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提点,也是警醒。
绿雪也是聪明人,回过神来定是想的清楚。这件事不宜张扬,就是自己这额头上的红印子,也需要找借口掩饰。太得意,尾巴翘起来,可没什么好处,特别是在对公里伺候人的奴婢来说。
话说绿雪如此激动,不过是以后晋升有了指望。
钱周第两句话让他摆脱了,妾身未名的状态,真正成为一名正式宫娥,走出去也是有身份之人。又给了二等宫女,这个身份出去行走,也算个牌面上的人。钱周给了她身份,自是对其感激。
之后的一句话,便是允了她,可以翻看阁中藏书。这一件事情,对她日后未来可是雪中送炭之恩了,是个了不得的恩情。
细细讲来这绿雪有志气,也有心气想考上女官,自然也为此私下里极为努力。但在这宫里想考女官的宫女会少吗?
宫里头的女官总体可分为三种,有一种是极为特殊的——承恩女官。这官位品级不定,不过她们是侍奉过皇帝恩泽的宫女,由于身份或者其他原因不便于赏下位份,或是直接被抛掷脑后,忘记了。
前者有谕旨赐封的一品女官,出现的是极罕见的。毕竟皇帝是天下之主,一个后宫女子,有何不可收?当然本朝至今也就出过两位,都是由于身份问题,解决后也是一跃成三品之上的高位嫔妃。
后一种,便是承恩后陛下未提及,敬事房那头来知会过后。由宫娥所在之处,提了那她的待遇,大致上享有三品女官的部分份例,但也止于此。不过这样的女官,未必没有翻身之日,若是那一日再受了宠,真正成为妃嫔的也不少。就现在宫里头的昭媛和充容等,就是如此。
也正是有了这承恩女官的存在,像前朝那种入朝堂,听政谏言的女官不复存在。
而绿雪志不在此,如今宫里头的宫娥也没几个想当承恩女官的。毕竟说句实在话,当今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虽然身子还健,不过也是接近花甲之年,自身条件良好又狠得下心来,少见了。
剩下两种,一者是在宫里主子身边侍奉的女官。这样的女官,有的是从内侍局调过来,有的是身边的一等宫女考上的。这两种的品级是自身的,若是离开还能保持女官身份。
但若是被主子擢升的,便是与主像息,不过这也只有主位才能任命女官。除了皇后、太后的宫令女官,其余伴驾女官与主子位份息息相关。
最后便是正经的女官,也就是一等宫女,经过内侍局考核后,晋升女官,自九品起始。入六局二十四司,分管宫中内务,与内务府的二十四衙门共同处事。
绿雪本就打算,从尚服局底下慢慢熬上去;或者入后宫小主处再寻机会升上一等。这两处前者人数不定,但人多竞争大,后者人数定死,轻易寻不到空缺。她前次不慎着了道,被罚了剥了身份,不得已离开尚服局。
正巧这时候景阳宫找小宫女,她求了人便和红霞来此,又趁机改名为绿雪。这景阳宫里人虽没全,但事情不多,若是投了管事的眼,升上去也快。她未受罚前也不过是三等宫女,如今突然间到了二等,更是欣喜。
绿雪叫了院里干杂活的仆役内使,去近旁那处膳房取了糕点,让他送去大明宫安黄门那里。这仆役内使与钱周这种通过教导后的可不一样,有事罪奴出身,有是贱籍入内,还有其他一些也是从掖庭里出来的,以及……他们干的是最低等的活,吃住也是最差的。
让他走这一趟,也是抬举了他。绿雪也是看他老实,不然也不会用他。这内使平日里地位低下,只做些粗活和打扫之事,如今这一去见识到的,倒是让他起了向上的雄心,日后他也成了内使,再入了等级,算是机缘巧合。
再说绿雪完成了钱周的吩咐之后,用了些筏子消了点红印,但还是青紫一块。毕竟换牌子要紧,最后无奈,将头发稍微遮了遮。
“姑姑,奴婢求见。”绿雪在屋外,敲门后轻声说到。
当下沉香的声音传来,“咳~进来。”绿雪开门进入,见她躺在床上,脸色也不好,但双眼看着还精明。“是绿雪啊!你有何事?”沉香撑着手,想起来,绿雪连忙扶住,“姑姑快躺下,您病着现在可不能乱动。”
顺手替她将被角掖好,一边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掌阁让我进屋里头擦试架子。”然后见她神色上可,蹲在床畔,“然后提了我的等,您掌管阁中宫女,这就要向您报备。”
见她脸色未便,又笑了笑开口“这不是您快好了,奴婢才敢来打搅您修养。还要向您赔罪了。”
“你升等级是喜事,咳~~,我身上不爽利,对阁里的事情难免不周到,你如今也可以为我分担些。”沉香虽是病的难受,但还是挤出笑脸,手伸出被子,拍了拍她。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之后见她疲惫,绿雪便告辞离开。等她走了,沉香闭上的眼睛睁开了,疲乏之色顿消。“升等了,这么快。我不过就是病了几日,就有出头的了。”她并未好全,毕竟在病中,神思不及,“不过绿雪还好,她还想着考女官。到底是六局里露过头的。”
从沉香屋子里出来,绿雪的神色一如既往,顺着路,出了景阳宫。看着熟悉的长廊,往六局走,一路上不少人走过,她还是用一个小宫女的样子,依礼避让。
尚宫局,司簿司。
“绿雪,你的腰牌换好了。”一个小宫娥,将腰牌递给她,“绵罄,多谢了。”绿雪接过银丝缠腰牌,戴到腰间,“你这倒是运气好,这么快就升回来了,不对你如今是二等了,我倒要叫你一声姐姐了。”绵罄对她笑了,随口又调笑了两句。
“今个你这倒是人少。”绿雪随口讲了句,倒是一旁的绵罄面色不大好,“怎么了?”绿雪开口问道,绵罄面色又臭了几分,“还不是那几个,说我这名字听着不想是司簿,像是个司乐的宫女。”绵罄撇了撇嘴,“我气不过,和她们闹了起来,然后一时收不住。”
她手给拧成麻花,“被周掌簿听到了,罚了我们。”然后嘟囔下,“我又不是有心的,她们就不理我了。”
“诶呀!”绵罄突然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