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天气甚好。
两人在梁春镇的一个土丘上见面了,土丘有凉亭,是供经过的路人歇脚的。农忙或过节,土丘的路多人往来,如今不是农忙,也不是过节,土丘的路倒也冷清了。
不过也正好,风景好,又没有旁人,正是约会的好地方。
岑秀英的大哥骑着二八寸自行车栽着她来,在凉亭不远处就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去见,他就远远看一眼。
凉亭有人,体型高瘦,衣着得体,样貌端正,配自家小妹倒也行。
“你是钱生?”岑秀英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上去问。她在F城打拼过,薄脸皮也长成厚脸皮了。
“我是,你是岑秀英。”他晒的黑,倒也让岑秀英看不出他脸红了。
“你好面熟。”岑秀英道。
“我们七年前见过的。”钱生道。
“我以前跟着我叔们来你村干活,你和你的姐妹经常一起挑水。”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你们经常在到井边喝水。”岑秀英有点点兴奋,似乎还想起什么,居然有点点害羞了。
“真有缘。”
“对呀。”
………
当年她十七岁,已经初中毕业两年了,当时姐姐们已经出嫁,哥哥们又去外地干活,年末才能回家,自己爸爸经常行走到省外,自己妈妈要承包了家里的农活,弟弟才六年级,她留在家要帮衬母亲,又要照顾弟弟。
当时没有住宿,她每天送弟弟到镇上上下学,白天要么放放牛,要么跟着母亲拔草耕地,早晚还要喂猪喂鸡烧水做饭。
每天中午她都会和邻家姐妹一起去村里的老井挑水。
有一天,井边居然好几人喝水,就是不喝水也坐在井边空地休息。当时正值炎夏,老井边甚是荫凉。
他们都是大男人,唯一突兀的就是还有一个黑瘦黑瘦的男孩。那个男孩虽然黑瘦,但也长得好看,至少比那几个男人好看。
男孩就是钱生。
当时也就十五岁,那几个男人是他村里的人,他跟着他们一块来干活的。
那几个男人都娶老婆了,也不会无礼地对她们吹口哨调戏她们,她们更不会主动和他们攀谈。
一连个半月经常相见,岑秀英倒也习惯,有时还会期待见到钱生,毕竟他脸好看,又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
钱生也期待每天见面,他接触到的女生不多,就村里的姐姐妹妹。
但在当时,他可没胆上前跟她们说话。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不再出现,因为他们的活干完了。等弟弟上初中后,她就跟着村里的人去了F城,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不知不觉就把这段记忆尘封起来,如今才又重新解锁。
“时候不早了,我哥在等我回去了。”谈了半天,很是愉快,把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是时候分开了。
“恩,好。”
“那,我先走了。”
“秀…秀英,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看着她转身就要离开,他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一时间就想拉住眼前人不让她走。
“什么话?”
她停下,望着他,眼中有一丝丝期待。
“你,你会跟我交往吗?”
“会,下次见。”
“好,下次见。”