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想不到老汉许久不走江湖,临老被燕啄了眼。”文叔沮丧地说着。
“文叔,此时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先赶去最近的县城,去报官,让官府出动搜查找人,比我们两个人来得快。”王令臣思考了一番,马上说道。
“嗯,确实官府出动力量要比我们大,而且附近的官府比我们更清楚这一带的情况,能更有目标地找人。”文叔想了想,也点头肯定到。
王令臣看了看一片散乱的营地,“文叔,你留在此处收拾好东西,然后架马车去最近的县城报官,我先行去馆驿,租借匹马,连夜赶去阆中找殷老二,在巴西郡这地界上,他说话比我说话管用,找他帮忙肯定没问题。”
文叔担忧地看了一眼天色,“公子,要不还是我去找殷少爷,您去县城报官吧。”
王令臣简单地弄了两个火把,把匕首插在腰上,又戴上了一柄佩刀,“这时候文叔你就不用和我争了,我去找殷老二,以我们的交情,他定会马上帮忙,但若是你去,毕竟资格不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王令臣收拾妥当,看了一下并无遗漏什么,喝上一大口水,点着了一支火把,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文叔你明日报告官府以后,就赶去阆中与我汇合,如果我和殷老二出去寻人了,你就先在客栈中住下,给我留讯,到时我自会去找你。”
说完,王令臣打着火把,便走入了黑夜之中。文叔也不想多耽搁,快速地拆了帐篷,简单打包收拾好东西,往马车上胡乱一塞,便架着马车,往官道下方的鹿县赶去。
黑夜中,一弯残月挂在天上,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也在努力地闪烁着。地面上一点火光在去往阆中的官道上缓慢移动,王令臣还是低估了走夜路的麻烦,一开始还想着赶时间,越早赶到馆驿便越早能救人,可惜虽然手中有着火把,但是一路上的碎石小坑不断,白天还好点,晚上仅凭手中火把的光亮根本看不全,走着走着,总是不小心便踩空。
王令臣无奈,也只能放缓了速度,仔细地看着路面,以防再次踏空,万一扭伤了脚不能行走,反而更耽误事。
紧赶慢赶,走了一个来时辰,手中的火把都早就用完了,后面一段路,王令臣全凭自身的感觉,和天上微弱的月光,努力地行走,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前面不远的地方,有灯火的光在黑夜中闪烁,这应当便是馆驿门前的两盏灯笼了。
王令臣看到了希望,加快了步伐,总算来到了门前。大力地敲打着驿门,高声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快点出来开门。”
一脸喊了四五声,还是无人答应,王令臣不得不继续用力敲门,顺带提高了嗓门,继续焦急地喊道,“有人吗?出来开开门,我有急事,人命关天。”
这时驿馆内总算有了回应,“吵吵什么?大晚上的驿站不开门不知道吗?叫魂啊。”
王令臣听到有人应答,心里总算平复下来,“我乃准备赴任的鄨县县令,兼鄨县都尉,本官路上偶遇贼人剪径,劫掠了人质,速速给本官开门,本官要借用马匹,赶去阆中求援。”
门内的人听到王令臣的喊话,也赶忙套上手中正往身上穿的衣服,披上外袍,就跑出来急忙打开了大门。
王令臣见门开了,对着面前的小二问道,“你这驿站中可有马匹?”
小二紧了紧衣袍,“不知上官贵姓?我们这倒是有马匹,但是不像官驿里面,马匹都是专门饲养,随时能上路的。”
王令臣也知道,这一般的民用驿站,虽有备用的马匹,但是一般都不会给喂饱,也不会喂精饲料,这样的马匹都是临时用临时喂,不然马上骑走,怕是走到一半的路程,这马就用不了了。
“本官姓王,准备去鄨县赴任县令,这是我的官碟。你去给本官选一匹好马,喂上精饲料,伺弄好,本官随后就要骑走。事关人命越快越好。”王令臣一边说着,一边递过自己的度牒给对方看。
那小二看了一下,确认官碟上印记无误,马上躬身施礼,双手托举官碟奉还,“往大人见谅,小的也是例行公事,核验身份。王大人稍后,小的马上叫醒驿丞,给您选最好的马匹准备上,到时驿丞会和大人交接。大人先坐下休息,这夜间也无多少吃食,稍后小的看看,回来给大人拿上一些。”
王令臣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也不再多话,找了一张就近的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便大口喝起来。
这一个多时辰的夜路,走得王令臣腿脚发软,倒不是路程远,实在是路况不好,走在路上时不时踩个坑,这一路一高一低地走路过来,自己虽然武艺也还过得去,但也确实有些许吃不消。
不一会,穿着整齐的中年驿丞便匆忙跑了过来,躬身行礼说道,“下官鹿鸣驿驿丞郎清见过大人。”
王令臣也起身回了一礼,“郎驿丞不必客气,本官先前在赶去鄨县的路上,宿营于野外,不想有贼人剪径,劫掠了两位姑娘,本官本想去追,但奈何不知附近情况,身边人手也不多,故此来驿站借马,去阆中寻求帮助。”
郎驿丞听过王令臣的解释,面色一肃,“大人是否有派人前去报官?如若赶不及,下官可代劳,下官有馆驿令旗,可夜开城门。”
王令臣想了想,挥了挥手“算了,本官先前赶来之时已派随从前去鹿县报官了,现在这时辰,早一分晚一分也多不出几分变化。就不劳烦郎驿丞了。”
郎驿丞点了点头,拿出文书递过来,“好的,大人就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下官一定伺候好马匹,不过还先麻烦大人签署了这借调文书。”
王令臣看了看递过来的驿馆的马匹借调文书,确认无误,拿过笔签了名,又从腰间取出官印,沾了印泥,盖在上面。
郎驿丞收过文书,小心收好,“大人此事紧急,下官帮大人写的是三百里加急的文书,此去阆中大人尽管催马。但是还是要小心,劳累倒是无妨,但千万莫伤了马,不然官家那边不好交代,到时还会罚没些银钱便划不来了。”
王令臣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看着走开的驿丞,这小小驿丞,心思到时活泛,仅仅是听了我的一番解释,便能马上想到这么多细节之处,每一点就是细致入微,却不知这等人才怎会在这小小一个驿站当一个驿丞。
算了,怎么说都是别人自己的事,现在自己还有一个大麻烦没解决呢,没那么多心思去多想,倒是等自己此番事了,过此处去上任之时,倒是可以再来见见这个郎驿丞。
看着小二回返带来的两张饼子,和两碟子咸菜,一碗不知道什么的汤,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顿胡吃海塞,先把肚子管饱了再说。
吃了个七八分饱,王令臣便停下也不再继续吃了,过会还要骑马赶路,吃得太饱,一路颠簸能全吐了。抹了一把嘴,端起茶水漱了漱口,再倒过一碗茶水一口饮尽。
“小二,马匹准备好了吗?”王令臣从这院外的小二喊道。
“大人,已经准备妥当,马匹已经喂饱,马蹄也检查过了,马鞍上的褡裢里放了一些吃的,还有一壶水,大人路上可以食用。褡裢另一边里装着驿馆出示的三百里加急文书,大人千万别丢了,不然官道上一日疾驰数百里,没有文书,是会被问责的。”
王令臣点头谢过,翻身上马,看了看马匹上准备的事物,这郎驿丞细心之能确实过人,自己倒是越来越对这个郎驿丞感兴趣了。
也不多做停留,王令臣催马来到院外,回身拱手行礼,“本官此去阆中办事,一旦事了,一定回来好好感谢一番郎驿丞。就此别过。”然后回身打马,便在官道上疾驰而去。
身后也传来郎驿丞高声大喊,“下官谢过大人美意,恭祝大人此去顺利。”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远处的地上,隐隐能看到些许雾气上涌,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在雾气中显得宛若天宫仙境一般。周围的景色也慢慢能看清了一些。
王令臣一夜催马疾驰,好在老马识途,夜间虽然自己看不清太多,但是坐下这匹马倒是无碍,跑得稳健。原本到阆中需要一日路程,自己一夜催马狂奔,看现在这情况,估计已经跑了大半了,照这么跑下去,午前便能赶到阆中。
王令臣看了看马匹的情况,也渐渐放缓了马速,来到一片小林子边,便停了下来,把马匹栓在树上,从褡裢中取出水食。一夜未眠,加上一路颠簸,自己是又饿又困,睡是肯定不能睡的,只能把肚子填饱,多喝上几口凉水,然后又倒了一点糊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自己需要休息进食,马匹一路狂奔更需要休息补充。王令臣吃完了东西,从褡裢里拿出抹布,给马匹身上仔细地擦拭起来,一路狂奔出了不少的汗,此时清晨天气还很冷,不擦拭干,这马很可能就会得病,从而就此废了。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马匹也吃了一些青草和带上的豆料。王令臣再次打马扬鞭,在官道上朝着阆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