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训练,因为湛华在身高体重上本就没有达到军营招收女兵的标准,在体力上表现的不如人意,因为她的训练将领是自己的母亲,看到她这稍有弱不禁风的身子,也是着急,但作为经久训练的老将来说,若想让湛华快点进步,只能让她接受更加严苛的训练,故而,几乎每一日,湛华都在接受着体力上的惩罚。每次一回家,楚氏看到自己的孙女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又心疼,还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她也是从军营中活了半辈子的人,唯有每次孙女回来时,给她做些肉补一补。
其实母亲用心良苦,湛华自是明白:南境之危虽然解了,但北境愈发猖獗,竟有北境使臣偷经我大凌,与南境相交,欲图结盟一同伐凌,而当今圣上的皇兄承乾王,竟公然抗旨,不肯留在京都,回到封地,其心难测;还有吴氏,行为愈发不检点,到处为太子造势。如此种种,大凌内忧外患之局面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只怕恶战一触即发,而她作为将门世家的女儿,必是要上战场杀敌的,若没有真才实学,成了炮灰,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于国,亦是无利。想到这些,刚刚躺下的湛华一股脑儿的起来走出军营,“都已经一个月了,弓箭端不稳,大刀用不利索,丢人,从今晚起,要对自己狠一点!”说着,从军器库里拿出大刀什么的,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开始自己训练了。
军营中每晚都会有几个训练将领负责值班防守,今日正好轮到了凌冰那组。
“白日的训练没尽兴,晚上继续吗?”
“副参将这般冷嘲热讽是在激励我吗?”湛华看到他在那儿不屑地说话,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是不佳,回呛了一句。
“敢和我呛了,看来是不怕我了”
“我几时怕过你?”湛华好笑地说道,他时常对自己没有什么表情,自己的确有点摸不准这个人,加上又喜欢他,日常说话间颇有些谨慎,但谁说她怕他了。
凌冰不再理会那个话题“你这样练下去,明日早训会体力不支的,反而影响训练。”
“可我若不这样,怎么能提升体力,本来我就不达标,是靠爹娘关系进来的。”
“也就你,敢把托关系说得这么轻松。”凌冰实在觉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可爱。
湛华现在一门心思训练,哪里有心情看凌冰什么神情,“再过两个月,体能训练就要结束了,我如果不能有个好的成绩的话,就不能进入精兵营,只能当个普通的士兵,在战场上,当炮灰。副参将,您巡您的逻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人。”
“膳营南面有个窗户,是不会上锁的。牛肉就在大锅里,训练完了,去吃点吧。”凌冰边走边说。
听见这么个消息,湛华心里乐开了花,“谢谢副参将。湛华感激不尽!”
之后两个月的夜晚,湛华日日自己训练,也时常能见到凌冰,两个人或打个招呼,或者凌冰帮她规范一下姿势,她偶尔还会从膳营里偷出肉菜来两个人一起吃点,相处的似亲密,却又不亲密,凌冰一直对她都是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两个人总有机会相处而改变态度。湛华也不急,毕竟自己还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进入精兵营,接受更加正规严格的战术训练。
三个月的体能训练结束,四万余人将接受十天的考核,在这十天里,病倒的,放弃的,排名后十位的,都将失去进入精兵营的机会。而对于那些训练将领来说,他们也要在这十天里接受考核,须得确保他们有资格到精兵营去继续做训练将领。
残忍的选拔开始了,清湛华两个月的苦训不是徒劳的,她以总成绩第十名成功进入精兵营,二十九名女兵,也只有她和连珞,卓婷被留下了,而剩下的二十六名女兵和六千名男兵,既可以继续留在军营接受常规士兵作战训练,等待日后立下军功获得提拔,也可以选择领一笔钱放弃从军。
而凌冰因为从小就在宫里接受文武方面的课业,成功进入精兵营不是难事儿。
考核结束后,所有人都有半个月的假期,回家可以休养生息,拼命三个月的湛华自是盼望着回家歇歇,着急的收拾细软,准备一会儿虽父母回府,却看到了凌冰骑马出去了,清湛华觉着这两个月他也对自己进行指导,而且还能让她每晚吃到第二顿饭,也是感激,就也骑着马赶了上去
“湛华,你不回府了?”
“娘,女儿有些事,晚些回府。”
“记得回来吃饭。”湛华也不回答,顾毓摇摇头,进大营向清世烈说道,“这三个月来,华儿和泉王殿下走得颇为密切,你说,该不会华儿喜欢泉王吧。”
清世烈正在看北境布局图,听到妻子这么说,也抬起头来“我也一直觉着华儿这个丫头对泉王甚有好感,这样也不错,如今圣上让我们帮衬泉王,若两个人可以结为夫妻,我们清氏辅佐泉王也名正言顺些。”
“是不错,泉王也是个好男儿,这三个月来,和士兵们一同接受苦训,纵是身份高贵,却也得了人心,这种魄力气度,便是圣上当年都比不上,只是,毕竟如今内忧外患的,前面会发生什么我们都难预料,我也担心,若女儿当真嫁给泉王这样的男子,会终日胆战心惊的生活。”
清世烈低头准备继续看布局图“算了,多想无益,若华儿真喜欢上了泉王,你总不能棒打鸳鸯。眼前要紧的,是如何能够拖延北境出兵,南境之战我们虽然胜了,但一年多的作战,早已是兵马俱疲,若现在再开战,只怕士气不高,若可再缓上一年半载的就好了,到时候岳麓军也就可以上了。”
“圣上的意思,不是和亲吗?”
“不止和亲,圣上是想让此人可以做大凌内应,到时攻打北境容易些。故而这人选成了问题,不知应派谁和亲。”……
湛华骑着马,追上了凌冰,开口说道“殿下不准备细软回宫,来这里做什么。这是要给哪位女子买首饰吗?”
湛华看着凌冰眼神一直盯着首饰看,不由地担心,他不会有了心仪的女子吧
“我的皇妹,喜欢宫外的发簪,我给她带回去一支。”
“那你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挑这种东西。我来帮你挑吧,女孩子的心思都是互通的。”湛华听他这么说,放心下来。
“也行。”
“这支,这支好看,这个发簪上的花是海棠花,听闻慧敏公主最喜海棠,买这个吧。老板,把这个包起来。”
“你喜欢什么花?”凌冰突然问道
湛华也没在意是不是唐突,没心肺地说“我?我不喜欢花花草草的,觉着它们徒有外表,却弱不禁风,没啥值得喜欢的,不过,我最喜欢这个!”湛华指着前边的糕点铺,“他们家的糕点非常可口,甜而不腻,殿下要不要尝尝?”
“进去吧”凌冰率先往里走,湛华眉飞色舞地跟进去了。两个人落座在一角,点了几份点心,湛华早就惦记着这家的美味,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忽听有人说到了和亲,湛华有些愤愤“难道一个女子便可胜却百万雄兵吗?苟求而来的和平,却牺牲了一个女子的一生,真的值吗?”
“对于统治者而言,你说呢?用一个女子,便可让北境多几日的消停,为大凌休养生息让出时间,何乐不为?”
“难道殿下也这么认为吗?”湛华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见他不说话,湛华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又想到刚刚所言不无道理,自己也没有更好地解决方法,便不再多说。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就准备各回各家了,到了要分开的地方,湛华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他三个月帮助的谢意,刚要走,就听到凌冰叫住了她
“殿下还有事吗?”
“方才人多眼杂,不便多说。”
湛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说什么?”
“一个女子苟求而来的和平的确令人不耻,但若想解决,唯有天下一统,可这需要她们暂时的牺牲,就像战场上总要有死亡,才能有胜负。”说完,凌冰骑马而走,留下湛华一人在那里,等回过神来,喃喃道:“你的理想原来不止于大凌帝位。”
湛华回到府上,见到祖母,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嬉笑打闹,好不和谐,但在湛华心中,却一直飘荡着他的那句唯有天下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