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已知道他的名字了?”引见者有点诧异,问徐甲。
徐甲一愣:“我知道谁的名字了?”
“他孔丘呵!”引见者指着面貌奇特的年轻人对徐甲说。
“呵。孔丘。”老聃似曾相识地打量着年轻人,喃喃地说。
“是的!老大人!他姓孔名丘。”引见者恭敬地对老聃说,“鄙国君派他来向老大人学习丧仪,同时做你的助祭!”
“你今年多大了?”徐甲对他虽有畏惧感,但是居然恨来当老聃的助祭,还是瞧不上眼。
“小子十七岁了!”孔丘微笑着回答,两颗硕大的门牙显得更加碜人了。然后对老聃再次躬身长揖,“虽然国君委以老大人的助祭,但是小子对丧仪虽有一点常识,但实在承担不起给老大人作助祭的担子!”
“你到还有自知之明!”徐甲以上凌下地赞了孔丘一句。
“有点常识就足够了!”老聃却和颜悦色地对孔丘说,并用左手微微理了下雪白的胡须,“作主祭也是绰绰有余了!”
孔丘却长跪在老聃足下,十分谦卑地说:“长者过奖了!小国幼子,所知道的这点礼乐知识,怎能和天子近前的守藏史大人所掌握的礼乐知识相比!那是天差地别呵!确实连助祭的资格也远远不够,所以丘今日蒙国君委派,得见老大人,是丘特大的荣幸!”
“见一个老朽级的人物,有什么荣幸呢!”老聃扶起孔丘,很认真地对他说。
“老大人生而使商容不敢接受教授之职,已知老大人的天赋不比常人!”孔丘却仍躬着身子,态度恭敬,“现又在大周天子驾下作守藏史数十年,博览天子收藏的珍贵古籍及文物珍宝,可以说是普天之下最有学养的大师级人物了!孔丘能在十七岁的少年见到您,是特大荣幸呵!”
“古籍坟典确实汗牛充栋,”老聃却感触很深地边回忆着,边回答着孔丘;却又近乎在自言自语,“只是因长期管理不善,老朽这些年来,和徐甲一起,”他指指徐甲,“都只有尽力整理残编断简,几十年过去了,连百分之一也还没整理出来!”
“可,我觉得只有几天。”徐甲恨不得伸手把两个冲天炮毛辫提起,让自己足离地面,飞到半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自己就是记不住那几十年的光阴。
“在大师身边工作,度年如秒呵!”孔丘却异常羡慕徐甲,“小子久有一个心意……”
“请讲!”老聃点着头。
“想拜在您老门下,作个关门弟子!”
“你想多了!”徐甲摆着双手,“就按你们说的几十年吧,我就没见过老人收过什么弟子兄子的!”
“呵呵。”老聃仍直视着孔丘,说,“先说丧仪的事吧!”
“是!”孔丘毕恭毕敬地四顾着。
“你看什么?”
“小子先熟悉下老大人带来的乐器和丧仪需要的一应器皿。”
老聃示意徐甲,徐甲从青牛身边挑过担子来,孔丘急忙上前敛手观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徐甲的担子里,最多的是被褥锅碗,几乎看不到什么乐器和相关物什。
“就这些么?”孔丘小心翼翼地向徐甲询问。
“你觉得还应有些什么呢?”老聃却反问孔丘。
“至少,应该有编钟、罄、笙、箫、锣、钹之类呵!”
“为什么?”
“按神瞽所说,这是能演奏出中和的最高境界的器乐。”
“谁?谁说的?”徐甲一头雾水。
“神瞽,是周文王时代的宫廷礼乐长官。”孔丘对徐甲解释。
“照他说要的那些东西,我这一副担子是万万不够装的!连青牛也驼不动呢!”徐甲很庆幸老人不按常理出牌,否则他第一个吃不消。
“死和生是相对的,”老聃却字斟句酌地说,“也就是从有归零到无。”
“这?……”
老聃自说下去:“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三,三生万物。”
“三生万物……”
“这就是道呵!”老聃捋须凝眸,“所以,道是法于自然的。若用非自然的器皿,真能奏出中和之音吗?”
说着话的老聃思维,却闪回劫战中去了。
无量劫,无量劫,无量劫!
多少亿亿亿亿年过去了!
仙圣界期望宇宙万灵永存不灭,魔怪界期望宇宙万灵永灭不存。
两界斗智斗勇,凭借各自的所长进行劫战。
但仍是存灭相继不已。
经历了无量无量无量劫呵!
元始天尊突然要来人间寻求一个让仙圣和魔怪两界的“中和”之“道”,最终结束劫战,还宇宙万灵于永存。
孔丘向他提起“中和”境界的首倡者神瞽,这位盲人乐师,他要用编钟、罄、笙、箫、锣、钹来精心设定各自音阶,演奏出“中和”境界。
但就他自身感悟而言,七百多年过去了,在“中和”的乐境中,周王朝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而诸侯列国,则虎斗龙争,永无宁日!
这也正如同仙圣界和魔怪界的劫战呵。
看来,神瞽的“中和”之境的愿望是对的,但创造时的“道”出了问题。
就是这一刻,老聃明白了姬晋仅凭一笙的吹奏而引来百鸟欢歌劲舞的境,才是真正获得“中和”的“道”。
因为一笙,三吹,引来百,千,万,亿……鸟的云集歌舞,正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自然法则。
离开自然的“道”,绝非正道。
“塵尘,你明白我的意念期待了吗?”
他向右臂间的塵尘发问。
孔子四顾,却并不见老子呼唤的“塵尘”者出现。
“老人在对他的这个东东说话!”徐甲扑哧一笑,指着塵尘对孔丘说。
“可是,老大人……?”
“死了,拉倒。”
老聃笑着回应孔丘,孔丘困惑加深。
到老聃和徐甲返回洛邑的那一天,孔丘拜师的请求,老聃也木有正面回答。他在笑着劝说孔丘止步时,说,“汝,愿在商呢?还是愿在周呢?”
孔子肯定地回答:“自然愿在周!”
“为什么?”
“老大人自比小子明白呵!”
“不明白。”
“老大人……”
“请指教!”老聃很认真地对孔丘说。
孔丘连忙长跪在地:“小子不敢!”
老聃也连忙下了牛背,扶起孔子:“孔丘呵,我们就事论事,忘记我老,休提你小。老小是有变化的,道却是恒定的。所以,我老人家该向您请教的,您不用‘老’、‘小’关系弄得这么麻烦好吗?”
徐甲望着西下的日头:“从早到此刻,才走出党项城门不足五里呢!咋整呵?老……青牛!”
他含沙射影地提醒老聃。也顺带催促孔丘。
“承教了!”孔丘更加恭敬地向老聃执着弟子礼。
“那么请说说为什么愿在周?”
“显而易见,周比商在文明方面大有进步!”孔丘思考着,回答,“商虽然也有了青铜器,有了粟,但主要还是用石头棍棒去猎杀野兽,人们主要还是以狩猎的猎物来度日,虽然黄帝元妃嫘祖已发明了养蚕抽丝织绸,但人们还是以兽皮和树叶树皮来蔽体!而周立朝以来,农耕得以大面积推广,也冶炼出了铁,五谷的应季播种收获比狩猎显然更有生活保障,而铁制的刀枪剑戟比青铜器锋利了许多倍……”、
“呵呵。”老聃应声续止,“将来,亩产万斤甚至亿斤不是梦!”
“或许吧!”孔丘表示出乐观。
“比铁制武器更有杀伤力的东东只须一枚,就可毁灭宇宙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