一旁的志山顿时傻眼了，这不是把事实反过来说吗？！可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辩护，那女人，也就是富贵的侄媳妇，也可算是志山的堂嫂，说着说着，司马志成，也就是打人者，突然委屈地低下头，好像真有其事，然后哇哇大哭，甚至在地上蹬腿打滚。其母亲，心疼的好像绝望了一般，两步就跨上前去，狠甩了志山几个巴掌，个个“咣咣”脆响。这女人的老公，那个爱耍钱的大汉，更是二话不说，咬牙上前狠踹了一脚，正中志山腰间，直接把他从八仙桌前的条凳上踹掉落在黑色的泥地上，整个上半身都兀地自上而下地“蹾”了一下，然后脑袋懵懵的，虽然并不怎么疼，可他还是“嘤嘤”地哭起来，却没有眼泪。他这样子自然做是为了博取同情。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的亲戚，他的众多后辈，还是骂骂咧咧。
司马富贵顿时怒了，把他们拦住。而且，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老人终于大喝了一声，人们因此吓了一大跳，顿时鸦雀无声，甚是惊讶，可之后，他们虽然有些收敛，却还是不依不饶，要富贵把志山赶走，还威胁说若不赶走这个人，以后就不认这亲戚的关系！
第二天，傍晚放学的时候，司马丽丽的母亲杨翠花也来了，这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但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聪明，她指责司马志山骚扰丽丽的话嚷得很大声，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志山则躲在屋里，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一切全由他的养父来应对。因为经过学校的那一架，司马志山和司马丽丽两个人的友情就被传得越来越形形色色，素材也越来越丰富，就连司马富贵这样常常只懂得低头干活的人也有耳闻，更别提杨翠花这一喜爱热闹的人了，而且她更是听说了很多个版本。而且来此之前，司马丽丽也因此被自己的父母教训了一通，唬了一通。当时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本来就严重，再加上，很多人总是以为男女双方谈恋爱了一定是女生吃亏，被男生占了便宜，名声会不好，甚至将来会嫁不出去，更可怕的是令家人的名誉扫地。
事后，司马富贵也真的当他们是在谈恋爱，还郑重其事地劝司马志山不要“野”，应该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之后，他便又重复了一通读书考功名吃公家饭的老话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谈恋爱，他们只是两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屁孩。而司马丽丽之所以对司马志山好，完全是因为在她眼里，他似乎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既会插秧，也会煮饭，还会摘很多其他人采摘不到的又甜又鲜嫩多汁的杨梅，而且读书的进步也是惊人的，同时自然还包括对他是捡来的这一身世的同情。她是个善良的天真浪漫的小女孩。而司马志山之所以对司马丽丽好，完全是因为他就她这么一个朋友，他虽然年纪很小，但也早已尝尽了世事冷暖，受够了孤独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