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由于驼背的原因,杨辰战斗时仍然别扭,即便是精英们中的最后一名毕邑也能将他轻松击败。
但有目共睹,他自晋升以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早起打水的人必能看到杨辰在测试场,苦练五长老传授的复挑剑法。
这个剑法轻盈,要求反应机敏,确实比较适合头脑灵光的杨辰,他深知:学十成忘本,学七成致用。
杨辰战力虽不高,但能看出他将剑法与自己的短剑--挽尊结合起来。
挥剑、冲刺,以及格挡姿态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杨辰也尽力适应自己向左倾这个毛病,甚至经常与五长老探讨左侧进攻的战斗模式。
五长老总是眼前一亮,却又心疼地看到他一次次失败,只好在心中骂一句“傻孩子!”。
杨一木倒是被每月一次的文试模拟折磨得身心俱疲,第一次便因偷看杨辰的动作太大,被二长老抓住,此后便是永无止尽的背书与抄写。
不过大师兄在武炼上的天赋也是极高,杨辰时常能指出他战斗时的问题,一点即通,他也隐隐有晋升的趋势,只差一个契机。
精英们都进步颇多,收获最大的当属杨双微,竟在这三个月内晋升至五段。
杨岙中,她也是能在十四岁便晋升五段的唯二之人。
修身阶四段晋升五段后,速度会有明显的提升。
因此,杨辰反而看不清她在战斗中的一些细节和动作,毕竟差了三段。
长老们都十分骄傲地将她称作下一个杨德。
出乎意料,她竟然听从了杨辰自己的意见,将白色面纱改短,做成了面罩般的样子,更贴着凝脂玉肤,战斗中视线也没再被干扰。
但众人皆少了那面纱被风吹起的期待感。
大师姐杨筝鸣则在杨双微晋升后,似在暗暗竞争一般,整天跟着同是弓为兵的三长老,身为“静如处子”,也不说话,只是慢慢跟着...
再便是:大师姐的箭术突飞猛进,也在等待契机晋升。
“明早我们启程前往山城。峡甚逼仄,一木航之!”杨翼伯伯这一个月来倒是经常指导他们训练。
孩童们心中都对这次舞勺试炼充满了期待,听说往年来回都是要花上一个多月。
辗转反侧的杨辰也不知什么在前方等待着他,迷迷糊糊中便进入了梦乡。
...
阳光照射在杨辰的脸上,有些刺眼,杨辰不禁在马背上向后望,才发现杨岙这个村落已经只剩巴掌大了。
不知不觉已经骑了个把时辰,孩童们都心不在焉,毕竟都是第一次离开成长了十多年的地方。
在出发前,二长老给八名孩童每人都发了一块十四品马玉。
杨辰之前骑过马,但马玉还是第一次用,用元力催动化成马形,触感如马、吐息亦如马,但就是给人一种死物的感觉。
这十四品马玉速度不快,根本比不上正常马奔跑,只能勉强代下脚力。
“千万要注意安全!”
“要听家主的话!”
”姐,想我便给我写信。”
“你可不许死在外面了。”...
临别赠言中,有爹娘的叮嘱,有姐妹之间的不舍,还有兄弟之间的打闹。
心中认定无人来告别的杨辰,刻意没去看这些伤心画面,但他却注意到,大长老没在此处,明明昨天还在测试场的说。
寻来寻去,不见踪影,却被拍了一下头。
“我虽不是你师父,但这三个月来,你确实很努力,一路顺风。”平时风风火火的五长老突然这么温柔,杨辰心中又惊又暖,双眼湿润,赶忙抱拳。
“谢过...师..五长老。”杨辰还是叫不出口,他这样的人,不知以后是否会给她丢脸。
“回来再说吧,杨辰!”五长老还是轻拍了亦下杨辰的头。
一路上,杨辰还在回想,不禁嘴角上扬。
身后却传来了马匹飞奔的声音:“大师姐!”
又是这个活宝,杨翼伯伯听到后,和他人一样,也当作无事发生。
“大师姐!我刚才忘给你东西了。”过了良久,杨航之那痴情少年郎的身影便出现在杨筝鸣身旁。
“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干粮,里面还有你喜欢的蜜饯...”
杨筝鸣一直在看家主的态度,见他不想插手此事,便也继续御马前行。
“心领了,等你变得再强些,我便停下。”
“需要多强?”
“至少...比我强!”
“好,你等我!”
话毕,航之将包裹直接扔到了杨一木的怀里。
“弟,这东西怎么全是我不爱吃的!你是不是拿错了?”还在状况外的一木,直接让航之无奈地摇着头,脱离了队伍。
插曲真是接连不断,日落时,当杨伯伯领大家到了一处客栈时,大家将马栓好后,还未进入大门,便听到。
“小客官们,打尖还是住店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毕邑都兴奋地跳起来了。
此人正是大长老,活宝的爷爷,老活宝。
杨翼伯伯司空见惯般,喊了一声“见过大长老!”,就直接进去吩咐店家准备饭菜了。
“大长老,您为什么在这?”孩童们一下就涌进,将大长老团团围住。
“舍不得你们,哈哈哈!”说完拍了几下杨一木的肩膀,看了一眼刚进大门的杨辰和杨双微。
大长老确实把背井离乡的忧愁气氛一扫而空。
吃完饭后,杨翼伯伯说今晚由他守夜,便先去休息了。
“大长老,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这里的孩童个个都是机灵的主,自然不会相信大长老无由出现在这里。
“嘿嘿,你们口渴了没,我带你们摘果子吃。”
走了许久,“大长老,我们现在的方向不就是前往迷踪森林吗?”
“放心,我们不进去,就呆在迷踪森林外围。”
孩童们几乎是被连哄带骗,才到了一处山丘。
“好家伙!还真是果树。”
“我还以为是什么仙丹呢?”
杨辰仔细观察了此处山丘,方圆五百米内,只有这么一棵树,扎根在山丘的正中间,树主干粗约十人合抱,约高出地面三丈。
走近后才发现,树的主干顶部没有分成支干,而是直接分成了上万根细枝条,细枝条向上扩散开后,又垂下至距地面半丈,每根绿色枝条都结出一枚形如枣、白色的小果子。
“快吃吧!”大长老见众人不信服,连忙摘下几个,一口一枚扔进了自己的嘴中。
“还没有核,你们看!”大长老如王婆卖瓜般,将果子摘下,轮流塞进每位孩童的手里。
“你看你这娃娃,这么瘦,多吃点。”大长老给到杨双微时,把怀里的三四枚全给了双微。
连忙又摘了些,继续塞了三枚给杨辰,又转头给其他人。
杨辰本就是多虑的人,见大长老没在注意自己,做出一个吞服的动作后,将果子都塞在了怀里。
众孩童吃完后,都在期待着些什么,杨一木已然跑到一边,呐喊着准备晋升,“啊~!”...
良久的尴尬后,杨一木又跑了回来。“爷爷!不是,大长老!好像没用啊。”
“大长老,我没任何感觉。”
“我也是。”
杨辰亦假装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是啊,我没说可以晋升啊,就是拿来解渴的啊!”
这货顶着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也不好说他为老不尊,但就在众孩童声讨大长老的时候。
“咳咳!”一个声音从某处传来,随即便是一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大长老连忙迎了上去,却是用着一副死皮赖脸的神情。
“怎么又是你!每三年就来偷一遍果子!”
“老果啊。”
“谁是老果,老夫叫看果老人!”
随着身影接近,众孩童才借着月色,看清有一人挂在一头熊的背上。
为何要用挂这个字来形容呢,实在是因为这一人一熊太诡异。
前面的黑熊站立,有一丈高,双肩上有藤条编织的肩带,宛如将身后的人绑在了自己背上,两只前爪也像人的双手一样,垂在两边。
但这黑熊神态自若,看着众孩童,如视无物。
身后的老人,瘦骨嶙峋,但从熊身两侧露出的双脚脚踝可知这老人的身高至少有九尺,白发稀松且乱,脸上皱纹横生,从一对深邃眼睛中,能读出沧海桑田,牙齿亦缺了几颗。
他右手撑着熊的左肩,左手正用食指愤怒地指着大长老。
“罢了罢了,反正老夫的熊也打不过你。你们走吧!”
“谢谢老果!”
“出去之后都别说果子的事情。”
众孩童刚想答应。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也都知道。”
“你们应该想知道果子的来历吧。”
“罢了罢了,反正老夫也只知道名字。”
“敢问前辈,果子叫什么?”对于这种奇怪的情形,一木还是适应得快。
“谢尘缘!”
“谢谁?”一木不懂,但其他人心都凉了,这不是驾鹤西去的意思嘛...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人死在这果子上。”
“前辈,这果子好像没什么作用啊。”
“放屁!肯定有用,不然老夫为何要在这里看守这么多年。”
看果老人突然暴躁起来,熊也跟着怒吼了一声,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罢了罢了,反正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众孩童被这脾气古怪的看果老人弄得一惊一乍,便在大长老的示意下,一个接一个离开此处。
“又要走啦!多留一会呗!”
“罢了罢了,至少老夫还有它陪我说说话。”
等到杨辰经过熊身边时,“咦?你没吃果子?”,杨辰抬头一看,突然发现看果老人已然垂挂在熊的左侧,右手拉着藤条肩带,脸已经凑到了杨辰面前,双眼张得极大,迸发出充满兴趣的意味,正诡异地笑着。
听完他另一句话,杨辰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房间里其他男孩都起床了,杨辰还在想着看果老人的轻声笑语:
“我能帮你把驼背去掉,要不要?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