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独自坐在床上,抚摸着手中的玉佩。
突然,苏蕴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被祥瑞之力选中的人,有帮助高阳氏重新夺取天下的天命。这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瞻前后事,晓其因果,扭转乾坤。切记,此身份不可轻易令他人知晓,找到天道,上善和溯洄,助天道重回北辰之所。”
“这……什么?祥瑞天道?”苏蕴想追问,眼前的一切忽然快速变化,一阵刺眼的白光让苏蕴睁不开眼睛,等到白光消失的时候,苏蕴发现自己是在……苏府的床上!
苏蕴跳下来,眼前是熟悉的景物,手里,还有自己的玉佩。六年前苏蕴抱玉而生,一直被认为是吉兆。“丙子年……这是二十年前!再看镜中的自己,可不就是个六岁孩子的模样。”
可是心智和记忆,都是那个二十六岁的苏蕴啊。
适应了一会儿,苏蕴走出房间,今天是三月十六日……应该是敬和出生的那天,怪不得云婶不在身边。苏蕴一惊,继而欣喜万分,是不是可以见到母亲了!
前世,在苏蕴六岁那年,其母宁氏生敬和时,孩子保住了,母亲却不幸身亡。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趁人不注意,苏蕴快步穿过熟悉的走廊,来到母亲的产房外。父亲正焦急地等待着,旁边,是齐姮公主钟离滟,丫鬟抱着的是苏蕴的妹妹、钟离滟的女儿苏姝。
苏蕴的父亲苏筑年本来只有一个夫人,便是苏蕴的母亲。可钟离氏夺了天下,钟离未的妹妹钟离滟也便成了公主,这位公主,偏偏要嫁给已有家室在朝为官的苏筑年。钟离未便一道圣旨,令苏筑年娶齐姮公主。若是违抗圣旨,便是一家的杀头之罪。苏筑年很爱自己的妻女,上书言:可娶公主,然,宁氏虽糟糠之妻,仍不可抛弃。而且冒着杀身的风险,执意保留宁氏正妻的地位。钟离未刚夺天下,人心未定,还得需个堂而皇之的“宽厚仁德”的名头,便同意了苏筑年之请。钟离滟为此跟钟离未闹过不愉快,钟离未说,到了府上你是公主,宁氏还不都听你的,日后找个由头杀了她,你就是正室,且在外面赚个贤良的名号。还命人宣扬皇家的宽厚和公主钟离滟的大度识体,这才稳住了钟离滟。
苏蕴还未来得及跟父亲行礼,便听到一阵啼哭声,接着产婆走出来,“恭喜大人,是个小公子,只是夫人方才难产,又失血过多,刚刚过世了。”
过世了!终究还是,没能再见母亲一面吗……原来,哪怕时光重来,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错过,这便是命。而唯一能与命运对抗的,就是珍惜眼前人,手中事。
苏筑年瘫坐在椅子上,苏蕴看到,钟离滟笑了,低声向身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回礼,便不知做什么去了。
苏蕴向屋里跑去,见房里的丫鬟下人们打扫着,屋子里是浓重的血腥味。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只是脸上没了血色。身旁是红肿着眼睛的云婶和元婶,这二人都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云婶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和元婶轮流照看着,不让其他任何下人靠近。苏蕴扑在床前,失声痛哭。元婶走过来,揩一把眼泪,抱着苏蕴,轻轻拍拍她的背,“小姐,小姐……”
哭过一阵,苏蕴抬头,望着襁褓里的弟弟,心中突然坚定。咬着嘴唇,忍者眼泪,跪下,对着母亲磕了三个头,“母亲,请您放心,蕴儿会照顾好自己和弟弟。”
云婶和元婶正为这个六岁的孩子的行为感到惊讶,苏蕴又转过身来,给这二人跪下。
“小姐,你这是……快起来,快起来,使不得呀!”元婶伸手去扶苏蕴。
“苏蕴感谢二位婶婶,还请二位婶婶照顾好我弟弟。拜托了。”苏蕴坚持完成一拜,她知道,这二位,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托之人。
“小姐放心,老奴就是拼上性命,也会保护和照顾好小姐和公子。”元婶将苏蕴抱起来,泪眼婆娑。
苏筑年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苏蕴感觉自己的父亲瞬间苍老了好多。他看了看儿子,坐在宁氏的身边,“你们,都出去吧……”
元婶和云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退出去,苏蕴站着不动。
苏筑年抱过女儿,守着妻,静默良久。
“丫头,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啊……”
“爹爹,蕴儿会照顾好弟弟。”苏蕴咬着唇,轻声道。
“我的丫头懂事啊……”苏筑年长叹一声。
此后几天,苏府一直笼罩在一片白色中。
夜里,苏蕴悄悄来到钟离滟的房间外,里面,竟是一片丝竹声。
苏蕴的薄衫已经被攥地变了形。
回到房间,苏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回想着这几日的种种,苏蕴只觉得一切像是重新来过,可很多事情却与苏蕴的记忆并不相符,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前世今生,一切一切,苏蕴参不透玄机。突然,苏蕴的玉佩发出一种柔和的白光,竟自己悬浮在空中。
“这……”苏蕴愣住了。
接着,光影交错,在墙上投映出画面,是钟离滟如何一步一步害死宁氏的全过程。
苏蕴咬着牙看完,泪流满面。
突然,光影一闪,一个人出现在苏蕴面前。与韩深神采飞扬、清逸俊朗的气质和凌辰那种冷峻的英气都不同,此人一袭白衣,自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鬓发双眉皆如画中,配上唇角勾起来的一抹微笑,那一对眸子流光百转,璀璨地像一整片星空,让人看着便有忘记岁月流年之感。他伸手轻轻摸摸苏蕴的头,用很好听的声音轻声道,“丫头,我可以帮你报仇。”
“你是……”
“我叫千言。祥瑞是四种神力里唯一有灵有思想的,便是我。时空已经回溯,你是祥瑞之力选中的人,你的天命是助高阳氏夺回天下,而我,负责守护你。”
“时空回溯……所以之前那些记忆是真的,现在的这一切也是真的……二十年前?”
“时同世异,人事早已不同。”
“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争权夺位自是王公贵族,与我一介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丫头,这是你的命数。”
“何以证明?”
“你且走着看。”
见苏蕴犹豫不决,千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笑,“不急,你可以想一想。我就在你身边的玉佩里,会一直保护你的。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恭候。”说罢,流光一闪,千言消失不见,玉佩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静静躺在苏蕴的掌心。
这一切不能不说是令人惊奇。“我,该相信他吗……”苏蕴喃喃。
与此同时,玉佩中。
千言回想着方才的情形,一阵恍惚,继而又怔怔地自言自语,不知是哭是笑,却是清泪两行。“月儿,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