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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玄机峰

这日晌午正是日头大冒,日光扫了下来,林间滴滴答答水珠坠落。

那雪人忽然‘砰’的一下炸开,道人起身,竟是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他容颜正派,蓄着短须,再度看向那稚童方向,终究是作了决定,挥袖,一道寒光冲了上去。

精准的切断歪脖子树枝桠,那稚童急坠而下,道人伸手一招,那稚童身形立刻止住,朝着道人的方向飞来,一年时间,稚童又拔高了些许,道人搂在腋下。

似是生气,看那歪脖子树不大顺眼,又是挥袖,几道寒光剑霜飞出,‘唰唰’几声,把歪脖子树砍成了数截倒了下来。

“你自有功德,来日再生,且端正些。”道人说出这么一句,脚下灵剑飞起,搂住稚童化作剑光消失不见。

不眠不休赶了半月路有余,此时已出了北荒,直到南方仙山位置,道人立于剑锋上,左右掐算,落于其中一座‘玄机峰’上。

施展某种妙法,峰顶上出现几座木屋,道人把稚童安放在其中一座屋内,然后到另一房间歇息。

过了一阵,有另一道剑光落于峰顶。

“霜野子师兄,怎么忽然到这废弃峰顶来闭关,此处的灵气可不太妙。”来者和道人一般穿着道服,身形臃肿,见着那道人出来,开口道。

霜野子摆手道:“一时兴起,师弟,可把材料带齐了?”

胖道人从后腰捉出一个储物袋交给霜野子,说道:“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灵药,简单。”

霜野子点头道:“如此多谢师弟奔波了,我要闭关一段时日,还请师弟封闭玄机峰,不要让其他弟子叨扰。”

胖道人面露惊讶,问道:“霜野子师兄,这回内门大长老人选,你可是当仁不让,此时闭关...”

霜野子摇头道:“所谓长老不过是虚名罢了,我的道心诀有所松动,若是能够练成最后一重,于我们南山仙门更是助力,到时和古鸣仙门谈判不更为有益?”

胖道人听言,心生羡慕,拱手道:“的确如此,那先恭祝师兄突破,师弟告退了,若有其他需要,大可吩咐师弟,毕竟师兄突破在即,仙门不会吝啬。”

霜野子点头,胖道人离去,霜野子查探了下储物袋中的灵药,向着林溪的木屋走去。

屋内一片沉寂,林溪的呼吸越来越重,身形也拔高的极快,此时已经和正常成年人差不多了,不过道人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点,此子体内的灵气汹涌,已经不输几十年修为的弟子。

“起!”

霜野子没有因此而表露出任何惊喜或是欣赏,目光中更多的是担忧,轻喝一声,那林溪就此直挺挺的飘了起来。

霜野子一开储物袋,各色灵药足有百株飞了出来,围绕着林溪上下游动。

霜野子此刻大气也不敢喘,单手掐诀置于眉心,口吐“先天真火”然后指向林溪。

略微带着紫光的火焰从道人指尖喷薄涌出,燃烧着林溪的躯体,同时融化那些围绕着他的灵药。

七彩霞光又现。

“果然。”霜野子心中暗道一声,见到七彩霞光,加重几分灵力注入的速度,火光更甚。

‘噗嗤、噗嗤。’

一株株灵药爆开,残渣经过燃烧,大部分化为虚无,少部分簌簌落了一地。

积余的各色药液则是随着七彩霞光的卷动,落在了林溪的身上,只见林溪吸收了这些药液,唇齿微张,已喊出‘爹爹、娘亲’几个字眼。

霜野子凝神操控,待得灵药消耗的差不多,火光一收,林溪扑通落在床上,他没敢怠慢,跳上前去,两手成莲花印抵住林溪的脑门。

“收!”

那些七彩霞光随着霜野子的举动,如同潮水一般,没入林溪眉心的朱红印记。

这时,林溪也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猛然坐起,道人伸手抵住了他的眉心,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我...我这是...”林溪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

霜野子先不答话,理顺自己的灵气运转,这才看着林溪,说道:“过去已成定居,少年,此处已非你的家乡,你先歇息几日,再来寻我。”

林溪不知这道人是谁,木讷的点了点头,待得道人离开,他缩到了床角,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禁心中感伤,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又不敢哭出声来,似乎还沉浸在当日逃亡的情境里,只是低低呼喝:“爹爹,娘亲,孙叔,孙婶,小猴子...”

听四周一片安静,那道人也不知踪影,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锤着床板,一阵子,哭到了嘶哑再发不出声音,浑身颤抖着,到了夜里,也不敢睡下,一闭眼只看见那些强盗一次又一次的杀了他的父母。

睁着眼睛,顿觉人生了无生趣,下床开门,一片月光落下,他正往外走,看见前方那道人笔直的站立在那处,听见他出门,也回过头来。

“多谢叔叔。”林溪知是道人救了自己,保持着恭敬上前拜了一拜。

霜野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必谢我,倒也是缘分使然,反倒是我要谢你,看你出来,是有了打算?”

林溪低着头,怅然道:“父母已不在人世,我活着...活着是也没什么意思了。”

霜野子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用力有些重,少年感觉后脑生疼,霜野子问道:“你小时候摔得最重一次可还记得?”

林溪不解,如实回答:“曾有一次摔倒了桌角,鲜血横流,母亲抱着我哭了一夜。”

想到母亲,又是不自觉泪落。

霜野子接话道:“是了,可还疼?”

林溪摇头道:“早已忘了多疼。”

霜野子拉过少年,前方不远即是崖边,二人驻足,底下亭台楼阁,闪着白光,看着不像烛火,霜野子说道:“当下心如死寂不应做决定,等到情绪平复再做打算,况且你一死了之,又怎么和父母交代,是否为他们做些事情了?”

林溪当局者迷,自然听不出霜野子的安慰之意,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胡乱的点头,摇头。

霜野子道:“我已查出杀害你父母的势力,若你觉得自己毫无所用,大可从这一跃而下,我也不拦,从此恩怨了之,若是有心,可在山上学艺,有成之后,为你父母报这血海深仇。”

听到这话,林溪目中才精光一闪,抬头望着霜野子,问道:“我...我可以报仇!”

见少年提起报仇如此坚决,霜野子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些什么,只道:“回去休息吧。”

林溪握紧拳头,答应了一声,回身走向木屋。

霜野子眺望山峰,周边二十九峰均属于南山仙门,此处不过废弃一峰,附近居住的是杂役弟子,难以上峰来,心中揣摩,倒也站了一夜。他修道心诀,最不缺的是耐性,最缺的是决断。

第二日一大早,林溪并没有睡安稳觉,一夜醒来七八次,清晨仍强撑着精神,走出来,见霜野子还在昨日的位置,略有诧异,上前跪倒。

霜野子回身,扶起林溪,叹气道:“不必行礼,虽然教你学艺,但也有几件事不得不说。”

林溪点头,霜野子道:“第一,教你学艺,却不敢自居师傅,对外万不可提起我的姓名和来历,只称‘南山怪人’教你罢了。”

“好。”林溪挠头。

“第二,道法深奥,非百年难有建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外,道法也只能行善,若是作恶,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只想要报仇...”林溪不懂这算不算作恶。

听出他话里意思,霜野子道:“血海深仇,自是无碍,报仇之后,不可逞凶,第三,此生不可与魔道中人为伍,见到魔道中人便杀,不可饶手。”

林溪不懂什么魔道,只以为是这位道人的仇人,答应道:“好!绝不饶手。”

如此一来,霜野子点头道:“也是你福大命大,有一道先天灵气护身,这才免于劫难,这先天灵气难得,只留存在灵气集结之地,十万年不见一次,而且只有年幼的孩童才能吸收,如此一来,修炼道法也快上几分。”

林溪喃喃道:“先天灵气?那是什么?”

霜野子皱眉道:“你不知道吗?先天灵气可化七彩霞光,此刻已经融入你的骨血之中。”

林溪大叫道:“是那颗珠子!”

霜野子寻思了会,说道:“应是了,天地灵气集结成灵珠也有此例,正好你年纪相当,大一岁小一岁,怕是都无法吸收这灵珠。”

林溪心中想到,这珠子是孙小猴赠给自己,若非如此,早已经死在了那片林间,他以为孙小猴已经死了,心中悲伤更甚,觉得当时孙小猴若不赠给自己,活着的人当是他才对。

霜野子没有注意到林溪的情绪,只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本,交给了林溪,说道:“此乃南山仙门的道法口诀,修炼分内功和外技,内功乃是重中之重,这本‘水翻浪涌诀’走的是轻柔一脉,灵力绵长,共分十二重,若你能通晓八重,大可以融合体内先天灵气,化为己用,威力不可小觑。”

“多谢叔叔。”林溪大喜,接过小本,却也不认字,顿时犯了难,又抬头看着霜野子。

“我会一字一句教你,此外,每半月我会教你一门外技,你融会贯通,少则十年,多则五十年,便可报仇,之后的路,则是要自己思量,我再帮不了你什么了。”霜野子说着,拉着林溪走向木屋。

修炼的日子转眼便是六年。

十二岁的林溪已经比霜野子还要高出一头,快要有六尺高,幸好这种变化两年前停了下来,否则非要长成一个巨人不可。

霜野子如他所言,教会林溪习字,把水翻浪涌诀倾囊相授,他也小觑了先天灵气带来的好处,短短六年时间,林溪已达到了第三重,换做常人,怕是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此外,每半月教的外技,林溪也是融会贯通,天赋不比南山仙门里的任何一人差,甚至霜野子也自愧不如。

不过近来南山仙门的事务繁多,霜野子成了所谓的大长老,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从开始几日来上一次,到后来半月也不见踪影。

林溪一人在玄机峰,闷倒是闷,不过打小他耐性便好,况且为了报仇,他专注修炼,也不怎么在意。

这日他吐纳灵气,感觉体内灵力饱满,似乎有更上一层楼的迹象,提起长剑到木屋前,学着霜野子教的御剑之法,任由那剑锋在半空来回游动,似白光缠绕,使出几门剑法,不禁大为满意,收剑,忽听旁边山路上传来‘叮铃铃’的响动,感到惊讶。

他在这玄机峰上,除了霜野子,再也没见过其他人,霜野子也不让他接触外人,顿时有些窘迫,身形一晃,干脆躲了起来。

当他躲木屋后,朝那山路看去,只见有一少女上了山来,穿着红裙,腰间配两三个铃铛,声音出自于此,面容更是娇俏,不禁疑惑。

少女上来山后,后边又接连出现两道青年身影,闲庭信步,紧随少女身后,其中一人道:“小师妹,这玄机峰荒废已久,咱们上这来干嘛?”

说话之人面黄肌瘦,穿着和霜野子差不多的道袍,却也有些不同,霜野子的道袍镶着金丝,显然要更着重一些。

那少女笑起来,说道:“前几日我远远看见一道剑气划过,定是师傅在这山上教其他弟子,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天赋会让师傅偷偷躲起来教他。”

林溪看着他们,心知大概是南山仙门的弟子,霜野子让他不要同外人提起自己的身份,干脆躲着不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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