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和之桃自掏腰包买了一个小小的泥塑,那泥塑雕的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这是大夫人最喜欢的花,也是顾南烟最喜欢的。
泥塑雕的很真,花的纹路、颜色深浅都雕刻得非常细致,顾南烟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心情终于开心了不少。
她买了好多东西,青黛和之桃大包小包的跟着前面那个活蹦乱跳的少女,她们相视一笑,好久没见到小姐这么愉快的时候了。
原本站在街道中间的人一下子都散开了,纷纷跑到河岸边放莲花灯。他们虔诚地祈祷着,那莲花灯越飘越远,整个湖面上是满满的灯光,和一条条精美的船只。
青黛看那些莲花灯,她也很想放一盏,便道:“小姐,要不要去放一盏莲花灯?”
之桃也拉着顾南烟的手,有些撒娇地求着。
顾南烟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点点头,勾起一抹笑,“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她没什么愿望好许的,看着那飘向远方的莲花灯,她的眼角微湿。从前,她也和母亲、父亲也一起放过莲花灯,而如今…
她不要再让自己想下去。
托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湖面被莲花灯点得明亮,晚舟上也传来阵阵歌声。
正当她发呆时,顾念乔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二姐在想什么呢?”
顾南烟转头,顾念乔可爱的面孔落入眼前。顾念乔,丞相府四小姐,今年十三岁,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是白姨娘所生。白姨娘不得宠,顾念乔也不经常出现在顾南烟视线中,所以对这个妹妹,她没有什么讨厌的感觉。
顾念乔跟她娘非常像,一样的大眼睛圆圆脸,简直是年轻版的白姨娘。
顾南烟对于没有过节的人,都是十分客气的,她摇摇头,“没有啦,只是觉得景色极美,有些期待之后的烟火。”
“我与姐姐同样期待呢。”顾念乔的双眼好像会发亮似的,眨巴地望着顾南烟,她稚嫩的脸庞显得非常有亲和力,“听说在船上观看烟火,是最美的视角。”
“是吗?”顾南烟奇到,她是很想坐船一游的,只是她水性不好,而且以前娘亲是绝对不允许她坐的。但是听到顾念乔的说法,她心中的向往慢慢放大,她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船上,看那美丽又绚烂的烟火。
顾念乔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当然了,船上安静又闲适,看烟火是最棒的。”
顾南烟被她三言两语说动,对于这个稚气未脱的妹妹,她是挺有好感的。
“四妹要一起吗?”她礼貌的问道。
顾念乔咧嘴笑着,露出可爱的虎牙,“我知道二姐喜静,便不打扰了。”
她突然觉得顾念乔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顾念乔在府中一直安分守己,白姨娘也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应该不会多手去害她吧。顾南烟手头有些银子,拜托了顾念乔替她转告青黛和之桃她的去处,便租了一艘小船,离花灯远些的地方驶去。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她生疏的划着浆,将船停靠在对岸,那里的草木丛生,长得很高,正好挡住了船身,看不见里面的人。顾南烟提着裙摆,悄无声息地下了船,借着高高的草丛,溜到了另一只船上。她动作很轻,上船的时候没有激起过多的水花,那船只是摆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这只船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船中间摆着一个棋盘,黑暗中坐着一个男人。
“做好了?”男人的脸隐藏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嗯。就是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顾南烟低声道,坐在了男人对面。
男人大手落下一只白子,冷哼一声:“你这个大姐,真是无时无刻不想你死啊。”
顾南烟紧接着落下黑子,棋盘暗含杀机,“她想杀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会再放过她。”
凌霄的目光望向那艘小船,那小船静静地没有动,但他看到岸上有一个人影,正低头摆弄着什么,随即隐隐现出火光。
顾南烟自然也看到了,她冷笑,面上满是鄙夷,“放火烧我?真是残忍又幼稚啊。”
“她这是自讨苦吃。”
火光持续蔓延,这边的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顾南烟道:“殿下若是想要拉拢丞相府,先景王一步,那么她现在就不能死。”
凌霄目光很复杂,他当然很想拉拢到丞相,但是那个女人想要顾南烟死。而他,似乎很舍不得顾南烟的命。
今天发生的事,是这样的。
在顾念乔找到顾南烟之后,她对于一个不相熟的妹妹的突然示好十分警惕。顾念乔怎么突然跟她那么多话,平时见了她都是躲得远远儿的,今天她的表现,很反常。所以顾南烟便找到了夏侯旭。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如今她认识的人不多,而凌霄跟她没有利益纠葛,所以他自然是顾南烟寻求合作的第一人选。她对他说,“我知道殿下的实力和野心,殿下若是能拉拢到丞相府,景王便会失去一大助力。”
他当时有些震惊,因为他们的争端,是悄悄进行的。而且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各方都在暗中加强权势,所有的计划都没有一点异样可循。顾南烟一个闺阁女子,就算会些功夫,但到底是个千金小姐,朝堂明里暗里的东西她是不懂得。他按下心里的想法,“怎么做?”
顾南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顾南烟觉得,顾念乔这样哄她坐船,必定是有什么计划,而这个计划,不是要她命就是要她的贞洁。若是凌霄能及时将她救出,按照顾淮生对顾南烟的宠爱,一定会对凌霄生出感激之情,为了报恩,在朝堂上帮着夏侯旭一些,也是不错的交易。但是,她怎么可能只身范险呢,一定要拉一个人一起嘛。所以她选择了她的好妹妹,顾念乔。
这个计划一定是顾绾儿出的,因为最想让顾南烟死的人就是顾绾儿。顾念乔不过就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罢了,不过她也不介意把顾绾儿的爪子拔掉几只。
这个交易很划算,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就可以卖顾丞相一个人情。凌霄同意了,他派夜影将顾念乔打晕,顾南烟把她拖到船上,自己也上了船,但是放火之人不知道船内有两个人,所以当然以为船上的人是顾南烟无疑。
“好,按计划来。”凌霄面色阴沉,晚风有些微凉,他的脸色却比风更冷。
火势大了,顾南烟对凌霄行礼道:“接下来就考验王爷的演技了。”说完下了船,朝那火光中走去。
虽然知道是假装,凌霄看着她的背影,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顾南烟快步走到那边,故意凑近火将衣服烧焦,再用脏污抹黑脸,她大口大口的吸着烟雾,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咳咳…救命啊!”
火这么大,对岸的人定是看到了,湖面上坐船的人也伸出了头,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倒霉,居然坐个船还起火了。官府已经派人救援了,救援的船只紧赶慢赶地划了过来。
凌霄脚尖一点,运用轻功跳到了那蔓延的火焰旁,他气势一放,火竟然小了很多。顾南烟已经瘫坐在了船只旁,她看着大火,面上全是担心害怕,当看到夏侯旭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啊,楚王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吧,她还在里面…”
顾南烟的脸满是灰,她猛烈的咳嗽,裙摆也被烧坏了不少。这女人,演技还真不错啊。
凌霄大步走进了船里,寻找着顾念乔的踪迹。顾念乔不知道是被烟熏晕了还是被夜影打晕后一直没醒,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火中。夏侯旭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他根本不想理这种恶心的女人。
但他还是将顾念乔横抱起来,走出了船。
顾南烟看到他手中的顾念乔,她忙跑过去,泣声道:“我妹妹有没有事?”
救援的人已经来了,见一个尊贵的男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像扔垃圾似的将抱着的人摔在地上。不过他们也放心了一点,人已经救出来,他们不会背罪了。
凌霄双手环胸,“她没事。”他倒想她有事。
顾淮生带着人也来了,他听青黛之桃说顾南烟私自坐船,还说要是找到了她,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刚赶到码头,就听到有人说有一只船走水了。他害怕,会不会是顾南烟的船走水了?
一到现场,看见眼前满脸灰土,衣衫破旧,脸色苍白哭泣着的顾南烟和躺在地上的顾念乔。
“烟儿,你没事吧?”顾淮生忙跑过来,担忧地问道。
顾南烟眼泪汪汪地,一看到父亲跑来,她一把抱着顾淮生哭道,“父亲,女儿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