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关了门,转过身来,正见管家已斟了杯茶来,茶气浓郁,涩香沁鼻,正腾着热气。
“有劳管家挂念。”金宝揖礼道。
“诶,哪门子的话,老爷同孙老的交情,可不是杯茶能替的,公子切莫客气。”
金宝笑着坐下,接过茶来。
“未想高师傅身体如此康健。”金宝笑着,抿了口茶。
管家只悻悻笑笑,说道:“多亏小姐辛劳,隔几日便为老爷熬药。”
金宝只一会,杯便见底。
管家见罢,说着要走,金宝起身欲送,忽得头晕目眩,霎时倒在地上。管家见状,只笑笑,说道:“老爷,该吃药了。”
旦日午时,金宝方迷糊着醒来,只觉头晕得很,欲下榻去,忽觉左股剧痛。脱了裤子看,腿根上赫然一大洞,渗着血来。
忽得管家推门而入,捧着药箱来,说道:“昨夜公子失足撞到桌上,已上了药,如今可好些了?”
金宝记不得昨夜生了何事,只记着喝了杯茶,便不省人事辽。
管家来为金宝上着药,用银匙舀着药粉。银匙星星闪着,金宝眼前忽得闪出,昨夜晕后,仿若见过这闪闪的玩意儿,还见着一苍白老人,许是高师傅,却也记不清了。
“昨夜,高师傅可是来过?”
管家一惊,顿道:“不曾来过。”上了药,又说道:“我且去给公子端些饭食来。”
金宝望着管家背影,愈是肯定,昨夜那老人必是高师傅,管家怕是瞒些什么。
未久,管家端了饭食来,金宝吃罢,说要去宅子花园走走,且不叫人跟着人,管家允了,便走了。
花园里,正遇着高喜儿。
喜儿见着金宝一瘸一拐,不似从前那般力气,问道:“金宝哥哥可是伤着了?”
“管家说是昨夜我失足撞了桌上,我却没得印象。”
“哥哥可是受了伤?”
金宝惊到:“妹妹怎知?”
“.....”喜儿左右瞧了瞧,望着无人,凑到金宝跟前说道:“哥哥可知为何爹爹的居屋透不得光去?”
“为何?”
“听管家说爹爹得了怪病,见不得光,还须隔日便服药来,我便为爹爹熬药。却不知为何,每次熬药时我只觉身子不适,未久便昏晕过去,数次醒来,股上便有同哥哥一般的洞来。”
金宝听罢,觉必有蹊跷。却也未多言语,回屋去了。
听说黄河发水发得猛,来势凶猛,已有数十年未见。
将至夜里,又下着雨,管家又提了壶热茶来。
金宝将疑寒暄着,接过一杯热茶,却也不咽,只含着。
未久,金宝装晕过去。管家见状,小声往外唤了人来,几人抬着金宝便走。
金宝悄咪咪睁着眼,瞧见几人往那挂着黑布屋子走,那是高师傅屋子不是?远远瞧着,仿若有个人影,许是喜儿。
几人推了门,屋内漆黑。
管家点了烛,几人抬着往屋中去,过了扇屏风,忽瞧见有个板子,上放着麻绳来。
几人将金宝放置板上,拴了绳子便走。
金宝闭着眼,听管家说道:“老爷,我来吧,您歇着罢。”
听得一阵脚步声罢了,刹时股部一阵剧痛,金宝痛的睁开眼来,却因绳子捆着,动弹不得。
高师傅同管家惊诧着,金宝只见自己股上正插着根银管,正往外泵着血,管家正端着碗接着。
“这是作甚!”金宝一口喷出含着的茶来,喊道。
高师傅只冷冷笑道,说道:“你若早早知晓,你爹也便不会死的甚早。”高师傅缓缓上前来,金宝只映着烛光瞧见,高师傅面色苍白,面上无一丝褶皱,虽是八十高龄,相貌却同三十一般。
“高师傅?”金宝惊诧着,“您...”
“多亏了喜儿方使我容颜不老。”高师傅说道:“听闻黄河边上藏着珍宝,我同你爹便来寻,寻了几日也未寻到,却由一墓中寻到你和喜儿,皆是个残疾。你爹把你带回去当亲生儿子养着。”
“我爹说我娘生下我便殁了,你骗人!”金宝喊道,却只瞧着高师傅悻悻笑道:“坪山埋珍绵十里,且往黄河西处寻。原这珍宝,便是你和喜儿。”
高师傅缓缓凑近,接过管家捧着的碗,碗中正是鲜红的血来,高师傅咕咚一饮而尽,继而狂肆笑道:“你们的血可让人返老还童,这还不是珍宝?若不是我将你们带出墓中,你们早便苦死陪着那棺材里的东西去了!用你们的血来报答我,有何不妥!”
说罢,忽得高师傅被人推的踉跄倒地,定眼瞧时,原是喜儿闯进。
管家正上前扶着,喜儿顺势去解了金宝身上的绳子,将他扶起。
管家见状,紧忙唤人来捆住二人,却忽听闻一声涛浪,整个屋子被洪水涌塌。
原是大雨滂沱,黄河起洪,百里内外皆淹了水,整个村子皆被洪水冲塌。
阴云密布,只见半边月,洪水不绝,一涛涌一涛。
忽见空中有二位女仙,皆着黄衣红纱。
祭嬴只手一伸,于涛涛黄水中缓缓飘出两具尸躯来,储衍凑上前去,瞧着那二人,金宝正紧紧搂着喜儿覆在身下,笑笑道:“呦,果真是一对比翼鸟。”说罢,储衍往金宝踝上系了根红绳,霎时,金宝喜儿二人身上射出一道金光来,未久,只见一只偌大黄鸟,一身生两头,二爪双翼,仰天嘤嘤啼着。
祭嬴施法,那鸟忽得幻成一对玉珏来,上系着根红绳。
祭嬴将玉珏收于袖中,带着回了阁子。
佥生阁内——
红娘胤川正于阶下坐着,咽着双喜糕,笑道:“多谢姑姑帮我找回蛮蛮,蛮蛮丢了,老头儿可是多嘴的很,日日训我。”月老一叹,指了胤川额头,砸到:“粗莽丫头,且说呢,若不是你粗心丢了玉珏,哪能劳烦娘娘。”
祭嬴笑笑,说道:“罢了罢了,胤川最喜双喜糕,见着好吃的,丢了便丢了,只是如今可不许再马虎,别的不怕,只蛮蛮至了人间,是要发水,伤了无辜便不好。”
“姑姑说的是,胤川再不会了。”胤川塞下最后一块双喜糕,起身来,接过祭嬴手中的玉珏,谢过礼,月老说着缭姻台还有好些姻缘要牵,便回去了。
“黄河有黄鸟,名为蛮蛮,二头共生一身,其血可保青春,唯饮后不得见光。所现涌洪水,视为不详,后因双生比翼,又称比翼鸟,视为情爱信物。”
佥生刻·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