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子。”钱周带着安林拿了个盒子，一起出了阁，往右侧的小道上走去。然后七拐八绕的，就见到一处小屋子，极为僻静，虽是小小的，但湖光景色也能尽收眼底。他示意安林跟上，却让其不要轻举妄动。
敲了敲那没合上的门扉，唤着人名，三下后便推开了。里头别有洞天，一进来就看见一株枇杷树，树底下有张小桌子，和几个石凳。两侧事物虽是看着年头不小了，有些老旧也有青苔。
里头种的不是鲜花瑶卉，不过是寻常种在地里头的果蔬谷罢了，院角里头开的不过是最寻常的蔷薇花罢了。
这时从屋里头走出个老人，皮肤松弛，头顶花白，走路虽是鞠篓。但仔细瞧瞧两只眼睛还是明亮的，身干应是不错的，“钱掌阁来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倒是行动不便。”安林见他不乏有点踉跄，看了钱周后便上前扶下，等他入座后。
钱周未开口介绍安林，只是两间寒暄起来。安林趁着这时，从盒子里取出糕点备上，之后静静地侍立一旁。老人从盘子中，捻起一块。
“这是芸豆糕吧！从前的栗贵妃最是喜爱，算是民间小食，娘娘爱吃御膳房才将这常备上。”吴老吃着，也不免有些感慨，“斯人已逝，但这芸豆糕倒是成了晋上必备的。”
“光有糕点不够，可能求吴老这一杯茶水吃吃。”钱周见他一时间伤感起来，忙打了岔子，“也是，瞧着说这些作甚。刚我就在屋里烧水，可劳烦这位瞧瞧水可烧好了。”
吴老这是突然间开口，向安林说到，又看了眼钱周。“去吧，炉子左边有个小架子，上头是今年新出的铁观音。”钱周和声向安林嘱咐道。
“性子倒是不错，耐得住静。”吴老这句话说出口，让钱周放下心来，“我们打进宫就住一块儿，他的品性是极好的。”钱周面上笑意盈盈，“就知道你不让我这老骨头休息，给我派了这差事。”
“吴老还是这么一针见血，”他拿起一块糕，咬了一小口，“他运道好也不好，不过我能到这，少不了他身后出的力气，再加上打小的情分。”
大明宫里头的黄门郎，腰牌都比别处好，日子自是不会差。”吴老边吃边开口，底下托着一块帕子。
“他性子有些直率，虽不是心无城府，但放到御前里头就不够看了。”钱周将盘子推向吴老。“他能在大明宫里头，当个正儿八经的黄门郎，自是不会少了人指点。”吴老没有腿回去，但是也不再吃着了，定定地望着他。
“祸福相依，未雨绸缪。自身强了，才是真本事。若是放手任之，经历几次打磨，会长了记性，但是这力度不好把握，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之前没这身份就算了，‘神仙’也不至于和小内侍们斗法。但现在这鱼肥了，看的着了，总归要让他灵活些。”看到安林端着茶具回来了，两人也不开口了。
但钱周悄然压低了声音，“这大厨还在掌勺，小徒弟怎么出师。更何况还有留一手。”吴老脸上愕然，想开口，眼见安林走进了，就没再说。安林摆好茶具，给二人依次满上，茶入七分，茶香悠悠。
“茶砌的不错！”吴老抿了一口，再坐了会儿，起身告辞。
“娃娃挺乖的，日后有空便来坐坐。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喜欢忆从前。”吴老一边饮着茶，两口吃个点心，在他俩出门前留下了这句话。
石渠阁。
“哥，那位是谁？到底什么身份？那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安林进了阁里，起先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和钱周在赌气，但钱周也不开口，“绿雪眼力见不错，这茶水泡了不久，你也尝尝！”
安林虽然有心想问，但钱周不回应，也就罢了。一口喝完，“他是御前的老人，其他的你就甭问了，日后去了那里自会知道。我请他讲讲，你多警醒着点，多听多想，若是可以也多问问。我这可是冒着险的。”
钱周不急不缓的开口，让安林平静下来，“那位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如今是年纪大了，想安稳些。若不是想着你，我可不想收这烫手山芋。”
两人又说了会话，“掌阁！”听到下头声，开门望去，是沉香和绿雪在下头候着，想是有话要说。
“天色不早了，哥哥，我先回去了。”安林一拱手，就准备走。
“等等。”钱周喊住他，回去拿了盒子，“放在里头了，你回去拿出来。若是有人想看，记得给了还要要回来。三天后，再用这些到我这换。”
安林苦兮兮地接下了，看着钱周带笑的摸样，亲切和蔼，任谁也看不出私底下，居然会“恶逼”人背道经。
“若是空了，来这里坐坐吧！”钱周说完这句，对绿雪吩咐道“安内侍喜爱吃绿豆糕，我份例里有这，等晚些你去让人送些过去吧！”
“是。”绿雪在其二人交谈之时，未曾多说过一句话，安安静静地侍立一旁，只在被问询之后才低手回复。
“将这根木簪子，算了缓缓吧！过犹不及。”钱周看他走远了，像是才想起袖中的簪子，这本是原先就备好的，尾端刻着太极图案。不过想想未免操之过急，不过这小子算了。
不过等转过身，看到绿雪还侯在这，看了下她衣着，“你也来了一段时间了，规矩不差，日后便入阁里做事吧！有些架子上都有灰了。”边说他边走进屋里，擦肩而过时，停了一下“既然正经有了差事，便换个腰牌吧！书籍墨香，来股铜臭也不好，缠根银线吧！”
“奴婢叩谢掌阁。”一听到钱周这话，绿雪当即跪下，行礼叩拜。听到了那结实的磕头声，钱周回过头一看，都有红印了，“欸，你也太实心了！日后阁里的典籍就交给你了！”
绿雪双眼一下子呆滞了，愣了一会，钱周都进屋了。绿雪之后再一次行了大礼，虽然钱周不在眼前，三个响头重重磕下，“掌阁大恩奴婢永记在心。”
之后一句话飘出来：“别太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