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的抽泣声清晰的整个屋子都回荡着，屋子外面的冰雹好似更大了，劈了啪啦的声音像似穿透了房子直接砸在他们头上身上脸上心上。
砸的花想容狼狈不堪，直接烂成一滩烂泥，还是最臭最垃圾的那种。
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的双手，控制不住自己流泪的眼眸，控制不住自己含着笑的喉咙，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成泡沫。
这么多年的追逐与执着，这半年来的生不如死。
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心中的那束白月光？
还是为了面前这个一身血红的男人？
她几乎已经疯癫，支撑不住发抖的双脚踉跄着把地上的碎片踩入脚心，鲜红色的血在地上流啊流，几乎汇进了柳无涯那鲜红的衣衫里。
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回头笑着问寒虚予。
“是不是很好笑，你觉得不好笑吗虚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吧，你怎么不笑啊，怎么不笑！”
寒虚予嘴唇动了动，也只叫出了一声‘阿容’。
“哪里好笑，好笑什么？”柳无涯开口。
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好像是一颗笔直的树。
可是他自己知道，其实他身体里面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副还会喘气的架子，其实他早就已经死了，那个喜欢穿着白衣爱笑的云裳。
早就死在了那个芍药遍地的季节，死在了那冲天的火光里。
他那一尘不染的衣裳脏了，上头沾满了他云家的血，沾满了他云家七十九口人的鲜血！
他的声音沙哑，平平淡淡的好似在看着一个疯子。
花想容抬头看他，就像是个没了力气的发条娃娃。
“你让我看看你，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好不好，让我看看你。”
花想容抬手，却一瞬间觉得自己矮了好多，几乎低到了尘埃。
“花想容，你觉得可笑，是因为我隐瞒了我自己的身份，可我更觉得可笑，换了个身份却还是摆脱不了你。”柳无涯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的带着心脏都在震动。
他微微低着头，冰冷的眼神毫无温度。
花想容站在原地，手里的匕首不知道划到了哪里沾了鲜红的血印，她缓缓的摇头，那跳动的心脏已经被这一句话捻成了一滩烂泥。
“听寒虚予说，柳无涯你的人皮面具做的绝世无双，你一定是把云裳藏起来了，你放他出来见见我，好不好，见见我。”
花想容再也提不起力气，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泪就像屋子外头那绵绵不绝的冰雹一般，根本由不得她控制。
“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行不行！”花想容嘶吼着，毫无章法的打在柳无涯身上，一下一下，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还是没能把她的少年救回来。
她的少年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她嘶吼到嗓子干呕，剧烈的咳嗽着，每一声都带着胸口的翁鸣，几乎，就那么咳出了血来。
“阿容，你别这样……”寒虚予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说出口的声音都抖了好几个弯。
“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你说你和他自小相识，那你也是知道他去哪了的对不对，你让他见见我见见我啊！”花想容紧紧的抓着柳无涯胸前的衣裳，哭到双眼模糊。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云裳！”
花想容哭的上不来气，那样子像是一口气捣不上来就要直接憋死了一样，她的哭声是那么的让人心疼那么的让人心碎。
她的心真的醉了，她觉得她的世界都塌了。
是云裳变了吗？不是，云裳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知道的，她的云裳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他一直都讨厌自己讨厌的不得了。
若不是碍于身家教养，估计每天云裳都恨不得打死她。
可是，她的云裳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即使在讨厌她也还是会每天在下了课堂之后送她回家，还是会在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
即使，他身手还不如花想容的一半。
可是，柳无涯也是这样的。
他也是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好话，却还是拼了命不要的救她于水火。
可是，他们不一样的。
柳无涯武功高强心机深沉，到现在这个样子花想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人。
云裳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直都是装的，他明明武功高强。
他的温柔含笑也是装的。
他根本暴戾恶毒。
花想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甚至根本不敢去想，不敢去想从前的云裳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是得用多大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动武，现在的柳无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又是用多大的力气压抑下自己的厌恶。
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他是谁，是什么样子的人！
为什么呢，他是云裳的时候，她发了疯似的喜欢他，像是见到了可以停靠树枝的鸟，而他是柳无涯的时候呢，她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关闭了内心，却还是不知不觉的让他走进了自己的世界。
有什么区别吗？
从前是她执着着追逐云裳，现在亦是。
不论是云裳还是柳无涯，都没有向她的方向迈出过一步……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花想容深深的低头，抓着柳无涯衣襟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那我是怎样的，花想容，我是怎样的你告诉我。”柳无涯的声音就在头顶。
冷漠的，不像云裳也不像柳无涯。
或许，无论是云裳还是柳无涯，都是这个人的伪装吧。
“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讨厌到，即使面对面也不想让我知道！我到底是哪里错了哪里不好怎么就这么讨你嫌了呢？”花想容放声大哭，像个孩子。
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
柳无涯推开花想容，狠狠的推在她的肩头。
那力道让花想容狠狠的一个踉跄，脚下的鲜血依旧在流，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可能，是心太痛了吧，就像是捧着一颗真心却被一巴掌打落在地上碾成尘埃的疼。
疼到，不知所措满目疮痍。
“我到底是多不堪，让你这么费尽心思的躲着我。”
“花想容，我讨厌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柳无涯抬手，撕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