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月看着趴在地上的舞姬,表情狠厉,同之前在宫宴上那副骄傲放纵的模样完全不同。
此时的她眼神仿佛催命的厉鬼,眸色阴沉看得人心惊胆战。
那舞姬咬死了不开口,黎沁月轻嗤一声,兴致缺缺地起身松开她,从怀里取了帕子擦拭着手上沾染到的那舞姬的血液和唾沫,而后将染血了的帕子扔进一边炙烤着烙铁的火炉里。
“把她给我看好了,别动刑罚,本爵主过会儿还会过来。”
狱卒听到黎沁月冷冽的声线,恭敬地跪下行礼,黎沁月摆了摆手出去了。
狱卒默默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天牢分明冷的可怕,他却被吓出了冷汗。
三爵主其人,手段何其残忍,生生拔了那舞姬半数的牙齿,还用那粗如拇指的镊子在那舞姬嘴里搅动了一番,弄得她嘴里鲜血淋漓。
那舞姬趴在地上,眸色绝望。
没了毒药不能自尽,下巴被卸了想要咬舌自尽也难于登天,这下就麻烦了。
黎沁月出了这间牢房,黎晟一直在门外看着她,见到黎沁月方才审问那女人的样子,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黎沁月对黎晟拱了手,说道:
“父亲,女儿想去看看另外的那群舞姬被关在哪里。”
黎晟不太清楚黎沁月的意愿,试探着问道:
“从侧面去探听消息?”
“没错。”
黎沁月点了头,黎晟扯出一抹微笑,转头看向一位看守着的狱卒,命令道:
“你,带我们去另外那些舞姬被关押的地方。”
“是!”
那狱卒单膝跪地行了礼,从腰间取了一把钥匙,带着黎沁月和黎晟两人走向了另一间牢房。
那群舞姬是无辜受牵连的人,因此被关押的牢房之中,有几件家具,她们也并没有戴上镣铐。
黎沁月垂眸,踢开牢门走了进去,另外的五个舞姬正躺在床上休息着,见到黎沁月进来,纷纷坐起身来。
还有两个女孩儿见到她这位“公子”,羞涩地用厚厚的被褥挡住自己的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头看她。
黎沁月微笑着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凶神恶煞。
事实上她长的不凶,生得一双含情目,反而好看得紧,只是气势冷然,若是不苟言笑,倒是会让她们害怕。
黎沁月温和地说道:
“你们都知道这儿是天牢,虽说目前没有查出你们帮那女人谋害皇上的证据,可若是有人知情不报,刑部也会罚你们,至于是缢刑、斩首、还是凌迟……这些都由你们自己选。”
黎沁月盯着她们,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脸上没带什么表情。
女人们瑟缩着,原本见到黎沁月那张好看的脸心头颤动,可黎沁月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青禾她和我们本就不熟,仗着自己是明王殿下的人,从来都没有给我们好脸色,我们都不去同她说话。”
那群舞姬中终于有一个大胆的,从床上爬下来在黎沁月的面前跪下,仰视着她。
黎沁月挑眉,蹲下看着她,轻笑着问:
“哦,她是明王殿下的人……还有呢?”
那女人抬眸看了一眼黎沁月,随即红着脸低头,说道:
“前些日子,我们被明王殿下招来,是想在宫宴上讨皇上开心的,我们练了大半个月,明王殿下突然把那青禾安排进来,让她做头牌……”
说完,女人抬眸,发现黎沁月正皱着眉盯着她,眸色阴沉锐利,她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
黎沁月垂眼思索了一会儿,笑着看向她,那双杏眼里没有任何情愫: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花期。”
“花期,名字不错,”黎沁月勾唇,伸手轻轻捏住花期的下颔,看着她,说道,“你可愿意跟着本爵主?”
“这……奴婢何德何能……”
“不是现在,看你模样不是个蠢笨的,等过几天那青禾的罪定下,你出了天牢,就去黎府找我。”
黎沁月冲她笑了笑,起身便离开了牢房,花期仍旧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花期姐姐,这位小公子居然看中了你,等熬过这牢狱的日子,姐姐岂不就是黎府的姨娘了?”
“那人可是戎北王府的爵主,虽说不是世子不能承袭爵位,可人家到底是堂堂一个爵主啊,花期姐姐,你可有福了。”
“那位爵主当真是俊逸,连我都心动了……”
花期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大脑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黎沁月出了牢房,拍了拍大氅上沾染的灰尘,侧目看着一边的狱卒,冷声道:
“刑部秋审处的人呢?干什么吃的?!皇上遇刺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见他们审问,还得本爵主亲自来?”
狱卒被吓得不敢说话,黎晟在旁边劝她:
“好了,沁月,他们哪里会知道刑部秋审处的人怎么了,倒是你,问出了什么来么?”
黎沁月抬眸看向黎晟,说道:
“只是确定那青禾同明王有关系,后面的……得去查一查。”
“那青禾是明王的人,这件事除了从明王那里下手,别无他法。”
黎晟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
“今晚便去吧,父亲,若是那青禾当真是明王指使的,这长安城,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黎晟点了头,二人一道出了天牢。
“沁月啊,今后你孤身一人在这长安城之中,叫你阿娘怎么放心的下?”
黎沁月和黎晟并排走着,听到黎晟这番话,笑着说:
“父亲大可放心,我可是西北黎家的三爵主,黎家可从来没出什么好拿捏的主儿,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黎晟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里有些莫名地压抑。
两人很快便到了明王府,一起悄悄地爬上了明王府的围墙,夜深了,因着下雪,屋外还是很亮,他们险些被小厮发现。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最后黎沁月找到了明王的书房,看着屋内挑灯夜读的明王,她皱着眉,有些怀疑那花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如果真是明王让那青禾刺杀皇上,此刻青禾被抓,他应该着急的很,此时却同没事人一样。
黎沁月没发现什么异常,重新躲回暗处,却见到来寻她的黎晟。
黎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点着头跟上他,到了一处柴房。
柴房安排了好些人守着,黎晟和黎沁月躲在树后,对视了一眼而后离开。
二人都明白,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父亲大人,您可看见了那柴房之中,到底关押的是什么人?”
“一个小姑娘,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
黎晟和黎沁月走在街道上,路边也张灯结彩,欢快得很,同他们讨论的话题倒是反差很大。
“小姑娘?没理由啊,谁会大费周章地把一个小姑娘拘禁起来?更何况这个人是明王。”
黎沁月转了转右手拇指的白玉扳指,心头疑惑更甚。
“除非……那小丫头同青禾有联系。”
黎沁月得出这个结论,突然想起在宴厅内,她将青禾交给容楚时,容楚那怪异的眼神,急切道:
“不好!”
黎沁月抬脚就跑,黎晟也着急忙慌地跟上,他们在路边随手牵了两匹马,仍了一锭银子给马夫,便朝着天牢而去。
“有人要杀青禾。”
黎沁月喊了声“驾”提了提速度,黎晟恍然大悟一般,心头不由得对黎沁月多了几分赞许。
天牢
黎沁月他们前脚刚走,容楚后脚便到了,他找到那关押着青禾的牢房,吩咐一边的狱卒:
“她招了?”
“回容校尉,没有。”
容楚踹了他一脚,语气愤怒又急切:
“那就打啊,还等什么?!她不招你就不会动点手段?怎么当上天牢狱卒的?”
那狱卒被踹倒在地,险些撞到了炙烤着烙铁的火炉,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对着容楚行礼:
“容校尉,不是小的不动刑,是三爵主吩咐的,不能打呀!”
“三爵主?”
容楚垂眸哂笑:
“黎沁月她还没当上校尉!老子的腰牌还在这儿呢!你们就这么听她的话了?!”
容楚声音愤怒至极,天牢的狱卒也属禁军,那狱卒垂下头,说道:
“不敢……”
“那还不快动刑?是要我亲自动手么?!”
那狱卒对着容楚拱了拱手,起身,拿起一边的鞭子,对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当即将趴在地上的青禾架起来,绑在一边的木桩上,狱卒握着鞭子,对着青禾便挥了下去。
天牢中的鞭子都浸泡过盐水,打下去皮开肉绽不说,盐水浸入伤口,难以愈合,而且痛苦也非比寻常。
“先抽她四十鞭,看她招不招。”
容楚在一边坐下,那狱卒不敢放水,只能卯足了劲抽她,听着青禾一阵阵痛呼,他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住手!”
黎沁月一脚踢开牢房的门,厉声喊道,那狱卒停了手,容楚慢悠悠地起身,看向黎沁月,说道:
“这么晚了,三爵主怎么还来天牢呢,在下正……”
他的话被长鞭挥动的巨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