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寥无人,显得几分凄清,秋天的风吹得凄凄瑟瑟,昏暗的藏书阁里传来一阵阵抽泣声,房间门口传出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光芒,南宫秋夜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贴着门听着里面些许的交谈声。他轻轻地推开一点点门,门和门框之间露出一些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面的两个黑色的人影。
“呜……你说说,我死的这么惨,为什么我要死的这么惨?死的孤孤独独、凄凄惨惨戚戚的,就连一个陪我死的人都没有。”
“但是你不能去索魂吧?”
“哈——我现在就去索魂,我死的这么惨,总归是有些人陪我入土的,嘻嘻嘻嘻——我现在便去索魂,嘻嘻嘻——索魂——”
“到时候会遭雷劈的,我回去了,安。”
“索魂啊——索魂——我要去索魂——魂——”
他吓得拿手紧紧的捂住嘴巴,怕发出一些声音,引得里面的人有些反应,房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强烈,脚步愈来愈近,门被推开了,长长的黑影从房间里流露出来,他慌了神,快速的爬到房顶的横梁上,紧紧的抱着横梁柱子。
那一缕影子慢慢地走过去,发出木屐踩轧地面时吱呀并且尖细的声音,他头上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流淌,心脏剧烈的跳着,黑影许久才慢慢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想着纵身跃下,但是脚下一滑,摔倒了藏经阁门口,他紧张地用法术变出一个毯子,掉落在地面的时候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悄咪咪的爬到七七的门外,他咧着嘴慢慢地站起来,用口水粘在手指上,在她的纸窗上戳了个洞。
“奇怪了,怎么乌漆嘛黑的,怎么会没人呢?大晚上不睡觉,能跑到哪里去啊?”
“没人是吧?”
“确实没人呢,但是她能在哪里啊?”
“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啊。”
“在哪儿啊?”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之后,看到七七叉着腰,站在自己的后面,昂着头看着自己,他尴尬的笑着,七七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其实算不上痛,但是他还是哎哟哎哟的叫着,七七拉他到门口之后,又站立着,指着不远的洞。
“偷看别人睡觉是吗?”
“不是啊,我只是刚刚好路过而已。”
“真的吗?”
“嗯嗯,我真的只是路过,路过。”
“那我问你啊,我窗户上的洞是怎么回事啊?”
“老鼠咬的洞吧,我到时候叫人给你糊一下吧,我刚刚看到两个女鬼,就在藏书经不是,藏书阁那里。”
“这么厉害?”
“真的,就在藏书阁那里,还有哭声的,还说‘索魂’什么的,你要把门关的死严严的。”
“哦,那是不是有个女鬼先跑出去,后面又有一个女鬼出来了?”
“是……但是我只知道有一个女鬼跑了出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哭的,怎么了?看不起我?我哭就是矫情?是女鬼?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女鬼?”
“我……你没事哭什么?”
“我看杜秋娘可怜不行啊!好了好了,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我之前,不是故意离开的,我,只是被我哥拉回去相亲,至于李椿儿,我压根就不喜欢她,而且她已经嫁人了,所以我压根就没喜欢过她,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你就想天上的星星一样,点亮着我的心,让我顿时间开朗,满心都充满光亮。”
“哦,我去睡觉了,安了。”
七七平静的走回去,关好门,南宫一脸的疑惑,嘴里嘟嘟囔囔的,慢慢地走回去之后,一把按住了门,把门插上之后,喘着气,坐在地上,手按着自己的胸口。
“唔……我刚刚听到什么了!他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啊,喜欢我?怎么可能?但是……他不止一次说了喜欢我呀,哇哦!喜欢我!喜欢我,呀,不对啊,我这么兴奋干什么?真的是,我又不喜欢他,哼,我才不会喜欢他。”
她突然满脸通红,手不住地扇打着自己的脸,脸蛋像太阳炙烤过的一般滚烫,两颊之间点点的红晕,就像夕阳的彩霞一样,她站起来走到洗脸盆那里,拿手捧着水,敷到两颊一边,瞬间觉得一阵清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总是感觉心里有一些空落落的,但是又有一种出奇的满足感,她感觉全身燥热燥热的,被子被她堆在墙角,脚不住地蹬着。
“但是为什么,不对啊,究竟为什么那个李椿儿看我不爽?那南公公不喜欢她,又为什么抱着她?他的肚子里肯定没有什么好屁,十有八九是骗我的,真是恶心,不喜欢还说这种话。”
“可是,他第一次说了喜欢我,这一次也说了,还说我想星星一样,那就是喜欢我啊!”
“可是他不禁和那个李椿儿一起长大,还一起抱过,明明就是哄我。”
“但是他确实说了他喜欢我啊!那是喜欢我啊。”
“他也确实抱那个李椿儿了,那难道不是喜欢她吗?”
……
拨开一层清淡的薄雾,东曦既驾。现在已经入冬,天气算得上冷,初冬的意境总是唯美,青黛的天幕铺满世界,远远的山边,一点点的露出半边晨阳,火红火红的布满天际。
睁开慵懒的眼睛,枕边人依旧是顾余年,他还正在酣睡,身子侧在另一边,李椿儿早早地起身,拿起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推开放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在书房穿好了外衣。
阴曹地府在人们原本的印象中本该是混沌不堪,常常是长夜无日,百鬼出没,黑白无常吐着长长的舌头闲散的四处游来游去。但是事实上却算得上是屋舍俨然,落英缤纷。四周开朗平坦,良田、美竹、桑竹数不尽数。
只有炼狱显得异常沉重,炼狱的门被一把巨大的锁牢牢地锁住,两边有数十条趴着歇息的猎狗,狗脖子上的项圈特别的大,几只老一点的,慵懒的吐着舌头。
“二夫人。”
“不用多礼,我来这里想找一个人,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他好像是我的远方表弟,我想弟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看一下。”
“夫人,这里面都是极其凶恶之人,夫人这样善良温婉,又怎么会有凶恶的表弟?再者说,这炼狱是要有府令才能进入的。”
“那……不知道余年的府令能不能进去。”
“二殿下的府令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夫人还需拿出来给我们几个小人确定一下。”
“你们这是不信我是二夫人?我只是没把府令带在身上而已,让我进去又有什么?”
“夫人莫怪,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没有府令,这……当真是不敢让夫人进去。”
“也罢,我最近记性不好,我去找找余年的府令,找到了我再来这里,因为你们也是奉命令办事,我作为夫人的,哈,也不能够这样子太强迫你们,那……我就先行回去了。”
“夫人慢走。”
等椿椿的影子消失在晨色之中,刚才的侍卫跺跺脚,从地下蹦出来一个小孩,小孩脸上白白静静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和可爱的小麻花辫,小女孩拉了拉侍卫的手,侍卫蹲在小女孩旁边,这样小女孩不至于一直抬头看着那个侍卫。
“惠恩哥哥!”
“嘘,小棉花,你去跟玉漱姐姐讲:‘二夫人今天来炼狱,说是进去找一个远方表弟,惠恩哥哥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所以玉漱姐姐你去跟二殿下讲一下’,就这样子讲,知道了吗?”
“嗯!我现在就去找玉漱姐姐!”
小女孩转个身消失在地上,在一个小偏殿里,她趴在床前,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玉漱的眼睫毛,玉漱的眼睫毛长长的,并未梳妆,但是长的确实清新脱俗,玉漱迷糊着眼睛,把小棉花拉进被子里,小棉花有些挣扎。
“玉漱姐姐,唔,我喘不过来气了。”
“小棉花,你别吵,这么冷的天不睡觉干什么?”
“我爷爷在人间那里给我找了一家学堂,是……”
“什么啊?怎么了?”
小棉花贴在玉漱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是妖神娘娘开的学堂,而且妖神娘娘还派了长荣和长易保护照顾我们。”
“你……小棉花,我知道你是妖,但是,你不要太依赖你的妖神娘娘了,我怕到时候你被揭穿了……”
“你看,难道说小兔子妖不可爱吗?”
小棉花变回原形,一直雪白的兔子在玉漱的抚摸下,笑着,玉漱脸上倒是有些沉重。
“玉漱姐姐。”
“嗯?”
“惠恩哥哥要我跟你讲一件事。”
“又是那些花言巧语吧。”
玉漱的两颊突然红了起来,有些羞涩的扭过身去,小棉花用手指转着玉漱的头发。
“不是的玉漱姐姐,惠恩哥哥说二夫人今天早上去了炼狱,说是进去找一个远方表弟,惠恩哥哥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惠恩哥哥说要玉漱姐姐你去跟二殿下讲一下。”
“好,小棉花,你不要经常去帮惠恩那个死家伙,到时候你被抓了就不好了。”
“那……玉漱姐姐,你不喜欢……惠恩哥哥吗~”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鹤明捷和黄霖去人间游玩了一圈,明捷不觉得什么,黄霖反倒是气的半死,她把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挤满了整个桌子,簪子、腮红、唇脂,应有尽有,杂七杂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鹤明捷躺在她旁边。
“你坐起来!真的是,你说凡间那么多的好东西,但是为什么那些官家一个个的气死人。”
“我可管不到,人间的政治混沌,我跟你说不要去了,换个地方玩玩,什么西方啊之类的,淑女,淑女,深深地吸气,好,别生气了。”
“我气死了,真的是,玩了这么久,一无所获!”
鹤明捷起身坐起来,指着堆在一起的东西。
“一无所获?这些都是你买的!还装满了一个乾坤袋,后面又去拿我的乾坤袋,这些叫做一无所获?”
“呼——呼——那你说我不对了?我怎么不对了?我去玩,本就该开开心心的,明明是你!”
“怎么的?又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是谁的!”
鹤明捷用屁股挪到黄霖身边,躺在黄霖的腿上,用手托着黄霖的下巴。
“好了,下次我带你去西方,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别气。”
“我没生气。”
“对,你没生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你还非要强调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好了,诶诶诶,你看这个唇脂颜色很适合你诶!”
“哪个?我看看?”
“就这个!”
“真的适合我?你不要骗我。”
“我娘子这么好看,涂什么都好看,就连一坨泥巴敷上去,你都好看。”
“拍马屁拍的还真好。”
“那是,跟娘子学的。”
“什么叫做跟我学的!从房门口给我过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