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悠悠醒转,只听得”懂懂“的声音,还有那巨大的山体垮塌感,人们紧张的吆喝声。
“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是要死了吗?”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片黑暗。只感觉不远处有些微弱的亮光,慢慢站起身来,向亮光处走去。
前面不远处有几丝烛光,这是满堂红发出的光亮,这里是一个煤矿,好多男人赤膊露体,打着光胴胴正在挖煤。就只腰杆上穿了一个裤衩。
她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有点儿发烧,好在没人看见。
东夷在暗处停留了一会儿,捏个诀,化作一个男人模样,慢慢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搞啥子?”她小心翼翼的问。
“搞啥子?你不是明知故问,该啥做啥,快点儿把活路摸倒,装瓜!”一个大汉儿胡子巴叉,看着他奇怪的问。
东夷装得有点迷迷糊糊:“嗯,哎哟,刚才把我都给整昏了,这儿是哪儿哦?”
众人大笑,有人说道:“这个家伙,这么一下就整昏了,给你说,这儿是在十八层地狱底下,你晓得不?”
“安?这儿是十八层地狱,不可能哟?”
众人又皆大笑,那个大汉儿说道:“你硬是要给整瓜了嗦?实话告诉你,这儿是十八层地狱的底下,有句话说得好,人倒霉了,在十八层地狱下头给阎王老爷挖煤,我们就是在这儿给跟阎王老爷挖煤。”
“哦,好像有点儿记住了。”东夷心头一紧,没想到这里真的是十八层地狱底下,只听说过,还不相信。据说到了这里,永无出头之日,除非哪年哪月,运气来登了,才有可能提升到上一层,也就是十八层,运气再好点,慢慢地又往上一层混,等混到丰都城地面上,不知何年何月了。
东夷一运真气,这里好像有什么禁止,真气不能运行,身上空空的。
这时,一个工头儿走过来,手持皮鞭,骂道:“你们这些坏蛋,赶快干活,”又对东夷吼道,“黑,还不快去挖煤,完不成任务,看我不整死你。”
她心里叹息一回,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顺手取根扁担,拿着两个撮箕,随着众人往前面的工作面走去。真的没想到,自己是一个天仙,也是百花仙子之首,王母娘娘的干女儿,竟然在这里阎王老爷挖煤,凤凰落毛不如鸡,有啥办法?只有认了!
却说那一阵怪风,把接引大仙和老王,打翻在河中,大仙使出一个神通,把他抓在手里,但来不及抓住东夷,就掉在河里,等他们爬上岸来,船没了,艄翁、妖怪和东夷都不见了,他茫然的站在河边,不知所措,老王也一阵茫然。
老王急忙问道:“接引,咋回事?刚才那一阵妖风,把我的客人呢?赶快去找!”
接引大仙叹一口气,道:“王同学,你的那个客人只怕不简单哟!有些事情你没给我说清楚,看来她也不是凡人,有妖魔前来作乱,这事有点儿蹊跷,要想在河中找人,难上加难。”
“为什么?你不是上通天下通地,找个人还不容易,赶快下河去找。”
“实话告诉你,没得那么容易。这金水河,不是一般的河水,六月间就寒彻入骨,鹅毛掉下去都要往下沉。找人只怕没得希望了。”
“不得行,你必须给我把人找到,这点儿本事都没得?要不然我咋个回去交代嘛,求你了。”
接引大仙叹一口气,使出一个神通,慢慢向水里走去,一会儿就没及胸腰,沉在水里,不见了。良久,爬上岸来,冷得簌簌发抖,一身冰冷,大叫道,“妈耶,冷死我了,还要不要人活哟?”
老王急忙问道:“人找到没有?怎么回事?”
接引大仙气得差点一口血都要吐出来,大叫道:“找人,找你个头,差点没把老子冷死,再往下去,只怕连我都上不来了,你那个朋友估计凶多吉少,人影都没看到,没办法,怪不到我。”
“那咋个办?多好一个女娃儿,如花似玉,说没了就没了,接引大仙,你要给我赔起!”
“赔起?陪你坐一会儿!你那个朋友,不晓得惹了哪一路妖魔鬼怪,法力大得很,连我都没有办法,我没死算运气,你喊我赔,陪你个铲铲!”
地底。东夷拿起扁担,挑起一大筐煤,往上面走去,两个筐筐里的煤装得冒尖尖的,扁担走起来一闪一闪。就这样干了好几天,管事的小鬼头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觉得这个家伙还不错,工作认真。其它的苦力,也都是鬼子们,他们生怕自己挑多了,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些鬼子们都偷偷用眼光瞟着东夷,眼中充满了恨意,有几个还在一边嘀嘀咕咕,“你们看那个老几,龟儿子只晓得参尖尖,装疯迷窍,生怕把自己显不出来。”
“鸭子水面上栽跟斗——,你们晓得是啥子嘛?”一个鬼笑着说道。
“啥子嘛?你的歇后语就是多,快点说嘛,我们都不晓得?”
“——显屁儿白!”
“鸭子水面上栽跟斗——显屁儿白!”那个鬼阴阳怪气地笑着说。
“显屁儿白!”众鬼们想了想,哄然大笑。
“你们在搞啥子?赶快干活,你们看人家,担得一冒山一冒山的,你们都要担这么满,要不然老子有你们好受!”小鬼头吼道。
一个鬼偷偷嘀咕道:“唉,人在哪儿都要分三六九等,就是倒了大霉,到了十八层地狱底下,都还是有人挨骂,有人得表扬。”
众鬼们暗笑。
小鬼头这次也没有生气,笑骂道:“你们这些鬼呀!不是老子骂你们,你们在阳间坏事干得太多,才有今天的报应,到了这里,只要认真干活,我会记在心里,给你们写个大大的红字,年底时候,我好汇报上去,说不定还可以升上一级,到上面十八层去,慢慢就可以将功折罪,进入六道轮回,下辈子就能变猪变狗,好过在这里受苦。”
有个鬼问道:“鬼头哥,反正下辈子也是变猪变狗,最后还不是人类的一刀菜,我看还不如在这里挖一辈子煤算了。”
有的鬼随声附合,场面显得轻松了一些。
“来,鬼头哥,整一支孬烟,燃起!”有鬼递上一根香烟,“卟”打火机顿时响起,点上。
看来这种场面经常发生,打工的和监工的倒也处得比较融洽,如果整天都是绷着脸,非打即骂,那种日子生不如死,鬼子们受不了,容易暴动,过去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后来阎王们开会,拿出新的解决方案,走柔和路线,这下鬼子们才要好过一点,情绪也稳定了一些。
凡是到这里来的鬼子们几乎都是没有希望往上一层,而这些家伙活着时穷凶极恶,是罪大恶极的凶犯,个个十恶不赦,在这里受到惩罚,也是罪有应得。
这些家伙在这里也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只要把这里的最高领导小鬼头哄得开心,啥事没有,他可以一手遮天。他们见东夷那认真劳动的样子,非常看不惯,鬼子老大一个眼神,小鬼会意,待东夷担着煤走过,有鬼突然使出一个无影脚,要将东夷绊倒。
小鬼头瞪大眼睛,正要提醒,但未发出声音,一来是东夷眼生,不认识,再就是鬼子们平时里总是吃吃喝喝,搞些小恩小惠拉拢。
东夷往前走着,也不吱声,就象没看见一样,一脚踩在那小鬼的脚上。
“哎哟!”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小鬼的脚竟然被踩断了,疼得在地上打滚,众鬼大怒,叫骂着把东夷围了起来。
“你在搞啥子,把人家的脚杆都踩断了,走路不长眼睛?”
“你小子找死,鬼头大人,您看他是故意的,应该严惩。”
有小鬼又给小鬼头敬上一支烟,“嗒”打火机整燃,小鬼头长长吐出一口烟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看众鬼们,又看看东夷,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满足。
这里——他是老大!
有人说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并不在于你在哪个好的单位工作,而是在于你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舒服的位置。现在,小鬼头就享受着这种惬意,此刻的他甚至有一种比十殿阎罗王还舒服的感觉。
“鬼头大人,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必须严惩,不惩不足以平鬼愤!”
“干脆把他打死,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众鬼们闹得不可开交。
小鬼头又猛吸了一口烟,笑道:“张大歪嘴,你这个烟味道要好得多,是正宗的云南货。看来在阳间,你的家人应该是当官的呀!”
“报告鬼头大人,小的在阳间有点关系,家人也经常烧点好东西下来。只要大人喜欢,小的随时孝敬。”
张大歪嘴急忙双手递上一包,送了过去。小鬼头笑着点点头,接过去揣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