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岩有些力竭,长时间的缠斗令他有些力不从心,而洛图却是仍旧生龙活虎的样子,仿佛不知疲倦。
对于李伟岩的击打,洛图似乎也已经渐渐适应,既能承受来自对方的伤害,又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已是有着反击的趋势。
交战之际,只见洛图微微侧身,避开李伟岩轰来的重拳,左手瞬时按住对方的手臂,右拳快速轰向对方胸口。
李伟岩本就不如先前那般精力旺盛,而今又因为洛图的状况心生焦躁,反应能力早已不似开始那般,被洛图快速的一拳砸在胸口,险些倒地不起。
洛图的重力也终于体现出来,李伟岩胸口疼痛欲裂,一声干咳带出一丝血花。
相比于洛图,洛青山的情况极其危险,双腿难以直立,浑身颤抖,已是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稍有松懈很可能倒地不起。
赵立石两人同样身上带伤,三人之间,尤为赵立石更加严重,左腿在洛青山频繁的攻击之下,已经无法触碰地面,独立的单脚令其行动极为缓慢,不时依靠着大树,急促喘息,眼中的愤怒无以言表。
冯百林抱着手臂,脸带淤青,嘴角挂血,模样很是狼狈。
洛青山右臂挥动,肆意攻击,招式早已凌乱,冯百林伸出双臂,夹抱着对方手臂,而后贴身而进,抱紧洛青山后腰,右腿前迈一步,跨向洛青山背后,全身紧绷,使出所有的力量,向前压去,只听砰的一声,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冯百林骑坐在洛青山腰腹,胡乱捶打着对方,虽有余力,却是早已忘了招式。
洛青山一边掩首,一边挣扎,难以看清四周的动向,赵立石似是找到了机会,手扶巨树,蹒跚而起,一手拄着三尖铁叉,慢慢靠近扭打的两人,眼眸毒辣,凶狠骇人。
忍着疼痛蹲下身来,看着苦于招架的洛青山,赵立石嘴角显出一抹怨毒,缓缓抽出挂在腿弯的铁刃,一手紧按洛青山翻腾的左腿,奋力贯刺而下。
铁刃锋利无比,即便天色昏暗,似乎也能够看到微弱的亮光,洛图早已注意到叔叔的危机,却又因为李伟岩的牵制无暇救援,心中升起一阵恐慌:“叔叔!”
“噗嗤!”
赵立石含恨出手,自是毫不留情,伴随着洛青山的惨痛呼叫,紧握铁刃的右手一阵搅动,面色狠辣,似又带着一丝兴奋,开口道:“洛青山,你想废掉我,我就先废掉你,看你还怎么跟老子斗。”
血光飞溅,遍地的白雪在昏暗的山林里渐变墨色,赵立石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铁刃抽出,看了一眼冲上前来的洛图,再次刺向洛青山右腿,又是一阵全力搅动,果断冷冽,血性异常。
“叔叔!”
洛图眼眸充血,一拳轰向缠在身后的李伟岩,全力之下,将其逼退数步,而后跑向赵立石两人,飞起一脚,踹在冯百林面门,令其瞬间昏厥,倒在一旁,而后抓起疲惫的赵立石,一拳轰在胸口,响起一阵骨裂之声。
赵立石嘴角咳出一滩血沫,看向洛图的眼神却是毫无畏惧之色,甚至带有一丝报复性的快感,随后因为洛图的巨力软倒在地。
洛图扒开叔叔身上的两人,一边扯下两段毛皮,包扎洛青山严重受损的双腿,一边急声呼喊:“叔叔,你怎么样?”
洛青山早已昏厥,无从开口,洛图眼中含泪,焦急担忧之下,双手颤抖,而李伟岩仍旧没有罢休的意思,来到近前就是一脚飞踹。
洛图心中痛恨赵立石的狠辣,对方早已没有了人性,不仅以多欺少,破坏先前定下的约定,更是动用武器,将洛青山重伤昏迷,两条大腿即便经过包扎,依旧慢慢渗出血丝,难以压制。
看着飞来的大腿,洛图眉目颤动,眼神如狼一般血腥至极,身体迅速站立而起,双手抱紧对方的大腿,而后用力一甩,身材健硕的李伟岩此时像是一片树叶,高大的身躯当即飞出数米之外。
因为洛青山身上带着重伤,洛图不敢有丝毫拖延,飞速跑向刚欲站立的李伟岩,一脚踩在对方大腿之上,脚尖转动,用力一碾,再次传出一阵骨裂,李伟岩一阵哀嚎,双手紧握着大腿,倒在地上。
洛图再次返回叔叔身旁,因为洛青山大腿带伤,不敢背负身后,一手揽其脑后,一手抱紧腿腕,顾不得身后的惨叫,急冲冲地迈下山去。
夜幕之下,不时传出洛图几声呼叫,洛青山似无所觉,紧皱的眉头显露身体的痛苦,洛图面色焦急,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加快步伐,赶下山去,又因为洛青山的伤势不敢走得太过急躁。
回到家中,已是月光乍亮,洛图顾不得其他,急急踹开关闭的篱笆院门。
李雪凤听到响动,出得主屋,看到满身鲜血的两人,神色惊恐,手中缝制的棉衣掉在地上:“小图,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声音带着不安的颤动,两手探出,却又不敢触碰沾满鲜血的两人,唯恐触及伤势。
“婶婶,我先把叔叔放到屋里,现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照顾好叔叔,我去镇上请费老过来。”洛图一边冲向屋内,将洛青山放到床上,一边急声说道,不等李雪凤回话,便是匆匆跑出院落,没入夜色。
看着远去的洛图,李雪凤似是刚从惊吓中醒转过来,眼中含着泪花,找好棉料,将洛青山的大腿重新包扎一番,渗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洛青山受伤如此严重,扯过棉被,坐在床头,惶恐等待,当下已是六神无主,只希望洛图能够将费老快些请到家中。
十里的小路,沿着伴月河畔蜿蜒前伸,朦胧的光亮之下,一道黑影飞奔而过,呼吸急促,却是不愿停歇。
洛图心中慌乱无比,叔叔长年入山打猎,从未出现如此伤痛,如今第一次教导自己,却是生出事端。
难道自己天生与人不得亲近?洛图胡乱地想着,出生亡父母,安乐失至亲,如今又是牵扯到家中唯一的支柱,养育了他十四年的叔叔,任何人遇到这等状况都会胡思乱想。
如果不是自己缠着叔叔要他教导打猎的方法,如果今天自己将那只狐狼交给他们,叔叔或许就不会有事,可是如今都已经晚了,无论自己如何忏悔,都已避之不及。
压下心头的慌乱,当务之急应是赶快跑去镇上,请得费老前来医治,容不得自己出现半分差错,洛图一路狂奔,十里之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是看到前方参差坐落的房屋。
镇上的人大多还未睡下,街道通亮,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人影,稀稀疏疏,也有人轻声交谈,分外和谐。
急匆匆地穿过数个小巷,洛图来到一扇木门之前,抬手敲打,声音阵阵,传出老远的距离,口中一边急呼道:“费爷爷,费爷爷赶快开门!”
洛图经常入镇,对于镇上的人事早已一清二楚,而洛图也因为巨力的原因令其无人不知。
费老是镇上唯一的医师,凡有伤痛发热皆是上门寻找。
洛图常年上山,自然免不了大小伤势,加上费老为人和善,而洛青山一家向来淳朴,洛图为人耿直,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变得极为熟稔。
少时,木门打开,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年纪与洛图相仿,虽非绝美之姿,却也有着精致耐看的面容。
女孩带着一丝困意,想是刚刚入睡,看着门前的洛图,好奇之际面带微笑,声音清脆悦耳:“洛图,你怎么来了?”
洛图面色焦急,顾不得男女之嫌,连忙抓住女孩的手臂,急声道:“雪儿,费爷爷呢,我叔叔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赶快让费爷爷起来为我叔叔治疗伤势。”
“啊?洛大叔受伤了?你等等,我这就去喊爷爷。”女孩双目瞪大,睡意全无,慌忙返回屋内,跑向内院,只听着里面拍门的声音以及数声女孩的娇呼。
不消多时,老人的声音无奈响起:“又是洛图那个小子,大晚上的也不让我老头子睡个好觉。”
“爷爷,你快一点儿,洛大叔受伤很严重。”雪儿连声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让那小子先在外面等着,真是的,还没嫁人就开始帮着外人说话了。”老人语气责怪,却是毫无生气的意思。
“爷爷!”雪儿美目圆瞪,红着小脸,跺着小脚,再次娇呼了一声。
镇上的女孩都很喜欢洛图,雪儿也不例外,可是因为害羞从来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如今洛图身在门外,被爷爷说出心事,心中自是羞怯不安,偏偏洛图那个傻子一点儿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思,真是可恶,想到此处,女孩面带娇嗔,小脸更是红润了几分。
因为心忧家中叔叔,两人的声音如同一阵扫过的清风,经过洛图耳畔,被其自动忽略。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药箱走出门外,身形微微佝偻,双目却是清明,看着焦急等待的洛图,和善的面容露出些许责备:“还愣在那干什么,还要我老头子背你不成?”
洛图回过神来,急忙蹲下身子,将老人背负身后,听着雪儿轻声的安慰,已是跑向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