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游历,算是舒缓了身心,我本想将玉姬的笛子封在黑檀木盒,可当我拿起玉笛的瞬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曲哀怨的笛声。
上面总是落着一层淡淡的白气,似乎不应该将其销毁。
萧夫人看着玉笛,似有心意,“这玉笛上的邪祟已清,不如将它送予我,如何?”
萧夫人的语气似在请求,但是眼神中的坚定却不容拒绝,我只好把玉笛给了她。
最近几天,我们都一直吃着从玉竹林带回来的玉竹饭,虽然背后有着一段血腥的旧事,但对于我们这类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忌讳。
不过每天只吃米饭,纵使这米饭芳香四溢,多少还是有些多了,便决定出门买些辅菜。
豆腐清汤,白菜萝卜,虽然每天都是吃的这些,但苏梦也没说什么,一如既往的喜笑颜开。
粗茶淡饭之中,自由一番美意。
买完菜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门口有个男孩在用树枝粘黏一些黑色的东西,起初我还不怎么在意,直到另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这孩子穿着破烂短衣,一头的污秽,头发灰白,长度齐肩,骨瘦嶙峋,却看不出男女,“你在做什么,这些蚂蚁得罪你了吗,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关你什么事!臭叫花子!”那男孩一把推开另一个孩子,翻身骑了上去,“你这么喜欢蚂蚁,来,我喂你吃。”
男孩把另一个孩子的嘴巴掰开,将树枝上的黑色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不放开。
苏梦跑了过去,“不要打架,有话好好说。”
“丑女人,我揍他关你什么事!”说着,这孩子居然一把推开苏梦。
梦儿身体很轻,男孩虽然没怎么用力,却也被她推出很远。
男孩好似不相信自己的力气这么大,看着自己的双手,更加兴奋,又拿起地上的木棍,欺负地上的乞丐。
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管教个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上去抓住他的手,问了句,“松开,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欺负人。”
“他就是个叫花子,我欺负他那是天经地义,你们为什么都帮着他,”男孩的手被我抓着,居然起身就用脚踢我,这一脚不偏不倚的踢在我的胯下,疼得我立马松开了手。
或许是松的急了,男孩没站稳,后退着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他指着我,气呼呼的说道,“你欺负我...呜呜呜...我要回去找我爹,你给我等着...”
一个孩子都这样,他的父亲……想到这里,我惊觉不好,连忙带着苏梦跑开。
苏梦却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孩子。
那孩子呕吐着从嘴里吐些东西,的确是黑色的蚂蚁,他哭着将那些被男孩碾死的蚂蚁聚在一起,“你们好可怜啊……”
我这一看才发现,原来之前的男孩用水灌进了一处蚂蚁洞穴,等里面的蚂蚁全部浮了出来,再用树枝一个个碾死,太狠毒了,蚂蚁虽小,却也是一条生命。
感慨间,那个男孩已经带着一个大汉从远处赶了过来,那大汉五大三粗,脸上全是怒色,感觉不好,我赶紧带着苏梦,拉起那个孩子跑开了。
回家之后,勉强松了口气,好久没跑的这么喘了。
苏梦没有看我,反而看着那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花子,”他回道。
嗯?
“叫花子,身边的人都这样叫我。”
“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
苏梦或许看他可怜,又问道,“你饿不饿,我们刚好要吃午饭了,你跟我们一起吧。”
“啊?”那孩子有些惊讶,苏梦却把他拉进了屋,“归零大哥,你去做饭吧。”
嗯!
感情我也就是个做饭的。
或许是看他被打的可怜,苏梦给他打了盆水,让他把脸洗干净。
等我做好饭的时候,苏梦又给她穿了一身干净衣服。
归零大哥,怎么样,你看他穿我的衣服合不合身。
你的衣服,我看向那孩子,他虽说洗的干净,一时却还是难分性别,“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是男孩啊,”他说出自己的性别之后,苏梦却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孩子五官清秀,穿着苏梦的衣服倒也合身。
将玉竹饭蒸了一下,将买来的青菜豆腐端上桌,我们三人便开始吃起东西。
这孩子的饭量和苏梦有的比,一顿午饭就吃了我们家一天的口粮。
午饭过后,那孩子帮我们洗了碗,道了谢就离开了,临走时,苏梦告诉他饿了就再来,不用拘谨。
我微微笑着,“梦儿你就不怕他把我们吃穷了。”
“没关系,到时候归零大哥你再去赚钱便是。”
啊?
“怎么了,赚钱本来就是你们男人的事啊,”她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嗯,好的,”无奈的笑了一声,看着那孩子渐渐消失的背影,我倒是也觉得家里多个孩子也不错,只是那孩子却再也没有来过。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一个壮汉敲响了我家的门,那时我刚起来洗脸,有些慵懒,打开门的瞬间看着那大汉的模样,觉得有些面熟。
想了一会儿,对了!
这不就是那天在市集,欺负人的孩子哭着跑回家带来的大人吗?
难道他知道是我动的手,终于找到我家,算账来了?
“你...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大汉举起手,眼看就要挥下来。
“好汉,有话好好说,君子洞口不动手啊!”我连退后,生怕被他打到。
“什么意思?”大汉举起的手猛地抓住我,“你就是归零吧,我听说过你,专门处理一些邪事的,对吧。”
邪事?怎么了吗?
快跟我来,大汉也不说话,抓起我的胳膊就跑,他力气之大,竟然一只手就把我拎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就带我来了一间猪肉铺,一柄宽刃杀猪刀插在粘板上,几条猪肉上还连着血,把我吓得够呛。
来到里屋,一个孩子正躺在床上,旁边一位中年妇女也长得壮实,孩子的脸上有一些淡黑色的斑点。
“归零,快看,就是这个。”
这……这孩子确实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只是这脸上的黑斑和中邪有什么关系,“脸上起斑,难道你不应该去找郎中吗,找我有什么用啊。”
“你仔细看,”那大汉一把掀起被褥,孩子痛苦的躺着,只见他的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洞穴,这洞穴深处全是暗红色,胸口的小洞甚至能看见白色的肋骨和一些血筋。
“这是怎么了?”我也是大惊,原以为是小孩子起了水痘,没想到居然这般吓人。
“我也不知道,”大汉哭着脸,“前两天从外面玩回来,这孩子的身上就全是一种黑色的斑点,起初我也没怎么在意,但是昨天,这斑点居然形成了一种黑色的坑,今早再醒来的时候,那些黑色的坑,全部变成了这种暗红色的洞,孩子也一直昏迷不醒,本来我也想着去找郎中的,但是这种症状看起来也不是病啊,听说归零你之前帮助烟馆和青楼处理了很多邪事,你看,我这孩子还有救吗?”
我趴在男孩身边,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洞,觉得有些熟悉,而这孩子之前确实是做了一件恶事,他淹了蚁洞,将那些无辜的蚂蚁碾成黑泥,但是蚂蚁这种生灵虽有命却不及人,难道它们也有怨念?
有些动物倒是会因为一些特殊的感情而留恋人世,像狗,猫,狐狸等灵性很重的都有可能,但是蚂蚁...我还真是没有听过。
“最近你家孩子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是做了什么...坏事...”
“一个孩子而已,能做什么坏事,得罪什么人,无非就是一群孩子小打小闹罢了。”
小打小闹?罢了!
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无法理解,若是他看到那日这个男孩欺负一个瘦弱的叫花子,还是那般狠辣,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这事你找我没用,你这孩子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得此报应,如果你们为人父母的平时多加管教,施以礼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大汉已经一拳抡了过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孩子不讲礼数吗?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看你就是个神棍,以后少在我眼前装模作样,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