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慵看向刘叔,道:“不过,那人对刘叔好像挺恭敬的?”
“恭敬个屁啊,要不是我做菜还有几分手艺,人家会把我这糟老头子放在眼里?”刘叔自嘲道。
俩人一说一搭,继续前行。
……
与青河村相同,城内街道,来往不见多少男丁,大多都是老人与孩子。
有些孩子聚在一边玩耍,有些孩童则坐在树上,面朝西边方向。
往日热闹的街道,此刻被一股死寂的气息所围裹。
路人走过之间,面上没有多少生气,只有麻木与愁容。
两旁叫喊的摊主,声音也不如以往那般洪亮,有的摊主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双眸空洞看着来往人群,只有客人上前询问价格,他们才会抬起头来,简单应对几句。
刘叔看着这一切,摇头叹了口气。
这座城池与他上次前来,差别实在太大了。要不是他确信自己没走错路,他恐会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朝力、活力,在满城百姓身上已经见之不到,所有人都如同一具活死人,只是麻木的、呆然的,在路边行走。
这里……还是伯阳县吗?
刘叔不禁自问。
……
走过街道,绕过集市,前面就是季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伯阳县的码头。
在码头停靠着五艘船舰,甲板上有赤身大汉扛着麻袋,来往于甲板与船舱之间。
周边有腰悬长刀的商人私兵负责看守他们,以防出现疏漏。
岸上,一体型较胖的中年男子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他翘着二郎腿,右手拿着把扇子,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
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有一个木桶,里面放着几十支竹签。签上各有一个红圆,里面写了个‘吕’字。
这就是船票,也是两天后,想要跟随商队离开的人,必须拥有的东西。
刘叔带着季慵上前问道:“这位大人,请问船票需要多少钱?”
中年男子斜眉看向刘叔,伸出五根手指道:“一个人,五千吴币。”
“这么贵!?”刘叔失声道。
吴币是吴国发行的一种货币,是吴、姑获两国的通用货币。当然,在其他国家也可以使用,只是有些商号会不收。
而且,每国之间货币的兑率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在吴国可以随意使用的吴币,但到了越国,那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没有半点价值。
在这个世界,金银才是硬通货,像一些走南闯北的大商人,他们从不携带货币,只会把金银带在身边。
“哼,买不起那就滚蛋,别妨碍老子在这里晒太阳!”
中年男子如赶苍蝇般挥了挥手,嗤笑道。
刘叔紧咬着牙。
五千吴币他不是拿不出手,只是这已经是他大半的积蓄。
等他到了神州大陆,总需要吃饭吧?总需要住宿吧?还需要打通关系,找一家名家酒馆学习厨艺吧?
而这些,可都需要钱啊!
刘叔手伸进怀里,一时纠结该不该掏这笔钱。
而中年男子也不催促,仿佛刘叔拿不拿都无所谓。他翘着二郎腿,悠哉哼着小曲。
“刘叔,这笔钱就我来付吧。”
在刘叔下定决心,准备将钱拿出来之际,季慵开口道。
他将随身携带的香囊拿出,囊身上绣有牡丹、玫瑰、百合等各式花朵,还有淡淡一股花香,实在不像一大老爷们会带着的东西。
其实,这也不是季慵的,而是可伶的。
是季慵今天一大早出发之前,可伶交给季慵,让他随意使用的。
他解开绳索,从里面取出一粒如鹅软石般大的碎银,按照市价,这枚碎银大概相当于三万吴币。
中年男子瞳孔猛地一缩,没想到季慵竟然能拿出碎银。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金银只保留在少数人手中,一般如刘叔这般庶民,穷极一生,恐怕也只知道吴币的存在而不知道有金银。
中年男子多看了季慵几眼,充满兴趣。
季慵将碎银抛给中年男子,道:“我要三枚船票,至于多出来的,就算是兄台的辛苦费。”
中年男子接过碎银,却没有收下,而是看着季慵,似笑非笑道:“这位公子随手就给小人这么多小费,想必是有所求吧?”
季慵点头道:“兄台说的没错,在下却有一事相求。”
中年男子手捧碎银,让碎银在手心滚了几圈,最后放到了桌面:“不知公子所求何事,如果是小人可以帮的,就算公子不给小费,小人也一定帮忙。但如果是不能帮的……”
“那就请公子,将这枚碎银收回去吧,至于船票小人可以给公子三枚,权当结个善缘。”中年男子手一推,将碎银推到季慵身前。
这个时候,中年男子身上早已不见了刚才那股痞子气息,整个浑然像变了个人。他坐姿端正,目不斜视,本来翘起的二郎腿已经放下。
虽没有杀气,但季慵从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比久经沙场的将军,还要危险的凶险气息。
“在下季慵,不知兄台名讳?”
“在下吕轻侯。”
果然!
季慵眼神深处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是吕氏商行的人。
吕氏商行虽只是个吴国商行,但其生意却遍布了整个黑泽郡,就算是吴国的生死之敌越国,其国内都有吕氏商行的分部。
在吴国,没人敢小看吕氏商行的力量,因为就算是吴国国君,在吕氏商行的家主面前也不敢太过失礼,要不然,人家分分钟能让整个吴国的人都饿肚子,连个树皮都找不到。
据说吴国的上任丞相,就是吕氏商行的老家主,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退位,不在关心朝政,让吴王亲信成为了新的吴国丞相。
只可惜,这位新丞相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越国押往国都斩了。
季慵在看到竹签上的‘吕’字时就有所怀疑,现在听到对方主动承认身份,就越加肯定了。
既然是吕氏商行的话,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该就不需要多费口舌了。
季慵拱手道:“吕兄,如果不介意,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
吕轻侯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招来位体型微胖的老者:“总管家,这位老丈你先招呼着,我和季兄有笔生意要谈。”
“季兄,请。”吕轻侯侧身伸手,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