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寒虚予推开门。
“什么事?”柳无涯正背对着门口换衣裳准备沐浴,听到门声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肩膀的伤是怎么回事?”
寒虚予一进门入目便是柳无涯红肿的肩膀,他皱眉问道。
“还不是你捡来的疯女人,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啊,下手一点都不讲情面。”
寒虚予笑了笑,上手戳了戳伤处弯起眉眼。
“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儿了呢,吓我一跳。”
“听你的意思倒是巴不得我出什么事吧。”柳无涯呲笑。
“怎么会,用不用帮你上点药,看着挺严重的。”
“不用,还是把药留着给那个疯女人吧,我用不着。”柳无涯挑眉。
寒虚予笑出声来,轻咳两声道。
“那个,药还有没有了,总不能真的看着她残了。”
“没有,自己去厨房找!走走走!看着你就烦!”柳无涯不耐烦赶人,寒虚予刚推出房间,门就啪一声的关紧了。
“喂!还有个事!”猛然想起那姑娘闹起来的原因,寒虚予又推门进去了。
“怎么?”柳无涯拆了发,动手摘了遮住右脸的面具。
“花想容说她丢了个簪子你见过没?”
“簪子?”柳无涯愣了愣。
“嗯,说是个很普通的檀木簪子。”寒虚予补充。
“没,没见过。”
柳无涯转身,右脸原本被面具遮住的地方赫然是一大块骇人的伤疤!
伤口微微红肿,还没好透,从下颌一直延伸到脸颊,坑坑巴巴的明显是烫伤。
“你这脸怎么不好好治治?”寒虚予皱眉,语气不自觉的变得严厉。
“有什么好治的,疤好了就不疼了?”柳无涯挑眉。
“你!你是一个医者,救人怎么就不能救救自己!”寒虚予一腔怒火不知如何安放。
“行吧,我走了,你好自为之,那个簪子帮人家姑娘找找吧,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寒虚予看着无动于衷的柳无涯叹气
“嗯……”
外头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今晚的月亮几乎全部被乌云遮住了,时不时卷起的风吹起寒虚予的衣裳。
他抬头瞧了瞧天,天空中少有星子,大片大片的乌云翻滚着往远处移动,那个方向,好似是边关烽火门!
“该不是要出什么事吧……”他皱眉。
手里的冒着热气的药碗被风吹得有些发凉,他推门,进了花想容的屋子。
“花小姐?,起来把药喝了吧。”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呢喃着什么。
寒虚予走近,满脸泪痕被发丝包裹的苍白小脸映入眼帘,她睫毛还轻轻抖动着,睡得极不安稳,他轻声叫她,把她咬在嘴里的右手拉了出来。
这世间人人都有苦衷,谁的生活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他瞧着花想容手上带着血的牙印皱眉,对自己都如此狠心的女人,这世间少有。
“花小姐?醒醒把药喝了。”寒虚予缓声叫她,突然觉得手里的柔荑有些发烫。
花想容嘤咛一声醒来,抬眼便看到寒虚予那双标志的丹凤眼。
“怎么了?”
“起来把药喝了吧,你有些发热。”见她醒了,寒虚予便起身取了药过来。
白瓷的勺子轻轻在汤药里搅了搅,花想容怏怏的靠在床头伸手接过药碗。
刚刚醒过来的女子双手无力,得亏寒虚予反应快些,这最后的一碗药才得以保留。
寒虚予到厨房的时候就发现灶上本就温着这剩下的一碗药,暗笑柳无涯嘴硬心软。
他与柳无涯相识许久,自是清楚他的脾气秉性,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其实也不过是强装的罢了,刀子嘴豆腐心形容他在合适不过了。
“谢谢……”花想容的嗓子彻底失声,沙哑的说出来的全是气音。
她唇角还沾着丝丝红色,那是她自己的血。
“端得住么?”寒虚予拿起帕子拭去她嘴角的殷红。
他的声音很低,轻轻地,温柔似春风,像似怕惊扰了面前的女子一样。
“好像,不太行。”花想容窘迫的低头,寒虚予看她那样子好笑。
听到寒虚予笑,花想容的头低的更低了,几乎要埋到被子里去,说实话,这样的感觉不是很好,浑身无力,全身上下尤其是脚腕传来的钝痛令她整个人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她想,她许是累了,自己从小到大受伤无数,手臂的穿透伤都没能让她这般身不由己。
连一碗药都端不住的花想容此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还是成天给别人添麻烦的那种。
“没事。”寒虚予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是个孩子,放松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
寒虚予用汤匙在药碗里搅了搅,盛出一勺来递到花想容嘴边。
浓苦的药味散发开来,花想容襟起鼻子,一张苍白的小脸皱巴巴的。
“不会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吧。”寒虚予笑。
花想容皱着鼻子张嘴把药汁含在口里,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闭眼咽了下去。
“好苦。”花想容扁嘴巴。
“要不然你直接给我一口灌下去吧,该我个痛快,这样一点一点太煎熬了。”
“啊。”寒虚予愣了愣,然后直接将药碗递到花想容的嘴边。
女孩子总是怕痛怕苦的,花想容也怕,但是她的所有任性骄纵都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旦遇到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她总是没办法保持理智,那个她在岁梦中无意识的喃喃无数次的名字,仿佛,就是她的一切理智的底线。
那个叫云裳的男人。
寒虚予看着花想容皱着脸憋着一口气的喝下药汁,然后递上准备好的手帕。
花想容咬着牙咽下去,苦的眼角都被逼出几滴眼泪来。
她控制不住的干呕,散落的发丝由于她的动作落在肩膀前,遮住她的脸。
“行了,夜已深了,你好好休息。”寒虚予拿着已经喝光了的药碗站起身。
“明日我再去帮你买几套衣服,你现在这里住下吧,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就随你想去哪了。”
“寒,公子。”花想容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寒虚予。
陌生的称呼令花想容不自在。
“怎么?”寒虚予回头看她。
花想容努力把手支在床板上挺起上身。
她眼眶还红着声音也哑着,甚至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衫。
“对不起。”花想容跪坐在床上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