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邕王历二十三年春。
占据黑泽郡北部的吴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举重兵二十万大举进攻越国。
吴、越两国虽各自占据黑泽郡北部与南部领地,双方都同属于大国行列,但是国力之间的差距依旧相差很大。
与领地富庶,城池紧凑的吴国相比,越国地盘虽大,但大多都是山地与丛林,且城池分布较广,军队调动起来极为不便。
当越国得知消息时,能够动员的军队仅有在国境驻扎的三万兵马。
越王以上将军钟离叔为统帅,迎战吴军。
居巢一役,钟离叔先后用离心、诱敌深入、断粮、坚壁清野等计谋,大幅动摇吴国军心,并只用半月时间,就歼灭了这支突入国境的吴国大军。
此战,吴军总计折兵十万上下,被俘人数超过三万,只有七万残兵退回吴国,就连担任统帅一职的吴国丞相,也被钟离叔生擒,押回国都斩首示众。
十天后,为了回应吴国此次入侵,越国在国都朝阳集结了十万大军。
并收拢船舰,以钟离叔为统帅,发兵进攻姑获国。
……
“为什么是姑获国?”季慵问道。
牛翁苦笑道:“我们姑获国,历来都奉吴国为宗主国,国君向来以吴国大王马首是瞻。过去百年,我国屡次奉吴国大王之命,袭击越国沿海地带,越国朝堂上下,早就把我们都恨死了。
这次越国出兵,就是想趁吴国大败,无法用兵的情况下,直接将我国灭国。”
牛翁虽是在笑,但从他的语气中,依旧可以听到心酸。
这也难怪,任谁的国家即将被灭,恐怕都不会觉得好受。
“半月前,国君下令集结三岛青壮前往月岛,准备在海岸线挡下越国大军,不过,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刘叔目光暗淡道。
姑获国本就是小国,动员全国青壮,也仅能凑够两万军队,如何能与越国十万大军相比?
更何况,此次越国大军统帅不是别人,而是在居巢一役中大展风采的钟离叔。越王以他为将,可见灭姑获国之决心。
“这孩子的父亲,也为了保护我们一家老小,跟同乡一起前往战场了。”牛翁摸着牛丫脑袋,道。
牛丫泪眼朦胧,无声哽咽着,似乎是想起自己父亲离开时的背影而觉得心伤。
牛翁接着道:“总之,这场兵祸算是我们姑获国自作自受,该得到的报应,但是这与公子你们无关。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等越国大军登陆这座岛屿,恐怕你们也会遭到不测,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看着牛丫那在瞳孔中打转的泪珠,季慵弯下身子,伸手同牛翁那般轻揉着她的脑袋。
“牛丫,你想你的父亲吗?”
“……想……牛丫……很想……”牛丫哭着哽咽道。
季慵柔笑道:“不要哭了,相信我,你父亲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安归来与你团聚的。”
牛丫眨着含有泪光的双眸,道:“……真的?”
“真的!”
季慵抬起身子,道:“刘叔,你知道那支前往吴国的船队,三天后会走哪条路线前往吴国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会绕过战场吧,毕竟那支船队的主人是吴国商人,现在吴国与越国的关系你也知道,要是他们敢光明正大从越国眼皮底下过去,那一船的人还不都得没命了。“
刘叔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可以明天去伯阳县,找他们船队的主人问一下。现在他们正停在伯阳县港口出售船票,要是没有船票,三天后也上不了他们的船。”
季慵沉吟片刻,抬头道:“……好,那我明天与刘叔你一起,去一趟伯阳县。”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季慵留下可伶照顾牛翁与牛丫,自己则与刘叔坐着牛车,启程前往伯阳县。
不过半天时间,他们便看到了远处那座城影。
粗糙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城墙老化,很久没有进行过修缮。
不过伯阳县是处于姑获国腹心的位置,外面敌人若想进攻伯阳县,就必须先把月岛、广岛两座岛屿攻破,才能到这。
如此一想,似乎也没有修缮的必要。
城门口依稀排着队伍,虽是县城但大中午的却没什么人。
守在城口的几名老兵依循贯列检查进出的人群,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高照的太阳将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眼角处的鱼纹让他们显得老态。
未经打磨的枪矛,让人怀疑这些老兵的战力。
许是看出了季慵目中的疑惑,刘叔解释道:“这些老兵都是临时征召的,是为了维持伯阳县的治安。县里的精兵,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去了前线。”
季慵点了点头,如此倒是可以解释。
队伍依序前进,不过半刻就轮到了季慵他们。
刘叔上前招呼道:“李子,还记得我吗?”
“哈哈,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不是刘叔吗。”
被称作‘李子’的大叔不过三十余岁,腰间挎着把大刀,身上的皮甲也比周围老兵的要新颖,应该是经常保养的缘故。
他上前拱手道:“刘叔今天怎么有空来县城?”
刘叔指了指城内道:“有点事情要处理,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拦谁也不能拦刘叔啊,要不以后你不请我吃饭怎么办?”
他伸手一挥:“放行!”
刘叔与季慵,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县城。
刘叔靠近季慵,附耳道:“这小子是这里的城门令,为人嚣张霸道,假公济私,看到进城的车队里有喜欢的东西就会强行抢走,如果有人敢上告到府衙,还会把告状者的腿打断。”
“难道县令就不管吗?”季慵皱眉道。
刘叔撇嘴道:“管什么?这城的县令就是人家姐夫,大家都是一家人,谁会管?”
“原来如此。”
季慵点了点头。
感情还是个关系户。
季慵回头看去,果然有一辆刚要进城的马车,被那李姓城门令手下的老兵拦住,将车上的水果抬了一筐放在城门令身旁。
而那车主还不敢伸张,只能嬉皮笑脸,拱手相让。
季慵摇了摇头,没有多管。
他虽不喜欢这类人,但更不喜欢招惹闲事,只要别人不惹他,他也省的去给人家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