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南梦
“……别……别说了……”白衣女子以手掩面,身躯因痛苦而颤抖。
她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最为尴尬的,一直以来真正陷入痛苦深渊的人其实是她……神农原的亲生母亲。曾经申侯神农玄羽的妻子。如今的木槿宫宁妃……宁采薇!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在幽禁的这么多年来,她脑海中一直都闪着这样的念头。最快乐的时光是八岁以前,在苏州……烟波浩淼的水泽之乡。八岁以前她拥有简单快乐的生活:温婉美丽的母亲。稳重慈爱的父亲。天真可爱的弟弟。
那时的阿采只是江南最平凡的小女孩。每到春日里,便和同伴们摇着船儿到江边采莲,听着比她年长的邻家姐姐们唱采莲曲,偶尔路过的翩翩少年有些痴痴地看着少女们。
“秋音姐姐,他们为什么总盯着我们看?”阿采不解地望着身旁的邻家姐姐秋音。
她至今还记得那时秋音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羞涩而甜蜜的笑容,她说:“等小阿采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后来当她明白这种含义的时候,却发现脸上的笑容与当年的秋音姐姐是截然不同的……她的笑苦涩而绝望。秋音姐姐那时候该是有心上人了吧!现在她的女儿是不是也在江边采莲时遇上了心上人呢?
曾经也以为有一天,自己也会在一个烟雨蒙蒙的午后,打着油纸伞漫步湖畔,遇到风度翩翩的少年……
她的苏州梦却在八岁那年被打碎了。
爹爹突然离开,娘亲苦苦守着江边小屋,久久等待。某日,她的姥姥突然出现……因为不忍女儿受苦,硬将他们母子三人接回去。此时的阿采才知道,原来娘亲出身于苏州最有名望的书香门第……宁府。可是,在宁府,哪怕是锦衣玉食也换不回娘亲的笑脸!她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阿采并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只知道直到娘亲死去的那一刻,依然唤着爹爹的名。阿采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爹爹抛弃了娘亲,娘却依然念着他?
在姥姥家一待就是三年。当年的娘亲背弃了原先的婚约,在众人的反对声中硬跟了爹爹,使宁府丢尽了颜面。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回宁府,除了姥姥,所有人给予他们的都是嫌恶与鄙视。三年里,在风光无限的宁府,阿采和年幼的弟弟遭尽白眼,受尽凌辱。
直到有一天,爹爹突然出现,将他们带到了神农谷。在神农谷,她和弟弟作为祭司的弟子,身份尊贵,享受族中尊崇的荣光。然而,越是了解爹爹,她心中越为娘亲难过……在祭司回风的生命中没有也不会有那个名叫“阿寻”的苏州女子。他名媒正娶的妻子只是神农族的绮丹公主,而她也是回风惟一承认的妻。
作为朱雀女司,她成为了二王子神农玄羽的妻子。她知道那个骄纵飞扬的男子是在用整颗心来爱她,他爱她之深远远超过了她爱他。在奢华的侯府,她渐渐习惯于他的宠爱和呵护。原以为会在丈夫的宠爱。儿女绕膝中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死去。却没想到,一道来自太后宫中的手谕毁掉了一切!
对于太后的手谕,她从未怀疑,带着儿子阿原一起进宫后,雪后便派芷佩来领了阿原去与太子玩。她自己则在木槿宫,然而木槿宫中没有太后,只有今上神农玄石。他躺在软榻上,身上散发着阵阵酒香。阿采犹豫了一下,终究担心他着凉,便拿起旁边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当她的手轻轻触碰到神农玄石时,他突然睁开眼,灼灼地盯着阿采。阿采有点害怕……这眼神她太熟悉了,每一次,玄羽都会用这样炽热狂烈的眼神看着她,本能的想要逃走。
神农玄石见她想逃,竟伸出手抓住她,将她拉入怀中,一个欺身,将她压在身下,疯狂地撕扯她的衣衫,她大声疾呼,却绝望地发现木槿宫中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当干涩的疼痛到来时一切便注定再也回不去了……太疯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着漫天飞舞的梨花,还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