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萨满教信仰
土族的宗教信仰很复杂,除了基本上全民信仰藏传佛教外,还信仰道教、萨满教、苯教、儒教、地方神,各种宗教在其历史发展的长河中相互影响、相互吸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使土族的宗教信仰呈现出了多源、杂糅、多元等特色。
萨满教是土族原有的宗教信仰,但由于历史的变迁,佛、儒、道教的影响,特别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强力渗透,土族的萨满教信仰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难觅其踪影,只能从土族的日常生活和生产中寻找到一些遗迹。如土族地区的法拉、“斯古尔典”、法师、祭“腾格热”、祭白虎、神箭信仰等都是萨满教的遗存。
“法拉”是男巫,土族人普遍认为他是人神之间的中介人,对他非常敬仰。一般当“法拉”不是出于自愿,而是由于某个神佛的特别挑选,被选中后,虽然自己不愿意也无法躲避。法拉平时在家务农,只有受到邀请之后才去神庙或者人家活动,替人捉鬼驱邪,禳灾祈福。青海民和土族称法拉的活动为“发神”。法拉发神时多穿猩红色滚黑边坎肩,腰系红绫条,裤腿扎起,将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拿诀(指手势,不同的神有不同的诀),跺脚、摇头,亢奋地又舞又跳,进入迷幻状态时,口吐白沫,目光异样,借以表明此时神已附体,他正在传达神的口谕。有些村庄的法拉发神时,还要插钢钎,显神威力。因为在土族人看来,只有插过钎子的法拉才有神力,而插钎越多,法拉的神力就越大。如已去世的民和中川乡民主沟赵家法拉曾因上过12根钢钎而闻名于当地,他曾在两腮、舌头、鼻子、两耳、两肩、两乳及上身其他部位各上一钎。现今,法拉发神时上钎子的现象已基本绝迹。
“斯古尔典”也是男巫,互助地区的土族认为他是人神之间的中介,平时不脱离生产劳动,无直接传承机制。一个正式的“斯古尔典”要受寺院活佛的种种考验,认为实属神灵附体者,才给予承认并举行赞坛仪式。“斯古尔典”的装扮为手执神剑,头裹红巾,额间系串小铃铛,肩披巫衣。显神时,“斯古尔典”端坐在方桌上,闭目诵咒,等神灵附体后,全身抖动。祈祷者详告缘由,请神明谕,“斯古尔典”听后口授神谕,安镇禳解。为了显示神威灵验,“斯古尔典”还常以吞刀、剑刺自己或病人的胸口、捞油锅、烧铁链缠身来驱鬼镇邪。
法师即女巫,由男人装扮,其装束为手拿羊皮鼓,双鬓插花,脑后拖一条假辫,身穿绣花坎肩,系百褶绣花裙,脚穿绣花鞋。法师请神时要歌舞娱神,土族人称为“勃勃里”“跳法师”。法师不脱离生产,都是祖传世授,其活动有一定的范围,被固定的村落或家庭所邀请。这些村落若举行如寺庙竣工仪式、塑神开光、安神、庙神装脏等重大宗教活动,都要请法师主持,并举行“勃勃里”祭神仪式。而那些供奉家神的家庭如感觉家里不太平,或要定期祭祀家神时,也请法师去跳神唱喜神曲。民和地区的土族法师跳神时演唱的歌曲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包括儒、释、道三教的创始人及相关内容,各神的道号、传记及请神歌、颂神歌等,有的歌曲还涉及日月星辰、农事节令等内容。有独唱、合唱、对唱,其曲调抑扬顿挫,悠扬动听。
“腾格热”是土语,意为天、老天爷。土族人认为“腾格热”是至高无上、威力最大的世界主宰者,主宰着人们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在万物众神之上。土族人每逢年节、祭祀、婚丧礼仪,首先是对天而拜,把食物、供品等敬献给露天的院子,以示对“腾格热”的虔诚、敬仰和祈愿。如春节初一早晨迎神时,首先要给“腾格热”献供、上香、点灯、化表,然后才轮到各方神灵。土族人外出受惊或遇到不测、危险、灾难时,往往呼唤“腾格热”,以求得到它的护佑,消除灾难。
祭白虎是土族地区旧时不定期的防雹法事,在农历五月雹灾之前择吉日举行。不一定每年都举行,但如果庄稼遭受了雹灾,第二年必定举行。祭祀的地点一般选在村子周围山丘的西北角,因为人们认为这是雹灾来的方向。祭前由村里的男青年从其他村窃取或花钱买法师所列的祭祀用品,认为这样才具有法力,并在上面涂上白狗、猫、公鸡的血。祭日当晚,法师边跳舞边击鼓和铙钹,并将祭品和书有“白虎座”三字的车轴填入坑中,将土填平,村民们在旁边狂叫、蹦跳。祭祀完毕后,人们向西北方向投掷石块、狂吼。法师甩响鞭子,跳威吓性舞蹈,然后用柏树枝燃火,所有在场的人均须从火上跳过,以驱赶附体之恶魂。最后大家吃肉喝酒,仪式结束。此后的一个月内,村里指派4个青年人看守祭场,禁止任何人进入或靠近。
土族普遍信仰神箭,青海互助地区的土族家家供有“扬达尔”,它是一支30多厘米长的木箭,上系哈达。平时供于中堂或插于中堂后梁,婚嫁时举行“夫热·道达”仪式时启用,礼毕放回原处。民和土族很多人家供有“达拉尕”,是一根箭形木杆,上有羽毛,箭头向下,插在一个升子形的木斗中,木斗内装有各种粮食,以及制钱、棉花、茶叶等。“达拉尕”一般供在堂屋正中的供桌或神龛中,有羊的人家也有在羊圈中供有“达拉尕”的,以求羊畜平安。
除上述活动外,土族的日月崇拜、火崇拜、白石崇拜等都属于萨满信仰的遗留。
第二节 藏传佛教信仰
土族全民信仰藏传佛教。据史料记载,早在元朝时,在藏区盛极一时的藏传佛教萨迦派首先传入土族地区,并在今青海互助土族地区修建了一座萨迦派小寺院,即今佑宁寺的前身。之后,藏传佛教宁玛、噶举等教派也先后传入土族地区。公元15世纪初,藏传佛教格鲁派传入土族地区,发展迅速,逐渐凌驾于萨迦、宁玛、噶举诸派之上。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今互助土族地区兴建了格鲁派寺院郭隆寺(清雍正时赐名佑宁寺)。此后,土族地区又陆续修建了许多格鲁派寺院。由于土族群众大多改信格鲁派,格鲁派遂在土族地区的政治、经济等方面占绝对优势,并渗入到土族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逐渐成为了土族的全民信仰。
明清以来,土族地区兴建了许多藏传佛教寺院,土族人中出家当喇嘛的很多。《西宁府新志》称:“番人、土人有二子,必命一子为僧,且有宁绝嗣而愿令出家者。……番、土人死,则以产业布施于寺,求其诵经,子孙不能有。故番、土益穷,而僧寺益富。其各番族,各有归附寺院,俨同部落。”这里虽说的是明末清初时的情况,但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前,情况也大致如此。
土族地区人口稠密的地方往往有一所较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凡是有土族人家聚居的地方大都有一所小喇嘛庙,这些寺庙是土族人进行宗教活动的重要场所。一方面,土族群众每月初一、十五要到寺庙去朝拜、磕头、念经;另一方面,寺庙接受土族群众邀请,委派喇嘛去信众家念经。规模较大的寺院如佑宁寺、天堂寺等,每年还要举行盛大的法会,届时,有数以万计的群众到寺院拜佛、观经。
土族人家中一般都供有神佛像,大部分人家还有经旗杆和煨桑炉,每逢农历初一、十五,要在佛龛前奉献净水、点酥油灯、煨桑,顶礼膜拜。遇有疾病,则到寺院烧香、磕头、许愿、布施,或请喇嘛占卜、念经、祈祷。遇上天灾人祸和疑难问题,也要请喇嘛占卜禳解。家中有人去世,或亡人忌日,要请喇嘛诵经、拜忏、超度。此外,在互助土族地区的许多格鲁派寺院中,几乎每年农历四月都要举行为期7天的斋戒仪式。届时,由一位活佛领班主持诵经,群众中多病者、老者、求子女的年轻女子等踊跃参加,每日默诵真言、祷词,静养修行,只食早晚两餐。
土族人民除信仰藏传佛教格鲁派外,还信仰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如互助土族地区有少数红教喇嘛,当地人称为“苯伯子”。“苯伯子”没有寺院,只在家中为别人念经占卜,穿的衣服与俗人相同,也娶妻生子,从事农业生产,过着和一般人相同的生活。“苯伯子”分散在各土族聚居的村落,常被人们请去合婚算八字,选吉日,为病人念经祈祷,为有疑难的人占卜算卦等。
第三节 道教信仰
明初以来,随着汉族大量迁入土族地区,道教信仰也随之传入土族地区,加之明代地方统治上层大力扶持道教,促使土族民间广泛信仰道教。
道教传入土族地区后不断发展,而且具有新的特点,即道中有佛,道佛合璧,甚至某些萨满教的内容也掺杂在道教之中。过去,在青海民和、互助地区的许多土族村庄中,供奉着不少道教的神,特别是在民和地区,每个村庙中几乎都供奉着一两个或三四个道教的神,道教的宗教职业者阴阳师,也博得相当的信仰,道教的宗教活动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开展。道教对土族地区的影响也较为广泛,青海民和、同仁等地的二郎神信仰,青海互助、民和和甘肃天祝等地的灶神、财神、门神、龙王信仰,都是道教信仰的遗俗。
二郎神是青海民和、同仁和甘肃天祝、永登等地土族普遍尊奉的神。在民和三川地区,土族人又称二郎神为“河州帝帝”(帝帝,土语,爷爷之意)、“二郎爷”。关于其来历,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土族人从河州偷来的,一说是清同治年间(1862~1874年)河州回民起事,汉民逃难时把二郎神抬到黄河北岸的赵木川,寄放在郭家村庙,后来没来取,二郎神就长期留在三川了。二郎神的神像现分为坐神和走神两尊。坐神被供奉在中川乡朱家村庙中,被当成是朱家的庙神。走神被供奉在中川乡吴张家村二郎庙中,每年纳顿节期间要巡游大部分土族村庄。二郎神塑像是一尊用柏木雕刻后用泥贴塑的木雕泥塑像,高80厘米左右,头戴明代式样王冠,胸前挂着铜制护心镜,周身用好几层绸缎裹定,怀抱一个写有“清源妙道护国崇宁真君川蜀大帝威灵显化天尊”的牌位。二郎神在土族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土族人在日常生活中如遇到灾难,据说只要呼二郎神就可得到救助。过去,在黄河放木头的三川土族水手们,在河中遇到险情,就向二郎神求救。
同仁县年都乎和吾屯等地的二郎神与山神同供在一个庙里。年都乎山神庙中供奉的二郎神塑像有三只眼,头戴文官双翅官帽,身穿土族长袍和云子纹长筒靴。前立二侍者,一人托塔,一人手持酒壶,已具有明显的民族、地方特征。每年农历六月会时,供有二郎神的村落要祭神,由法师呼唤二郎神降临尘世,与民同乐。年都乎村每年跳“於菟”时,要在二郎神像前供奉“克特日”(符纸幡)、“邦馍馍”等,跳“於菟”的人选确定之后,法师带领7名化装成於菟的青年向二郎神磕头。
土族人家家供有灶神,他们的灶神与汉族的灶神在外形上存在较大差异。汉族供灶神一般是贴一张灶神像或写一张灶君神位,而互助地区的土族是在厨房的墙上抹一块黄泥,上面用石灰或白土点满成圈或三角形,泥下放一块供板作为点灯或供馍之用。送灶神由家中主妇主持,忌姑娘主持,祭灶的饼,姑娘也不能吃,因为她迟早要出嫁,是别人家的人。送灶神那一天,在供板上点一油灯,按家庭人口数供面饼(次日由家庭成员吃掉),在灶中煨桑,还要用麦草秆编一个草马,上驮麦草编的草驮,并供豌豆、菜籽,意为灶神坐骑的草料,然后将草马放在灶口,面向里烧掉。用新黄泥在去年抹上的黄泥和白点上再抹一层,就算将灶爷送走了。在抹以前,要向灶神祷告说:到天上见玉皇时多说好话,少说坏话,回来时多带些财宝来,然后磕头,在灶神前点灯,同时在灶中煨桑。送走旧灶神之后,腊月三十日又要迎接新灶神,迎接时只要用白面在新抹的黄泥上抹上一些白点,就算迎回新灶神了。迎灶神时也要点灯、煨桑、磕头、供白饼。部分村民家中供有灶神牌位,上贴“供东厨司令灶君之神位”的黄表纸,贴张白纸为送灶神,新贴黄表纸为迎灶神。
青海民和地区土族灶神与汉族相同,灶神的牌位上写着“供奉东厨司令灶君娘娘之神位”。祭灶时间是为腊月二十三和腊月二十四两种,送灶神由男人主持,家中没有男人的才可由女人主持。届时,要事先准备好一碗水、一碗草、一碗豌豆(灶神的马吃的料)、一块饼、糖瓜儿(小米做成的饴糖)、黄表,并在盛有清水的碗上放一把梳子,灶台上点一盏油灯。向灶神诚心祷告:“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平安”。祷告完毕后,将黄表和旧年贴的旧灶神像撕下烧于灶内。除夕傍晚(有些是正月初一零点以后)接新灶神,在供奉灶神的地方重新张贴新的灶神形象,点油灯迎接。腊月二十四祭灶的,要向灶神说明因为家中贫穷,所以到二十四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