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誓言
太疯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着漫天飞舞的梨花，还有……泪水……
当她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神农玄石俊美的脸，还有他略带内疚与痛楚的眼神。但最终，他的内疚竟然只是化为了一道无情的命令……“从即日起，不许宁妃踏出木槿宫半步！”……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对那个人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在她生下女儿的第三天，就将她带走。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人脸上复杂的神情，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深深的痛楚，他说：“阿采，我总是相对你好的……”
没有理会那人的神情，在不可挽回的错误面前，什么语言什么补偿都显得那样的单薄无力。
似乎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九年了，他的命令得到了执行，她果然再也没有踏出木槿宫半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和儿子。她常常想起神农玄羽在阳光下粲然微笑的脸，想起他身上令她安心的檀木香，想起她靠在他怀里时他那强有力的心跳……
“太天真了……我一直以来都太天真了……”宁妃喃喃自语，“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料想的不同。当年爹爹不想让我一生孤苦，便让我成了女司。早知如此，还不如一世守着司命塔，与神佛相伴。即使当年术法修行得再努力，到了最后，还不是被他化去了一身的灵力……”
“母亲……母亲……”云祯扯着宁妃的衣襟，紧锁双眉，轻轻呼喊。
看到儿子脸上浓浓的担忧，宁妃微微一笑，柔声安慰他：“我没事的！”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宁妃沉吟片刻，才迟疑着小心翼翼开口：“你有没有看到过她……镜儿？”
云祯面色一沉，紧咬下唇，僵硬地点点头。
宁妃也是不语，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直到她闻到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方才叹道：“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啊……我从未给过她一点爱，已是亏欠她太多。毕竟她是无辜的，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虽然……”宁妃语音一滞，片刻后才艰难开口，“虽然她现在是雪后的女儿，没人欺负她。但那样的出身注定为世人所不齿……或许，当年他从我身边将她带走，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其实，对镜儿，他还是有情份的……阿原，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云祯脑海中闪过雪梨宫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的笑脸，紧绷的线条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很久之后，他坚定地点点头，肃容道：“倾我一生，竭尽所能，护她生生世世！”
看到儿子出自真心的承诺，宁妃开心地笑了起来。
“母亲。”云祯低声道，“请您同我一起走！如今我和舅舅已有能力带您离开……”
忽而宁妃又笑了，那笑容让云祯看得一阵心惊，眼中却有着晶莹的泪光闪烁：“我是罪人！还能走去哪里？我累了，也倦了，哪里也去不了，我也不想去。”
“母亲。”云祯拉住宁妃的手，眼中有着祈求，“我们一起离开，我。你。舅舅还有……妹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一起！”宁妃眼中露出一丝神采，但那丝神采很快就消失了，她微微摇摇头，“多么美好的梦啊……可是，阿原，你可知道……再美的梦终究只是梦。今上他……是不可能放过我们！阿原，现在你离开这里，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我和舅舅已经安排好了呀。一切都已经……”
宁妃伸手捂住儿子的口，道：“能够在有生之年在见你一面，我已经无憾了。阿原，你不明白……我走不了……”
“母亲！”听到宁妃的话，云祯感到恐惧，在这种恐惧的驱使之下，伸出手紧紧拉住宁妃的手，声音里甚至不自觉地带着颤抖，“您……难道真的不要……阿原了吗？母亲，求您，不要抛弃儿子……是因为儿子这么多年来，才来救母亲，所以母亲生气了吗？可是，儿子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母亲，可是没有办法啊……或者是因为一开始，儿子没有接受妹妹……所以母亲生气了？母亲，您生气了，怎么打骂儿子都行，可是……求您……不要抛弃儿子啊……母亲……母亲……”
“阿原……阿原……我的孩子……”宁妃的心狠狠痛起来，她将自己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眼泪滚落，渐渐沾湿了云祯的肩膀。
对不起，我的孩子……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