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假期,虽然湛华得到了放松,但祖母每日都会要求她自己训练上二,三时辰,以免身体出现了堕意。祖母还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所以闲时总是会和她讲一些昔年战场上的事情,帮她理清战术,总结策略,湛华暗自庆幸自己出身将门之家,可以收获其他人从兵书上得不到的知识。
眼看假期还有两日就要结束了,湛华想着今天就多睡一会儿,偷个懒,却听到外面说什么泉王,湛华就起身招翠禧过来问问
“我刚听到她们说泉王,泉王怎么了?”
“到不是泉王,是泉王的母妃,辰妃娘娘,辰妃娘娘一向乐礼佛事,再过十日,便是太后娘娘的七十寿诞,圣上仁孝,想为太后做些祈福祝祷之事,便让辰妃娘娘搬居寺中,为太后终日祈福,以求太后安康。”
“历来断没有让一宫的娘娘搬离皇宫去寺里祈福的事,如此所为行同贬黜,这不是打泉王和辰妃的脸吗?”湛华一脸不解“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先允泉王到军中历练,却给了一个小小副参将的身份,如今,又要辰妃出宫祈福,只怕泉王心中不平吧。”
“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反倒糊涂了?”楚氏恰听到湛华的说辞,不由得打趣到
“祖母怎么来了”
“他们说你还没起床,平日这时辰里你早在练剑了,我不放心,便来看看。”
“是华儿偷了个懒,想多睡一会儿。祖母,刚刚您说我糊涂,那祖母是知道什么吗?”湛华拉着楚氏坐在床上,急切地问
“你怎么对泉王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们两个一同在军中训练,他也帮过我,有了些许交情,自然会上心一些,您就给我说说嘛!”湛华撒娇着扯着楚氏
“行了行了,你坐好我给你说。你们都下去吧”
“这么神秘?”
“事关皇家之事,岂可大肆宣扬。”楚氏撇了湛华一眼,继续道,“圣上为何要让泉王以小小副参将的身份,进入你父亲的岳麓军中,你可明白?”
“大概明白一些,圣上是想要泉王与父亲交好,趁机打压太子与吴后,只是,何必要以副参将的身份呢?便是以泉王的身份到军中监督指挥,也可以和父亲接触啊,这样反而每日训练新兵的,哪有时间筹划?”
“这便是圣心如渊,只与你父亲交好,自然是可以与太子相对,但泉王只得到了你父亲一人的忠诚,而你父亲手下的人,依然只是听他们自个儿将军的命令,试问如果有一天,你父亲手握重兵,意欲谋反,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是会听他泉王的,还是你父亲的?若是可以副参将的身份真正让其融入岳麓军中,他便是得了军心,明白了吗?”
“圣上为何会如此提防父亲,此时此刻,能救他大凌的人,是父亲啊”湛华实在难以相信,舍身卖命的父亲,竟被自己君主提防,多么讽刺。
“你还小,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难测,朝夕变化,圣上已酿成大错,一手栽培了吴氏的嚣张,他怎会让自己再错一次。”
“那他,就不怕将士寒心吗?”
“所以,高官厚禄,咱们清府不都得了吗?就连你,都被封为熙宁郡主,得了公主才有的如意,如此荣宠,还不够吗?”湛华无力反驳,事实的确如此不是吗,高官厚禄你得了,那就要受着君王的猜疑,如此既可光耀门楣,亦可保全性命,这,便是帝王心,湛华冷笑一声,接着问“那辰妃娘娘呢?辰妃娘娘的事情又作何解释?”
“很简单,外表看起来是贬黜,实则是保护。皇上对泉王的心思,几乎人人得见,皇后生性善妒,难保她日后不会出手加害辰妃,如今接着祈福的名义,将其安排在远离皇宫的寺中,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也可让泉王少些挂念。”
“如此说来,泉王不仅不会失落,还会高兴。”湛华轻声说道“祖母,帝位相争,你死我活,如此凶险,为何还有人愿意走这条路呢?”
楚氏拍拍湛华,“若是为君之人,是个念及手足亲情的,或许还可以选择放弃,可若这个人将来会赶尽杀绝,旁的兄弟终是一死,又何不奋力一争呢?湛华,你记着,世上有多种活法,若是活的顺心那便罢了,若是不顺,就是生不如死,更痛苦。”
“孙儿明白了,所以泉王争位,也是为了活出个自在,仰人鼻息,命不由己不是他愿意的活法。”
“祖母希望,你和彩儿,都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活得顺心。”
“祖母,早膳还有吗,我饿了。”听完这些勾心之事,对于刚刚十五岁的她而言,到底有些难以接受,想要大吃一顿,消化消化。
“我让阿容给你准备点。”
“谢谢祖母!”……
饱餐一顿后,湛华觉着身心满足,看到妹妹正在练习弹琴,就跑到跟前去
“彩儿,可是在弹春江花月夜?”
湛彩一看是姐姐来了,立马停下来,“姐姐听得出来?”
“彩儿,我虽然现在在军营,但我又不是一个莽夫,好歹也接受过十多年的闺阁教化,这么简单的曲子,我当然听得出来”
彩儿听见姐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禁莞尔“是,姐姐最厉害,能文能武的。”
“我怎么觉着你在敷衍我,算了不同你计较,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过年了,夫子交的课业也快结束了吧?”
“嗯,再有半个月也就结束了,姐姐进了精兵营,会放年假吗?”
“当然啦,精兵营主要是战术策略上的训练,不会特别紧张,只是可能会假期少些。府上数百口人,到了年下肯定会繁忙一些,你也十岁了,等课业结束了,帮娘亲祖母多张罗一些,姐姐可能帮不了什么大忙。”湛华毕竟掌管过府中事宜,知道府中何时最紧张。
湛彩懂事的点点头“姐姐放心,彩儿懂的”
“以后彩儿就是名耀满京城的才女,我这姐姐也有光啊!”
“姐姐以后要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将军,可别忘了护住妹妹。”
“那当然,有我在,谁敢欺负彩儿,我打断他的胳膊!”
“哈哈哈哈,姐姐好厉害。”
姐妹二人没心没肺地说着闹着,其中的轻松自在,不谙世事,是多么的令人羡慕,以至于多少年后,历经百难的湛华再想起这段对话,嘴角都会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