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杨哲、钱劲宇、阿福三人偷偷摸摸溜回钱府。看门的护卫早已打好招呼,并未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杨哲睡到日上三竿,亲眼看着钱莹莹去了酒楼,才带着阿福出了门,直奔醉花楼而去。接待他的依然是昨晚那个龟奴,知道他们为萧颜而来,领着两人坐好上茶之后就说去禀告老板。
来的人却不是老板,而是昨晚台上那个老鸨。看来她在醉花楼地位不低。进了屋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杨哲简直要吐,掏出二十两碎银扔了过去,问道:“还有什么手续要办?”
老鸨慌忙接住,脸上瞬间开出一朵花,从怀里递上一叠文案,谄笑道:“杨公子,这就是萧颜的奴籍,她还在房里收拾东西。您拿着这奴籍,现在可以去直接把她领走了。”
杨哲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本来以为萧颜作为培养多年的头牌,即便赎身费如今已经高达十三万两,但他依旧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这醉花楼怎么也得加上这呀那呀的各种条件,所以他今天将钱劲宇私藏的两万两金条都带在了身上。此时见老鸨已然松口,生怕她反悔似的,突然站起,急急忙忙地递给阿福几个金条就急匆匆往后院而去。远远传来一句话:“阿福记得跟他们说今天来赎人的汴京杨杰!”
留下一头雾水的老鸨和一脸崇拜的阿福。
到了萧颜闺阁门口,却没见着她收东西,反而见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来回看着房内的一切。杨哲走进去,她已微笑着抬头注视着他。
“怎么了?还舍不得走了?”
“是有些惆怅呢。”
“听说你在收东西,怎么不见任何包袱呢?”
“东西太多,懒得收了,不如就不走了。杨公子常来看看我就是。”
“那你可想好了!我这种正人君子,可不会常来这个地方的。”
“嗯,想好了,不走了。”
“那再会了!”
“嗯。”
“这个......方才,那鸨娘说,五千两报名费退不了!”
萧颜先笑了起来,杨哲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看着这熟悉的脸庞,杨哲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萧颜没有收拾,不是懒得收拾,而是早就想好什么都不带了,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只是将昨夜杨哲所写那首词好好卷起扎好,藏在了怀里。
直到出了门,杨哲方才放下心来。就在门口,他让阿福取来一个火把,拿出萧颜奴籍就要去点。阿福大惊,说使不得。杨哲却说他心意已决,叫阿福不要废话。真就把纸凑了上去。
萧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门口那四个护卫更是眼睛都看直了,这几张纸可是卖了十三万两银子啊,就这么烧了?送到门口的龟公,嘴张得能把脚塞下,手捂着胸口用力地抓着,好像这把火烧的是他的心。只有阿福仿佛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看着火焰逐渐将整张纸都吞没。
烧到只剩一个角,杨哲潇洒地将奴籍往空中一扬,那点残片在风中化为了灰烬。杨哲看着空中的尘埃,一副高人的装逼做派,叹息道:“萧姑娘,你已经自由了,今后天高任你飞,海阔凭你跃。以你之才,当不至委身在此,在下昨夜血战,如今能有这个结果,也算得偿所愿。”说着回过头来,满眼星辰的深邃模样注视着萧颜。
门口四个护卫大哥见此情景,几乎就要给杨哲跪下,实在太感人了!原来这世上真有好人?那龟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满眼噙泪,双手捂嘴,就要绷不住了。
只有阿福早已见惯了如此不要脸的大场面,凑到杨哲跟前,悄声说道:“少爷已在钱府背面的后新街租好一间院子,让公子不必担心。”
杨哲闻言顿时就不好了,压低着嗓子对阿福吼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现在烧都烧了,她真要走,我还能拦着?”
阿福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去,心里委屈极了,这不您叫我不要废话的吗。
杨哲瞬间尴尬了,他本来想着萧颜即便赎身出来,自己带着这么个青楼女子大摇大摆地进钱府,好像是有些影响不好。不如送个人情,帮人帮到底,装逼装到位,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让萧颜回归自由身。如今突然得知可以进屋藏娇,虽然他不是那种人,但心里却觉得亏大了!
可烧也烧了,只好硬着头把逼装完。可突逢此变,即使杨哲这样脸皮厚如城墙的人,声音也有些发抖:“不知萧...萧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在下!”
萧颜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恢复了过来,笑着说道:“杨公子要带妾身去哪儿?”
杨哲:“???”
萧颜又说了一遍:“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杨哲楞了一下说道:“萧姑娘,奴籍已毁,你其实不必跟着我。”
萧颜却还是笑看着杨哲重复着那句话:“去哪儿?”
杨哲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两片金叶子,递给萧颜说道:“萧姑娘请收下这点心意,虽然不多,置办个铺子做点小生意还是够了。”
金子可不比银两,两片金叶子至少也值个几百两,不是一笔小钱,安家落户是足够了。
萧颜却还是那句老话:“哪儿?”
杨哲此时头大如斗,抬头看见醉花楼门口扒了好几个人,正笑意难掩地注视着自己。他一闭眼,一仰头,喊道:“去汴京!”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萧颜这样的人,孤身一人在这州城之中,如果身上再有点钱,那下场难说比在青楼中还要悲惨。所以萧颜赎身出来如果没有给她安排个好归宿,那她就只有跟着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各种杂念交织,不愿去想罢了。
一行人由阿福带路,直奔钱劲宇安排好的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